當輕快的《瓦妮莎的微笑》的最後一個音符靜止時,全場爆發了熱烈的掌聲。不得不說,李安兒的琴技確實很出眾。
站在人群中的冰霏,看著舞台上備受矚目的李安兒,不由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的爸爸媽媽還在世時,她也曾辦過類似的生日聚會。每年的那一天,媽媽都把她打扮得跟公主一樣漂亮,自豪地對每一位親朋好友說︰「這位小公主是我的女兒!」後來,有了冰晴,她們姐妹倆因為父母的寵愛,每個生日都兩個人一起過……
「沈小姐?你也來參加聚會?」一旁傳來的男聲拉回冰霏的注意力。
轉過視線,冰霏看向不知何時靠近自己的男人,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池鈺璿。我們之前見過兩次,難道你忘記了?」
「原來是……池先生。」冰霏不好意思說自己當真差點把他給忘記了,連忙寒暄。「我記得……你來參加婚禮了。」剛說完,冰霏就懊惱起來。她怎麼忘記了,婚禮那天,這位池先生跟秋以墨很不對付的場面了?這下……該怎麼收場……
「很榮幸,你還記得我!」池鈺璿似乎沒什麼不良反應。「你一個人?秋少呢?沒陪你過來嗎?」
「不,我不是一個人過來,我跟我婆婆——咦?」冰霏這時才發現,她婆婆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跟我婆婆一起過來的。」
「秋太太?」池鈺璿也跟著環顧了下四周,「看起來,秋太太似乎有事,離開中。不介意我跟你一起站在這里吧?」
在冰霏看來,他簡直是多此一問。她又不是宴會的主人,還能不許他站哪里不成?便禮貌性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听說你們去夏威夷度蜜月了,玩得愉快嗎?」池鈺璿問道。
「還不錯。」
「夏威夷是個好地方,美麗又熱情,那里的人也一樣。以前我跟秋少一起去度假的時候,都玩得很愉快。」
「你們一起去度假?」冰霏有些好奇起來。從秋以墨的態度來看,她不認為他跟池鈺璿是朋友。
「當然。我們一起去過很多次。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前,在我跟他的交情還沒因為某件事情而被毀掉的時候。」
她是不是提起了什麼敏感的話題?冰霏有些不安,不想再跟池鈺璿站在一起,轉身,想走。
池鈺璿輕輕拉住她的手腕,別有含義地問道︰「我跟秋以墨,十幾年的交情……難道你不好奇,我跟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該去找我婆婆了。」冰霏掙動手,想月兌離他無禮的舉動,池鈺璿卻不放手。
「我卻認為,身為秋以墨妻子的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故事。」
「你放手!」冰霏生氣地低斥。
他們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周圍人的矚目,議論聲漸漸響了起來。
「那不是池鈺璿嗎?」
「他拉著的女孩是誰?是哪家的小姐?」
「剛才听見說是秋家新娶的媳婦,周家的那個外甥女。」
「什麼周家的外甥女?不過是個孤兒罷了!姐妹兩一起寄住在周家,听說周家也沒見得對她們姐妹多好……破落戶……」
「秋以墨的老婆跟池鈺璿站在一起……呵呵,有好戲看了!」
刻薄的議論聲叫冰霏十分難受。她不想自己和妹妹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
隱忍著,冰霏壓抑地開口︰「池先生,請你放手!這里是公眾場合,請不要這樣,很難看!我該去找我婆婆了。」
「沈小姐,你在逃避什麼?害怕我說出的話會擊碎秋以墨在你心中的完美情人形象嗎?——沈小姐,別傻了。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秋以墨是什麼德性——噢!怎麼搞的?」池鈺璿正要說些什麼時,忽然被侍應生撞了一下。侍應生端著的盤子更是很不巧地砸在他身上,食物把他的衣服弄得一片狼藉。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闖禍的侍應生一個勁兒地道歉。
池鈺璿氣個半死,但是又沒辦法發作,只能快步離開,換衣服去了。
等池鈺璿走後,那名侍應生竟不緊張了,抬頭看了冰霏一眼,匆匆離去。
冰霏這才注意到,這名侍應生竟然是何時文。可是,見到她,時文話都不跟她說一句,是為什麼?
「時……」冰霏焦急地追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飯店的花園里。
「時文,等等我,時文!」冰霏邊追邊喊,但因為穿不慣細高跟,她跑得好辛苦。
前面的人影終于停了下來。何時文轉過身來,語含怒氣地回道︰「你追出來做什麼?秋家的少女乃女乃!」
「時、時文,我是冰霏……」被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這麼諷刺,冰霏手足無措。
「你是冰霏嗎?你不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變了,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他指著她改變的發型,以及一身他叫不出名的華麗衣著,整顆心被憤怒與嫉妒填滿。
他的冰霏去哪兒了?那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單純質樸的女孩兒去哪兒了?
「時文,拜托……拜托你不要……不要說這樣的話……」冰霏難受地咬了要唇。
嫁給秋以墨,令她進入處處受孤立的世界,但這並不叫她害怕。只要想到她還有妹妹冰晴,還有時文這個好朋友,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人還懂她,在乎她,那麼,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旁人說的話多難听,她都可以不在乎,咬咬牙,忍過去。
但是,當她听到何時文對她說出這般傷人的話,冰霏的心頭一陣陣的刺痛,喉頭也一陣陣發堵。
「我沒有變,時文,我……還是原來那個我,時文……請你要相信我……請你……」
濕潤的霧氣將明亮的雙眸籠蓋,鼻尖一陣陣發酸,但是,冰霏倔強地將它們壓了下去。她不能哭,不能讓這個誤會被加深。時文只是生氣了,但是,只要她解釋,時文就會明白。
冰霏傷心時,何時文也不好受。畢竟是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負氣說了那麼難听的一段話後,注意到她壓抑地難受著的瞬間,何時文就後悔了。
「冰霏,我……並不是存心要讓你難過……我只是……」
「時文……」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嫁人?……冰霏,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嫁給秋以墨?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有錢嗎?」
「我……」冰霏語塞。結婚背後難堪的事實讓她不知如何輕易開口。
她能告訴時文,是周家拿冰霏的將來逼她點頭嗎?
她又怎能告訴時文,因為一時的膽怯與懦弱,她向周家屈服了,向秋以墨屈服了?
「冰霏,」何時文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臂,問道︰「是不是就跟冰晴說的那樣,因為周家威脅你?——是不是周家拿冰晴威脅你?」
「時文,你冷靜點,時文……」冰霏被他晃得難受。
「離開秋以墨,冰霏,你馬上跟他離婚!——冰霏,你根本不必害怕,你還有我和冰晴啊!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和你在一起!」
「時文,你听我說!」好不容易,冰霏終于讓何時文稍稍冷靜下來。吐了口氣,她解釋道︰「時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想瞞你。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已經嫁進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