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率軍離開泉州,翻越金雞嶺,就進入了嶺南地界。
氣溫也就高了起來,好在多少帶點海洋性氣候,海風掠過嶺南大地,給人們一點絲絲的涼意。
時令已是六月中旬。
楊廣揩拭著臉上的汗水,眉頭微皺︰「這兒怎麼這麼熱呀!」
在旁的向導好似嶺南通︰「大帥,這嶺南不像你們北方,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
「哪這嶺南有幾季?」楊廣問道。
「它既沒有春夏、也沒有秋冬。」
「哪是什麼季?」
「它一年到頭只有早季和雨季。」
「那現在是旱季。」
「現在還是雨季,大概要到你們傳統的中秋節前後,才會進入旱季。」
「噢。」
緊走慢行,部隊進入山丘之間的窄長地帶。
空氣中茶葉和果味的清香味越來越濃!
楊廣手打遮陽,抬頭向左側張望。
但見丘陵地長著一大片常綠高大喬木,植株生勢壯健,樹冠呈圓頭形或傘形,小枝較柔軟下垂。掛果累累,果味的清香準是從那兒發出的。
「大帥,你瞧的是糯米餈。」向導道。
「嘿嘿,老鄉真會開玩笑。」楊廣笑道,「那兒只有樹林果子,哪有長糯米的稻子?」
向導回之以笑臉︰「大帥,我說的‘糯米餈’不是稻子長出的糯米,是荔子中一個品名。這嶺南的荔枝品種可多啦,有三月紅、玉荷包、黑葉、懷枝、掛綠、糯米餈、狀元紅等等,其中以糯米餈最著名,有‘荔枝之王’的美譽!果肉乳白色、半透明、豐厚滑口,味極清甜,具有多種滋補功用,是不可多得的嶺南佳果!」
「別說啦,老鄉,說得我都快流涎不止!」楊剛咂了咂嘴唇,作愁眉苦臉狀。
旁邊的人被他逗樂了!
楊廣卻沒笑,吩咐傳令兵,嚴勵道︰「傳令下去︰天氣炎熱,溪水任飲;誰要是摘這山上的荔枝吃,拿腦袋換,一顆荔枝一顆腦袋!」
傳令兵走後,楊廣手打遮陽,抬頭又向右側張望,只見漫山碧透,鋪綠疊翠!
向導便介紹道︰「那是觀音山。」
「噢,只听說有普陀山,這兒還有觀音山呀。」
「普陀山是因為佛教而成為名山,但這觀音山是因為盛產鐵觀音茶而馳名于世!」
「噢。」
「觀音山在我們這一帶更有名是因為它有一次大敗官軍!」
「大敗我們的官軍?!」
「噢,不、不、不,是大敗陳朝的官軍!」
「這還差不多。」
「那次陳朝官軍來了,說是進山剿土匪。我們就納悶了,要是觀音山有土匪,怎麼我們這一帶能晝不關門、夜不閉戶呢?進山的人像走平原大道一樣暢通無阻,從未遇到過什麼搶劫掠奪、殺人越貨的土匪勾當,怎麼會有土匪呢?不就是一些種茶、釆茶的女人嗎?好了,官軍活潑新鮮進山,出山時則死的死、傷的傷!听說那個帶兵的陳將因為敗給女觀音,都羞辱得自殺了!這下,我們老百姓可快活了︰謝謝觀音菩薩,給我們出了口惡氣,嚴懲了平日里對我們草根貧民作威作福作惡的官吏!」
「嘿,這還真神哩!」
「可不,這觀音山本來就因為觀音菩薩真來過而得名。一次,她到南海去弘揚佛法,路過這里,見這一帶疫疾虐行,民不聊生,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便撒下這茶種,喝了這茶水乃至吃了這茶葉,不僅能治愈疫疾,還能治療百病,具有很大的保健功能!」
「那向朝廷進貢的鐵觀音茶是來自這里的?」
「想必是吧,因為這里的鐵觀音茶比其它處的更神更有功效!」
「要是能喝上一杯這鐵觀音原產地的新鮮茶水,那該有多好哇!」楊廣添了添干燥的嘴唇,嘆道。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耳際頓時傳來悠揚、動听、百靈鳥般的合唱聲︰
「兵哥哥,
請喝一杯茶呀請喝一杯茶,
觀音山的茶葉甜又香啊甜又香啊!
當年觀音大菩薩啊,
撒下茶種渡窮人啊,
茶樹本是窮人種,
汗里生來血里長,
茶水濃濃苦又長啊!
軍民同心打豺狼,
喝了觀音山的茶,
兵哥哥,
窮人苦難你不要忘啊!」
楊廣遁聲望去,原來是茶山上一群釆茶的女人們,在**放歌,並向他們揮手致意哩!
騎在馬上的楊廣,便笑容滿面地回以揮手致意!
見統帥如此,那下面的將士,本就是(起碼在服役期間)光棍一條,見著如此客氣熱情的女人,那有不心動之理,便都紛紛向茶山女人們頻頻揮手!有的甚至先用手朝嘴唇一沾,然後朝茶山一揮︰送去個飛吻!
向導對楊廣道︰「大帥,她們唱的是當地民歌《請茶歌》。」
「民歌是吧。」楊剛有點按奈不住,「大帥,我對首民歌可以嗎?」
「唱吧、唱吧!」楊廣爽快地答應,「軍民聯歡嘛!」
這楊剛是鳳祥(今陝西鳳祥)人,他扯起嗓子眼兒唱起了他們老家的《酸曲》(即《信天游》)︰
「哥哥我想妹妹呦∼
一年又一年,
咱們見了面面容易哎呀,
拉話話難,唉^。
我家窮那∼十苦呦
你家也∼不富,
爹媽反對咱倆親親
哎呀招一招手∼都難。
今天你那∼嫁新郎呦,
刀割我心腸,
我淚格蛋蛋撒在∼
哎呀黃泉路上!」
楊剛唱的雖是首悲傷的情歌,但愛情的題材也不免會使一些人發笑。
而作為大文豪的楊廣,听完這兩首民歌後,則是感慨萬千︰「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那方的人便會創造出那方的文化!」
楊剛的「酸曲」還沒發酵,茶山那邊又飛來《請茶歌》︰
「兵哥哥,
請喝一杯茶呀請喝一杯茶,
觀音山的茶葉甜又香啊甜又香啊!
苦人種茶富人嘗啊,
窮人哭來貴人狂啊,
天下哪有公理講?
仇恨種子心中長!
觀音茶香飄四海啊,
神仙菩薩何處尋?何處尋?
要靠就靠自己闖!
兵哥哥,
不忘窮人苦和難啊
啊∼要為人民揮刀槍!」
對方剛一收聲,楊剛又引吭高歌︰
「三十三里鋪來九十九道梁哩••••••」
「停、停、停!」楊廣向楊剛作了個打住的手勢,轉向張須陀,「打仗講究的是輪番上陣,這對歌嘛,也是如此,現在張將軍來一首,怎麼樣?」
「不行!不行!大帥!」張須陀是一臉窘急,連連擺手,「我不會使槍舞刀,不會放聲歌唱!」
「不在乎唱得好壞,重在參與,不要辜負茶山妹的一片情意。」楊廣朝觀音山那邊揚揚手。
不知是想看笑話還是想一睹「歌星」張須陀的風釆,楊剛催促道︰「大帥發話了,唱吧、唱吧,這是軍令!你總不至于為了不唱歌而不要腦殼吧?!」
這是軍令!張須陀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張須陀面有難色︰「大帥,我唱歌還是小時候學著大人唱過,長大後自感聲音像破鑼,就再也沒唱過。」
「那你小時候都唱些啥歌?」楊廣問道。
「有好幾首。但有一首我印象特別深刻,至今還記得歌詞。因為童年時懵里懵懂,和鄰居女孩對唱,兩小無猜,我們一開口就引得大人發笑!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哪叫什麼歌?」
「我們河南的民歌︰《想親親》。」
果然,張須陀還沒放歌,在場的人就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什麼?」楊廣沒有笑,認真道,「愛情是文藝永恆的主題!你們剛才听到的《請茶歌》和楊將軍唱的,不都是關于愛情的嗎?」
經楊廣這麼一說,大家收住了笑聲。
楊廣鼓勵道︰「唱吧,張將軍,這男女對唱的《想親親》,你是光唱男聲呢?還是身兼兩職?」
「那我只能唱男聲,大帥。就這,我還嫌難!」
「好,你光唱男聲、唱男聲。不果,有點遺憾,沒有女的和聲。」
張須陀便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聲音倒是宏量,就是有點跑調︰
「想親親想得我心神兒(那)恍,呀呼嘿;
走起個路來我兩腿打晃晃,呀兒呦••••••」
沒料到從對面茶山傳來女聲的唱和︰
「想親親想得我心花花花亂,呀呼嘿,呀呼嘿;
去南山我卻到北山枉走(那個)圈,呀兒呦,呀兒呦。」
這悅耳動听的和聲引起楊廣這邊極大的詫異、也引起極大的興致!
而張須陀更是興奮異常!就如同「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一樣,他鄉遇到故知的張須陀,好似自己已經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他雙手握成喇叭形湊近嘴邊,朝茶山那邊亢奮地高呼︰「小妺,你唱得中!你是河南人?」
對方高興的呼喊不亞于張須陀︰「大哥,你也唱得中!俺老家河南汝州,五胡亂華,祖輩南逃到此。你也是河南人?」
「是,俺老家河南南陽。小妺,你怎麼會唱這首歌呢?」
「俺父母教的,說這是俺河南民歌的名歌!千年萬年,不能忘記鄉音!不能忘記祖國!你呢?」
「我也是,大人教的。」
「這麼好的民歌的名歌,我們想洗耳恭听,那你倆接著唱咋樣?」楊廣朝茶山喊道。
「中!」采茶妹答道。
「那俺們再重頭唱咋樣?」張須陀問道。
「中!」
于是,經典的《想親親》在山丘間迴蕩——
男︰「想親親想得我心神兒(那)恍,呀呼嘿;
走起個路來我兩腿打晃晃,呀兒呦。」
女︰「想親親想得我心花花花亂,呀呼嘿,呀呼嘿;
去南山我卻到北山枉走(那個)圈,呀兒呦,呀兒呦。」
男︰「頭一回看妹妹你不在,呀呼嘿;
你媽媽劈頭打我兩扁擔,呀兒呦。」
女︰「想你呀、想你呀、實實在在想你,呀呼嘿,呀呼嘿;
三天我沒睡覺沒吃一粒飯,呀兒呦,呀兒呦。」
合︰「苦菜花兒開黃連連(那個)苦,呀呼嘿,呀呼嘿;
哥哥(妹妹)你愛不愛受苦(那個)人,呀兒呦,呀兒呦。」
女︰「芭蕉蕉開花花一條條心,
痴情妹妹鐵心不嫌哥哥你窮。」
男︰「茅草草的房房土土的炕,
爛被褥俺倆心貼心緊蓋上。」
女︰「青藤藤緊緊地纏著(那個)樹,
至死了(那個)也把哥哥你(那個)隨。」
男︰「比翼鳥緊緊地結著(那個)對,
就是死(那個)雨打雷霹也不(那個)離。」
合︰「俺二人相好白頭又到老,
再窮再苦也比那個神仙好!」
二人唱畢,茶山和隋軍將士都熱烈地鼓起了掌聲,在山丘間經久不息地迴蕩!
隋軍將士的高興勁兒還沒完,茶山妹又挑著一擔擔茶水來到隋軍的隊伍前。
「來,將士們,免費的茶水,盡管喝!」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的茶山妹爽直道。
隋軍將士都望著楊廣,既沒人答聲,更沒人敢上前飲茶,雖然他們早已口干舌燥!
「二當家的,可能他們怕我們在茶水里放了**。」一個年青的茶山妹向那個年約二十四、五歲的茶山妹道。
「是呀,出門在外多長個心眼還是好,小心駛得萬年船!」被稱為二當家的隨即拿起兩個茶杯,「剛才你們這邊是誰唱《想親親》的?」
「他!他!他!」隋軍將士都笑著甚至起哄似地指著張須陀。
張須陀臉兒頓時紅得像火燒雲!
二當家走到張須陀面前︰「噢,原來是你呀,親哥哥!」
二當家的趣話引得隋軍將士和茶山妹們一片大笑!
「親哥哥,能不能看在俺小妹的份上,看在俺們老鄉的份上,賞個臉,喝喝俺們的觀音茶?」二當家真誠道。
當張須陀明白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個和他對唱的老鄉時,立刻窘態全無,以軍人的豪爽答道︰「中!」
二當家便從兩個茶水桶里各舀起一杯杯茶水,遞到張須陀面前︰「老鄉,親哥哥,你喝哪杯?」
「隨便。」張須陀便隨意接過一杯茶。
兩人一飲而盡!
楊廣見後高聲道︰「主人盛情難卻,我們卻之不恭,大家盡管喝!」
于是,將士們蜂擁而上,美美地喝起了茶水!
有膽大的、又開放的,還和茶山妹嘮起了家常!
向導則走到二當家面前,疑惑地問道︰「小妹,我是本地人,可我剛才听到你們唱的《請茶歌》的歌詞咋和原來老歌詞不一樣呢?」
「嗯,是不一樣。」二當家答道。
「你們改編了?」
「嗯。」
「是你改編的?」
「你別笑話我,老鄉,我那有那麼高深的文化?!是••••••」她側望她們茶山妹人群中一個載著黑色面紗頭罩的人。
那個載著黑色面紗頭罩的人向她擺手示意別講。
「是、是我們從外面學來的。」二當家隨即轉而道,「好听嗎?」
「豈只是好听,」向導道,「听了還覺得解氣、解恨!唱出了我們貧苦窮人的心里話!好歌!好歌!」
「‘詩言志,歌詠言’,我們不會無病**,作秀、作態!」二當家宛若是付風塵俠女的風範。
有個茶山妹走到二當家,朝她耳語幾句。
二當家便向隋軍將士們擊掌三聲,示意他們听她講話。
隋軍將士們也就不由得將頭齊刷刷地轉向二當家。
「將士們,這茶水好喝嗎?」二當家笑盈盈地問道。
眾將士答道︰
「好喝,味甘清甜!」
「好喝,比十全大補湯還好喝!」
「別說是美美的觀音茶水,就是小妹送尿水來,我喝著都倍兒甜!」
人群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還想吃嗎?」二當家高聲問道。
「不啦,飽了,飽了!」有人拍打著肚皮道。
「都喝成水牛肚了!」
「都沒我這個肚大,」一個士兵煞有介事地挺起肚皮,在眾人面前搖搖晃晃走三步,「都懷胎十月,現在要分娩了!」
人群又是一陣哄笑。
二當家雙手平伸示意大家安靜︰「大家听清楚啦,我再問一遍︰還想吃嗎?」
「不啦!不啦!不啦!」眾人都客氣地搖著頭。
「人說兵哥哥就是大大咧咧的,果真如此!你們听清楚了?我問的是‘吃’,不是‘喝’!」二當家特意把‘吃’‘喝’二字說成高音。
「喲,小妹原來問的是‘吃’不是‘喝’呀,那‘吃’‘喝’不是連在一起的雙胞胎‘吃喝’嗎?‘吃喝’、‘吃喝’,我們都習慣地這麼叫,‘吃’‘喝’同樣的意思嘛。」一個士兵頗為費解。
「同樣的意思?」一個校官道,「你呀,一兩筆桿提不動——大老粗!‘吃’‘喝’同樣的意思?那你去吃尿、喝屎吧!」
隋軍將士們嘴巴又笑得咧咧的!
二當家也不禁笑彎了腰,之後,她挺直身板,認真道︰「我再不問第二遍了︰還想吃嗎?」
有些恍然大悟的將士齊聲答道︰「想吃!」
「瞧,你們這些兵哥哥還真是大大咧咧的!」二當家笑道,「也不先問問吃什麼,就答以‘想吃!’要是是剛才那位兵哥哥說的屎、尿,你們也吃?」
二當家的話不但沒使將士們生氣,反倒使他們自嘲笑了起來。
「小妹妹,哪吃什麼?」有些將士問道。
「總算學乖了。」二當家笑道,隨手朝荔枝林一揚,「吃那個︰荔枝!」
將士們剎時興致高漲、垂涎欲滴︰
「呵!吃荔枝!」
「水果之王!」
「一騎紅塵妃子笑!」
(作者是戲用後來唐朝詩人杜牧《過華清宮絕句》中的一句。)
「連皇後妃嬪都垂涎三尺,那我們口水要流成河了!」
••••••
「不果,叫你們吃荔枝也不是白吃。」二當家道。
「要掏錢買?」有將士問道。
「不是。」
「不用掏錢買就可以吃,那不是白吃嗎?」
「也不是。」
「這‘不是’,那‘也不是’,非白即黑,難道還有中間灰色地帶?我們又不是貪官污吏,有灰色收入!」
「你們想吃這荔枝,有個先決條件。」二當家道。
「什麼條件?」有將士問道。
「比武!你們若是贏了,不但可以吃,而且可以吃不了,兜著走!就這麼個白吃法,決無戲言!」二當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比武?那還不是等于你們白送、我們白吃嗎?」 大笑的他先指了指楊廣,又指指張須陀,「我們這兒有百萬大軍的統帥!有勇冠三軍的將軍!」
「統帥、將軍曾是我們手下的敗將!」二當家自豪地道,「不果,我指的不是你們,請別誤會!」
原來掉以輕心、帶有嘻笑成份的隋庫將士,陡然泛起幾份敬畏之色!
向導則充滿驚訝︰「原來那次進山圍剿的陳朝官軍,是被你們這些女流之輩打敗的?!」
「那還有假?不果,現在死無對證︰那個被打敗的陳朝統帥,自感蒙羞無地自容,自殺了!」二當家臉上不無得意之色。
「我們這一帶的人就不明白︰你們不但都是種茶、釆茶的良民,還是良家婦女,可官軍為什麼還要圍剿你們呢?」
「不但你們不明白,連我們自己當時都不明白!但我們在事後悟出了一條道理︰這世界上,統治階級無論是對反民、還是對良民,都是‘零容忍’!對反民的‘零容忍’就是血腥鎮壓!對良民的‘零容忍’就是姿意壓迫!」
二當家的慷慨激昂,弄得作為「統治階級」一方的隋軍將士,寂寞無言。
二當家見狀,忙解釋道︰「噢,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們。我們見過揚州總管府的紅七條,更見過隋朝入主江南以來的為政舉措。我們覺得︰隋朝是人民需要的、也是所希望的那種政府,她會給人民帶來希望!要不能我們不會用茶水招待你們,,馬上還有荔枝!若是陳朝官軍來,想喝茶水?見鬼去吧!連尿都不給他喝︰往他身上潑!」
二當家的話又使隋軍將士們的心態放松笑起來!
「你們光只會笑,不想吃荔枝嗎?」
「想!」眾將士高聲答道。
「‘想’就上呀,比武呀,本姑娘剛才說了︰沒有白吃的荔枝!」
「哪跟你們誰比?」那個校官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二當家道。
「跟你比?」
「我不在你眼前嗎?」
那個校官便推擁著旁邊的一個士兵︰「二蛋,你人比她高出一個頭,論‘三圍’,你臀圍、胸圍可能沒她的大,但腰圍絕對比她最少粗八寸!你上,為全軍吃荔枝作點貢獻!」
「陳朝的統帥都等于被她們打死了,你叫我上不等于叫我去送死嗎?」被稱作二蛋的人往後退,「還是你上吧,你是校官,理應身先士卒!全軍要吃荔枝,就拜托你了!」說罷,他反倒推擁起校官來。
那個校官也是一個勁地往後躲閃,為自己找出一條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人不跟狗斗,好男不跟女斗!」
「什麼、什麼?」校官的話被二當家听到了,「你說你是好男,那我是壞女?」
「小妺,我不是那意思。」校官連忙拱手道歉,「我是說︰你是女強人,我斗不過你!」
「你要謙虛、你不上我也沒辦法︰腳長在你身上。」二當家雙手一攤,「有誰上嗎?不想白吃荔枝啦?剛才不是喊得震天響‘想’嗎?」
這時,楊廣走了過來︰「小妹••••••」
「 ,他們稱你為統帥,我看你這個統帥嘴上都沒長毛,可能比我還小個兩、三歲,你也叫我小妹?」
「對、對、對,那叫你小姐,噢、不,叫你大姐,噢,也不對!唉,你叫我叫你什麼好呢?」
「叫我什麼好哇?」她朝身後的茶山妺們一指,「像她們一樣,叫我‘二當家’。」
「‘二當家’?當我的家?」
「也可以這麼說,因為我是替將來當你家的人當家,噢、不,是作主,噢、不,是作、作、作,唉,不說了,這繞口令都把我繞糊涂了!」
「我也被繞糊涂了!」
「你直說吧,要說什麼?」
「二當家,」楊廣磊落大方,笑道,「是這樣,你們的茶水真是雪中送炭,給我們解渴止燥!喝足飲飽了,人也就一個肚皮,這荔枝就裝不下了,何況是姐妹們勞動血汗的成果!你們情到了,意到了,我們都領了。我代表全體將士,千謝萬謝姐妹們!」楊廣拱手朝二當家、朝茶山妹們一揖,「我軍公務在身,現在告辭,後會有期。」
「不比武啦?」二當家茫然若失道。
「將士們,行軍!」楊廣將手朝後一揚。
二當家緊接看也是將手朝後一揚︰「姐妹們,坐成一字長蛇陣!」
茶山妹們像經過無數次彩排似的,立馬利索地坐成一字長蛇陣!
楊廣望了望前面的一字長蛇陣,先是怔了,繼而笑了︰「怎麼,要攔住我們的去路?想打阻擊戰?」
「沒有誰想打阻擊戰!」二當家氣咻咻地道,「也沒有誰要攔住你們!你們盡可以從她們身上踏過!她們決不會還手!」
楊廣反剪雙手在場地上踱起方步,「這武不比,軍還真行不了。」
「誰說行不了,」二當家得意起來,「你們可以從她們身上無驚無險地踏過去呀!」
「看來,是巴掌穿鞋——走不通。」楊廣無可奈何道。
「比吧、比吧!」有隋軍將士們嚷嚷。
「不就是比場武嗎?又不是打真仗死人?」嚷嚷起來的人越來越多。
「我還不知道?你們是既想吃荔枝,又想看精彩武打!」楊廣泛指著隋軍,「‘比吧、比吧;不就是比場武嗎?’說得輕巧。想吃、想看,自己上這兒來比呀!」說罷,楊廣指了指場地中央。
隋軍頓時鴉雀無聲,當然,更沒人敢上。
楊廣對二當家笑道︰「小妹,噢、不,二當家,誠如你講︰‘詩言志,歌詠言’,恕我冒眛,你是不是剛才唱《想親親》唱得自己想在這兒比武招親呀?」
眾人哄然大笑!
二當家臉上霎時泛起紅暈︰「不、不、不,不是比武招親!噢、噢、噢,也可以這麼說。」
「噢,你到底是承認了。你真要招親也用不著比武嘛,」楊廣指了指張須陀,「你也知道,這位張將軍就是和你對唱《想親親》的,我作媒,讓你們想到一塊、親到一起!怎麼樣?」
張須陀和二當家異口同聲羞澀地道︰「去!去!去!」
「‘去’什麼?」楊廣對二當家打趣道,「我這位張將軍和你是老鄉;年齡又相仿;在我軍中是二號人物,和你二當家對稱。所以,無論從那點來說,你們都很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無話可說的二當家只好亮出半張底牌︰「你要說比武招親,我也不瞞你,我這真是替人比武招親!」
「世上有替人比武招親,那就有替人做老婆!」
楊廣的話又招來一陣笑聲。
「信不信由你。」
「鬼才相信哩,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上陣比武?自己的直覺總比人家的替代好得多!那她一定不會武功,只是喜愛有武功的人罷了。」
「嘿嘿,她不會武功?她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嚇死將!高人不顯水,顯水嚇死鬼!」
「鬼信!那讓她嚇鬼、哄鬼去吧!」楊廣說罷將手朝腦後一揮,走回隊伍中。
二當家朝後面的同伙一望,雙肩一聳,兩手一攤,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楊廣回到隊伍中和張須陀、楊剛他們一商量,回到二當家面前。「這樣,二當家的,」楊廣說道,「找個校尉跟你比吧,那是對你不尊重;我找了個我軍高層人物跟你比,」他指了指楊剛,「他是我軍三號人物,論序位是比你二當家差了一個檔次,但他是中郎將,正五品官!屬于高級將領之列!怎麼樣?」
二當家像征求意見似的回望同伙。
載著黑色面紗頭罩的人點點頭。
其她的茶山妹則是笑喊︰「二當家的,就當是熱熱身!」「中郎將要打成豆瓣醬了!」
于是,二當家答道︰「行!」
「那你想比什麼?」楊廣問道。
「比什麼呀?」二當家想著、想著,「從下到上,先比地上拳腳功夫,再比馬上兵器武藝。小弟般的大帥,你認為行不?」
「行!看來你還真是女關公︰要從地下殺到馬上、過五關斬六將了!」說完楊廣走到楊剛面前,叮囑道,「點到為止,小心傷到她。」
「知道。」說罷,楊剛很神氣地向比武場地走去。
楊剛這個鳳祥人,北方漢子,身高馬大,孔武有力!
相對來說,那生長在南方的二當家就顯得矯小了!
兩人的對決,有如獅子和綿羊的搏斗!
技擊還沒開始,兩人的「粉絲團」就先開打了︰
「二當家,加油!」
「楊將軍,加油!」
已在場地上的二當家先亮起拳路架勢!
走進場來的楊剛瞧了瞧,笑道︰「 ,南拳絕技︰虎鶴雙形拳!」隨即彈踢幾下雙腿後,也亮出一種拳路架勢!
「 ,北腿之王︰霸王旋風腿!外加一個七星螳螂拳!」二當家還之以恭維。
但楊剛頗為得意︰「知道就好!」
二當家也就不客氣了︰「比了才知!」
兩人照例對峙繞了一圈。
楊剛自知是男人,又有楊廣的交待,自然不好先動手。
「喲,我們捉迷藏呀?」二當家笑道。
「小妹盡管放馬過來!」
「那請將軍見諒,小妹不客氣了!」二當家便作了幾下試探性進攻,都被楊剛一一躲過!
但正如俗話所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二當家已將南拳的短小精悍、短手連打、結構緊湊、手法靈巧的技巧演繹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這就使楊剛連挨了二當家幾下拳腳!
觀戰的雙方是既緊張又興奮,喝彩聲不斷!
挨了幾下拳腳的楊剛便羞怒起來!是呀,一個堂堂男子漢,又是高級將領之列的中郎將,竟輸給一個鄉野村姑,成何體統?!那將是顏面盡失!于是,他把楊廣的叮囑拋到九霄雲外!
場上楊剛與二當家的比武,也就成了八仙過海——毫無保留的各顯神通!
二當家見楊剛一臉漲紅、腿拳有力,便將攻勢轉為守勢,閃轉騰挪躲避!
楊剛拳打虛、腿掃空,幾個回合,也就銳意頓挫!蠻力也就少了幾分!
二當家瞅準時機,一個騰空躍起••••••
剛才還交待楊剛「小心傷到她」的楊廣,這下反倒叫楊剛小心︰「小心,佛山無影腳!」
也許,楊廣的語音提示還未傳到楊剛的耳朵里,二當家的腳已蹬到楊剛通紅的臉上,留下了清皙的鞋印!
顧著頭上尚且猝不及防的楊剛,沒料到乘勢落地後的二當家又是一記有力的旋風腿,將他重重地掃倒在地!
茶山妹們高興得不是向上揮舞著拳頭、就是熱烈鼓掌!
而隋軍將士們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二當家很友好地上前牽起倒地的楊剛。
狼狽不堪的楊剛朝二當家伸起大拇指,悻悻然道︰「你是半空做衣服——高才(裁)!」
「那里,那里,」二當家謙虛道,「我們是阿拉伯數字字分家——零比零,打成平手。」
「別謙虛啦,二當家,過分謙虛就是驕傲。」楊廣走了過來也朝二當家伸起大拇指,「你是棒打鴨子——呱呱叫!」
「真的,是楊將軍讓我的。」二當家神色自然道。
「上馬。」楊廣沒有理會二當家的謙虛,吩咐下楊剛,手朝後一揚,「開撥行軍!」
「什麼、什麼?」二當家攔住楊廣,「堂堂統帥、又是大男子,噢、小男子,不要食言,我們剛才可是說好了的,還有馬上較量哩。」
「二當家,我看就不必了吧,有你在,那就是一女擋關,萬夫
莫開!我們認輸了!」
「大帥別折殺我了;就是折殺我,這武也非比不成!」
「唉,真拿你沒辦法!」楊廣無奈地搖頭,朝隋軍軍中一指,「那隨你意去選匹好馬。」
「謝謝,我有。」二當家說罷將手指伸進嘴里,吹起響亮的忽哨!
一匹高大的駿馬便從林中馳出,跑到二當家身邊。
「 ,原來早就準備好了,打埋伏哩!」楊廣笑道。
二當家沒有按常規程序先蹬著馬蹬再跨上坐騎,而是一個縱身騰飛躍上馬背,再蹬著馬蹬坐好。
楊廣朝張須陀揚揚頭︰「沒辦法,那只有你上。」
張須陀無奈地笑笑,騎馬提刀馳出。
「二當家,」楊廣手指張須陀臉兒對著她打趣道,「現在你們是親哥哥對親妹妹,老鄉對老鄉!」
「大刀對鳳槍!」二當家轉身一揚手。
一個茶山妹便拿著一枝銀光閃閃的長槍走了出來,槍尖與槍柄連接處,系著紅艷艷的紅纓穗,交到二當家手中。
「 ,原來是萬事俱備,就差比武呀。」楊廣對二當家說完,又轉向張須陀,「不用我說刀下留情吧?她可是你的親妹妺、親老鄉!」
張須陀笑著點點頭。
「想不到小妹還會使長槍!」張須陀沖著二當家笑道。
「胡弄的,還望大哥多多賜教!」二當家回之以笑臉。
「先禮」之後,便是「後兵」了︰槍尖和刀刃在空中頻頻交鋒,「當當」作響!坐騎是時而對峙,時而對沖!
交戰一陣,殺得難解難分!
「這地方太小了!難以施展!」二當家說罷,手拍馬屁,腿夾馬肚,向場外飛馳而去。
張須陀隨即追去。
當馳到人們看不見的荔枝林後面時,二當家將馬停住,將長槍橫放在馬背上。
緊追而來的張須陀便勒緊馬韁︰「怎麼,不比啦?」
二當家沒有理會張須陀,而是低唱起民歌《想親親》女聲部分,低到只有她(他)倆人才能听見︰
「想親親想得我心花花花亂,呀呼嘿,呀呼嘿;
去南山我卻到北山枉走(那個)圈,呀兒呦,呀兒呦。
想你呀、想你呀、實實在在想你,呀呼嘿,呀呼嘿;
三天我沒睡覺沒吃一粒飯,呀兒呦,呀兒呦。
苦菜花兒開黃連連(那個)苦,呀呼嘿,呀呼嘿;
哥哥(妹妹)你愛不愛受苦(那個)人,呀兒呦,呀兒呦。
芭蕉蕉開花花一條條心,
痴情妹妹鐵心不嫌哥哥你窮。
青藤藤緊緊地纏著(那個)樹,
至死了(那個)也把哥哥你(那個)隨。
俺二人相好白頭又到老,
再窮再苦也比那個神仙好!」
乘著二當家唱歌的空兒,張須陀便仔細地端詳著她︰雖是生長在南國,但遺傳基因使她具有北方女子通常高大的身材;南方的烈日使她皮膚淺黑,但黑里透紅顯示著一種健美;鵝蛋形的臉上,一雙眼楮撲閃撲閃著烔烔目光;劍眉高挑,顯現出英武之氣;如若是在戰場上,那定是不亞于花木蘭的身手不凡的巾幗女將!
「大哥!」
二當家的呼喚將張須陀從凝神狀態中驚醒︰「噢。」
「我知道你是讓我。」
「沒有,是你自己武藝不俗!」
「本來嘛,我敗給你也沒什麼,女人輸給男人很正常。」
「你哪會輸呢?我們不分伯仲!」
「但我是受令比武,要打到與你們的主帥交手為止!」
「受令比武?」
「是呀,大哥,我們是老鄉,沒必要、也不會說半句假話。」
「這個‘令’是嚴令嗎?」
「也不是,只是叫我盡力而為,不強求。但我希望能完成任務,與你主帥切磋,試出廬山真面目。」
「小妹意思是闖過我這一關?」
「是呀,望大哥高抬貴手,成全小妹。」
「那我們就吃不到荔枝了。」張須陀開玩笑道。
「贏了吃荔枝,那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話,比武的理由。」二當家笑道,「其實,無論輸贏,都管你們吃飽,還可兜著走!」
張須陀想了想道︰「行!小妹,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要輸得不像是被我打敗的,」二當家提醒張須陀,「比如馬失前蹄呀什麼的。」
「回吧,回吧,我知道。」張須陀示意二當家前騎他後追。
于是,倆人又追殺回到原來的場地。
因為達成了默契,這比武也就成了似真似假、似是而非的表演。而我們知道,那種全神貫注投入的表演,往往比真比還緊張又趣味得多!
因而,張須陀和二當家為茶山妹及隋軍將士,奉獻了一場精妙絕倫的比武演出!
也就博得了茶山妹及隋軍將士陣陣滿堂彩!
不說「從天明直殺到天昏地黑」!也不說「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張須陀和二當家「殺」了好一陣子,也是老秤一斤平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殺」著「殺」著,張須陀瞅準堆放茶水桶的地方,一邊「殺」著一邊控制著坐騎向那地方倒退,馬沒長後眼,第一次踫到茶桶腳就拐彎一下,接二連三地踫到也就被絆倒,張須陀隨之被「摔」了下來!
茶山妹們又是揮舞雙臂、又是高呼︰「二當家嬴了!」「二當家嬴了!」「二當家好樣的」••••••
二當家朝茶山妹們擺擺手︰「‘羸’什麼?‘羸’也是勝之不武,是人家自已摔倒的!」
茶山妹們強辯著︰「不管怎麼說,反正他倒了,你贏了!」
「是二當家贏!是二當家贏!」楊廣走過來,對二當家笑問道,「現在我們該可以行軍了吧?」
二當家笑道︰「你應該這樣問︰‘現在該我上了吧?’現在輪到你了!」
「我!?」
「那當然!」
「有必要嗎?」
「完全有必要!」
「三局兩勝制,你已經連克兩城,總的也就嬴了!」
「前兩局是鋪墊,這最後一局才最重要!」
「我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以逸待勞,去和一個已經連戰了兩場的女人交手,這不要讓世人恥笑我嗎?」
「‘以逸待勞’?鹿死誰手還難預料哩!」
「你再怎麼激將、再怎麼逼我,我都不比!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要比,就叫那個叫你比武招親的人來比,反正我歇著,她也是閑著,這很公平!」
二當家朝茶山妹們瞧了瞧,對楊廣道︰「她出國了!」
「出國了?去哪國?」
「去南洋,估計明天回來。交待我︰如有勝者,一定要留住!」
「噢,明天,那今天就對不起。」說罷楊廣將手向隋軍一招,鏗鏘道。「出發!」
「你不比啦?」二當家急了。
楊廣不理會二當家,向隋軍頻頻揮手︰「急行軍!急行軍!」
「忽啦」一聲,二當家騰地從馬上跳下,丟掉手中的鳳槍,直沖楊廣就是一記直拳!
但二當家只打了個「擦邊球」︰反應敏捷的楊廣雖然躲閃,但由于猝不及防,耳朵皮被擦了一下!
緊接著,二當家身乎靈活敏捷,手疾腳快,向楊廣展開急風驟雨般的進攻!
都被楊廣一一躲過,化解!
二當家急了、惱了,拳腳也就沒有套路程式,只是一個勁地朝楊廣撲!撲!撲!
楊廣左閃右挪、前蹦後跳,窮于躲閃!
這下,二當家來了個猛虎撲食般的狠撲!被楊廣躲過後,撲倒在地,一時爬不起來!
人群一陣哄笑!
楊廣便上前好意地要牽起二當家。
那知他剛一彎腰,二當家就是一個旋轉式的倒地掃堂,將楊廣掃倒在地!
隨後,她一個鷂子翻身站起,騎坐在楊廣身上!
這下,人群爆笑不止!
被二當家騎坐的楊廣是羞得臉紅脖子粗,情急之下,他雙腳抬起伸到二當家頭前,合勾住她的頸項往後勾壓,雙手握緊她的雙腳往後翻去!
剎那之間,勝負易手︰二當家被勾翻仰倒在地;楊廣則站了起來,拍打著身上的泥土!
二當家站起後向楊廣抱拳拱手,心悅誠服地道︰「大帥果然名副其實,武功超群絕倫!」
「還超群絕倫?都被你當坐騎了!」楊廣自嘲道。
「那是偷襲,對不起!」二當家歉意道。
「你也真利害!動若月兌兔,疾如閃電!招招致命!」楊廣由衷贊道。
「過獎了,大帥,過獎了!」說罷,二當家朝隋軍將士們豪爽地高喊,「你們主帥贏了!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吃荔枝!吃不了,可以兜著走!」
于是,早就巴望吃荔枝的隋軍將士們,便高呼著「萬歲」一窩
蜂似的朝荔枝林涌去!
楊廣見狀,連呼三聲︰「站住!站住!站住!」
將士們的腳步也就嘎然而止!
「你們這一窩蜂似的去荔枝林,還不是血洗荔枝林?每個團只能派三個代表去摘!不是有糧袋嗎?代表拿糧袋去摘,適當摘些,知道嗎?適當!」
吃完荔技,將士們嘴巴上抹密,腳底板就要搽油︰溜號行軍了。
楊廣走到二當家面前,真摯道︰「多謝你們的茶水、多謝你們的荔枝!」
二當家打趣道︰「那別謝我們,要謝謝皇帝。這些東西都來自土地;而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楊廣笑道︰「你真會說話,更多謝你們的盛情!再見!」
二當家意味深長地道︰「我們是會再見的,歡迎再次光臨!」
「 ,你還把這客套話當真呀?我們不是一般近距離的熟人,天各一方,恐怕這輩再難謀面。」
「這點大帥放心,遠在天涯海角都會把你請來!」
「再來吃你的虎鶴雙形拳、挨你的佛山無影腳?」楊廣風趣道。「哪會呢?不打不相識,現在相識了,你再來就是座上賓,不、是主人了!」
「這種不化錢的空頭支票誰都願、也誰都會開。」
「大帥,我們保證給你兌現!」
「好啦,不磨嘴皮子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走了。再次謝謝你,二當家!」楊廣笑容可掬地向二當家揮揮手,又向茶山妹們揮揮手,「再次謝謝你們!謝謝大家!」
「吃了人家的嘴軟!」大多數隋軍將士們用嘴吻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後揮手向茶山妹們送去飛吻!
茶山妹們還之以飛吻!
騎在馬上的楊廣看著這飛來飛去的吻,滿意地笑了︰軍民魚水情呵!
楊廣率領隋軍走了一段路程,時近黃昏,漸漸涼風四起。
不僅是楊廣,大多數隋軍將士們都歡呼起來︰「哎呀,好舒服!好舒服!」
向導則不安起來︰「恐怕好舒服之後就是太不舒服了!」
「什麼意思?」楊廣問道。
「要變天了!」向導答道。
楊廣舉目四望,指著東方︰「那會變天?你看那兒,祥雲滿天,還有彩虹!」
「正是那兒,預示著要變天!」向導也指著東方。
「你怎麼知道?」
「我們沿海地區的人祖祖輩輩總結出來的經驗。你看,那霞的雲彩不是我們常見的魚鱗狀或均勻狀什麼的,是像亂絲一樣,從地平線象扇子一樣四散開來,我們稱做「台母」︰意思就是台風之母!看到這種雲霞,台風就要來了。還有那彩虹,不是常見的孤狀彎曲,色彩也不鮮艷,是半截半截的斷虹。沿海漁民中流傳一句諺語就是‘斷虹現,天要變’。」
「那台風怎麼樣呀?」生長在大西北的早鴨子楊廣對台風壓根沒譜,心里有點懸。
「台風呵,」向導道,「在傳說中是一頭長著上百個龍頭的魔獸怪物!」
「呵!上百個龍頭?!」
「當然,這是個傳說。人們看到的它像是一個強暴猛烈的暴風漩渦,有時還夾帶雨水,要是台風大的話,它所經之處,那是遇神殺神!見鬼殺鬼!摧枯拉朽!會造成很大的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是一種和旱災及洪水一樣的自然災害!」
「會造成很大的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
「我是說︰如果台風大的話。」
「那你看今天的台風大不大?」
向導看了看東方,蹙著眉頭︰「很難說。」
經向導這麼一說,從未見過台風的楊廣便忐忑不安起來!
四周的風也真個漸漸大了起來,風打林木!樹葉翻飛!
楊廣連忙吩咐身邊的張須陀和楊剛︰「你們下到部隊去,各帶一部,叫戰士們注意安全!做好自我保護!」
「是!大帥!」張須陀和楊剛受令離去。
不一會,狂風大作!卷起枝蔓樹葉、塵土砂粒,漫天飛舞!吹打得人既睜不開眼楮,也站不住腳︰無不歪歪斜斜、踉踉蹌蹌!
狂風也驗證了人類的真惰︰人生好比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隋軍將士和向導都向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躲去!
只有兩個衛兵還趔趔趄趄地「跟著」楊廣。
正在楊廣舉手無措的時候,有兩個鄉民——一個青少年和一個老大婆——走到楊廣面前。
青少年熱情道︰「將軍,請到我屋里避避風!」
楊廣一看,眼前果然是高門大宅,在狂風中穩如泰山地矗立著!
也不等楊廣回答,青少年就盛情地牽著楊廣的手往屋里走。
兩個衛兵想跟著楊廣他們進屋,被青少年用手一指︰定定地站
在那兒,紋絲不動!
這陣台風來得快,也去得快!
當風平樹靜的時候,張須陀回到楊廣原來呆的地方,見楊廣不在,便問那兩個呆立的衛兵︰「大帥呢?」
衛兵道︰「被兩個老鄉請走了。」
「這四周曠野無人,哪有老鄉?」張須陀四下望望,滿月復懷疑,「哪請到哪兒去了?」
衛兵朝近處前面一指︰「,就這大屋里嘛。」
張須陀順著他指的地方一看,真是活見鬼,哪有什麼大屋?
「你們胡說什麼呀?那是什麼大屋,是一排大樹!」張須陀氣憤道。
「你才胡說哩,你沒看見嗎?還是張著沒看見,這分明是一幢大屋嘛!」兩個衛兵爭辯道。
「完了,你們中邪了,眼前出現的是幻影!」他推了衛兵們一下,「還不快去找主帥?」
兩個衛兵紋絲不動,沒有抬腳邁步的意思。
「快去呀!」張須陀急了也火了,加點勁推了他們一下。
哪知兩個衛兵猝然倒地!
「又完了,你們被人點了穴道!」
「來,我們去找!」他急忙吩咐自己的兩個衛兵。
三個人騎著馬急得在周圍團團轉!
突然間,張須陀看見來路方向,即往觀音山茶山方向,有兩騎在奔馳!
「追!」張須陀向衛兵朝兩騎方向一指,「我們朝那兒追!」
追了一陣,間矩漸漸縮短拉近!
張須陀看見兩騎中,後面是單人單騎,前面那匹馬上坐著一人看似又挾扶著一個人,那個被挾持的人莫不是主帥楊廣?
張須陀看著,便從鏢囊中取出兩枝九曲索命鏢,低手朝前一一揮出,兩枝飛鏢就像地對地導彈似的向著前面的兩匹馬疾飛而去!
張須陀心想,只要把你們的座騎擊倒,還怕你跑?等著被生擒活捉吧!
張須陀看著自己疾飛的兩枝索命鏢,心里想著美事!
剎那間,他看見兩枝低鏢迎著他的索命鏢相向飛來,就像精準的反彈道導彈,將他的兩枝九曲索命鏢在中途攔截擊得粉碎!
張須陀心中驚魂還未定,馬又驟然栽倒,自己被掀翻倒地!
兩個跟著的衛兵隨即勒緊馬韁停住馬︰「將軍,怎麼啦?」
「沒什麼?」頓感奇怪的張須陀便爬起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座騎前腿被一枝錚亮鋒利的三角鏢擊中!
張須陀馬上換乘一個衛兵的座騎,兩人繼續朝前追趕!
但距離已被拉遠了,只能看見前面的騎影而鞭長莫及!
當追到天擦黑時,他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前面兩騎飛馳進觀音山里去了!
由于自己人少,不好貿然行事,張須陀便掉轉馬頭踏上回程,再作打算••••••
觀音山中,也有一座綠林好漢聚首的「演義廳」,不果,茶山妹們稱它為「桃源溫柔鄉」,五個鎦金鍍粉大字,赫然呈現在正門上方的牌匾上。
楊廣被老太婆扶進去後,二當家從里面走出來,對青少年道︰「少主,沒遇到麻煩吧?」
「一點點,有驚無險,三個追兵被我們甩掉了。」被稱為少主的青少年道。
「有追兵?哪是不是要在周邊布防?」
「不用,起碼是今晚平安無事。再說,我已布下森嚴壁壘,在他們看來,那就是千軍萬馬!」
「 ,對啦,我忘了少主有幻影成兵的絕技哩!」
少主手向前伸,示意兩人進廳。
兩人進得廳來,二當家對坐著的楊廣熱情笑道︰「大帥,你說我們‘恐怕這輩再難謀面’,我說‘我們是會再見的’,你會‘再次光臨’!是吧?我沒食言!」
「我們都走遠了,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再見了!」楊廣笑道。
「遠?只要我們誠心請,縱使天涯海角都等于近在咫尺!」二當家誠意道。
「不是吧,是你們請的?」楊廣疑惑道。
「怎麼不是我們請的?」二當家同樣疑惑道。
「要不,是你們請人代請的?」
「怎麼是代請呢?」
「是他們請我來的。」楊廣指了指青少年和老太婆,因為青少年和老太婆扶他上馬時說是請他,一路上又是好言相待,沒受到絲毫驚嚇。
「哦,你是這樣認為呀,」二當家明白後笑道,「她們也是‘我們’呀。」
「他倆也是‘我們’?二當家真會說笑!」楊廣揶愉道,「我白天見到的茶山妹都是清一色的年青姑娘,就作這老太婆和姑娘沾點邊︰老姑娘;那這個青年小伙子也是茶山妹?不會是茶山妹百妹一夫吧?哈哈!」
「我不是茶山妹?我是茶山妹百妹一夫?我可沒這麼好的艷福!」被楊廣稱為青年小伙子的人指著自己的鼻子對楊廣笑吟吟地道。
「你是青年小伙子嘛,不果就是沒長胡子。」楊廣笑道。
「那你看好啦,別眨眼,因為變化就在眨眼之間!」「青年小伙子」道。
「還能變到哪里去?是男的就變不成茶山妺,是茶山妹就變不成男的!」楊廣道。
「嘿,」「青年小伙子」哂笑一聲,「看好啦,一、二、三!」
「青年小伙子」伴隨著「一、二、三」原地轉個身,再呈現在楊廣眼前時,令楊廣目瞪口呆!
楊廣現在所見到的不是青年小伙子,是個混血兒的姑娘!而且不是胡漢混血,是中外混血︰鵝蛋臉上是一雙烏黑晶亮的眼楮!披肩長發閃著金色的光芒!
「你會易容術?」楊廣驚奇地張大了嘴巴。
「你現在看到的才是我的真容,我也是茶山妹。」金發黑眼的姑娘道。
「可我白天沒見過你這樣金發黑眼的茶山妹呀?」楊廣困惑道。
金發黑眼的姑娘將黑色面罩帶在頭上︰「那你該見過這個人吧?」
楊廣點點頭︰「看過,原來你就是帶黑色頭罩的人呵。」
「是呀,」二當家在旁邊道,「我說的‘真人不露相,露相嚇死將!高人不顯水,顯水嚇死鬼’的就是她!她是真人!高人!」
「她是真人?!高人?!」楊廣半信半疑地瞅著金發黑眼的姑娘。
「要不能她怎麼能從你幾萬人馬中單獨把你請來呢?」二當家得意地笑道。
楊廣想了想,朝二當家問道︰「這麼說,你說的是替人比武招親,那替的就是她?!」說罷,她朝金發黑眼的姑娘一指。
金發黑眼的姑娘連忙背著楊廣朝二當家擺擺手。
「這個嘛,」二當家賣起關子來,「少帥,這個嘛,是屬于腦筋急轉彎的問題,你自己去猜、去感受。」
「哦。」楊廣沉吟一聲,繼而打趣笑道,「說到腦筋急轉彎,我有一個問題轉不過彎來,請問你們的鄉長是誰?」
「鄉長?」二當家感到莫名其妙,「我們這茶山哪有什麼鄉長、里正?」
「你們這不是‘桃源溫柔鄉’嗎?」楊廣朝大門口上方一指。
「噢,你說的是這個呀。」二當家恍然大悟,指著金發黑眼的姑娘,「是她!」
「是她?她比你們都小,也就二十歲的樣子,她當鄉長?」楊廣有點不信。
「‘鄉長’是你們官方的叫法,我們茶山妹尊她為‘少主’!」二當家道。
「尊她為‘少主’?」
「怎麼,不信呀?那你跟我們少主比一比,她一只手,你兩只手,」二當家打趣道,「外加兩只腳︰我們南方人以拳著稱,你們北方人以腿見長嘛。」
「他哪能比?」少主笑道,「他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
楊廣不由得晃晃手、踢踢腳,真的,渾身軟綿綿的,像散了架似的。
「怎麼搞的,真的手無縛雞之力!」楊廣急了。
二當家和少主相視,兩人意味深長地笑著。
「不敢比就認輸,不要找手無縛雞之力的借口。」二當家揶揄道,「請你不要懷疑我們的少主,就如同你不會懷疑自己是少帥一樣;你不也是這麼年青,就統帥著千軍萬馬嗎?」
「我沒有懷疑你們的少主,我只是好奇而已。」楊廣糾正道。
二當家望望少主又瞧瞧楊廣︰「少主和少帥,你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她這一笑,令楊廣和少主臉紅直紅到耳根!
少主便轉移話題,對和她同行的「老太婆」道︰「九妺,我們這一路馬跑的、顛的、自己急的,搞得一身汗臭臭的。」
九妺道︰「可不嗎。」
少主招呼著九妺︰「我們去沖涼洗澡。」
走了幾步,少主轉身對二當家道︰「二當家,這位少帥也是汗臭臭的,他現在手無綿力,你安排下人,幫他洗一洗。洗完後再帶回這里。」
「行,少主。」二當家答道。
待少主和九妺走後,二當家叫了兩個茶山妹帶楊廣去沖涼洗澡。
兩個茶山妹將楊廣帶到一個「澡堂」︰準確地說是在一眼溫泉上蓋的一間房間。
池中的泉水冒著騰騰的氣霧。
「這就是洗澡的地方?」楊廣問道。
「是呀,可好哩,這是溫泉,經常洗能延年益壽!」茶山妹甲道。
「那謝謝你們!好了,你們可以走了。」楊廣道。
「二當家說你自己洗不了,叫我們幫一下。現在你自己會洗?」茶山妹乙問道。
「哈哈,」楊廣笑了起來,「洗澡都不會哪還是人嗎?連豬都會在泥漿里打滾洗澡哩!」
「那你脫月兌衣服給我們看看。」兩個茶山妹道。
「當你們的面脫衣服?」難為情的楊廣不願動手月兌。
「噢,那你先月兌月兌上衣看看。」茶山妹乙道。
「月兌就月兌。」楊廣說話輕飄飄地,可脫起上衣來並不輕飄︰想將衣服從肩上月兌下來,手卻抬不起;想將手從衣袖里抽出,就是抽不出!
「瞧,不行就不行唄,還撐什麼硬勁?!」兩個茶山妹不容楊廣爭辯,一個脫著他的上衣,一個脫著他的褲子,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扒光了,比江洋大盜搶劫還快!
楊廣想用手阻攔,可毫無力量的手于事無補。
「你遮遮擋擋干嗎?你又不虧︰你脫光了,我們不也月兌光嗎?」說罷,兩個茶山妹也當著楊廣的面脫得一絲不掛!
霎時,呈現在楊廣眼前的是兩個尤物︰滑如凝脂的肌膚,白淨淨的;該鼓的地方鼓脹脹的,該凹的地方要將男人的魂魄陷進去;全身曲線優美,玲瓏剔透!
兩個**極具視覺沖擊力!
不知是體外的溫泉水熱氣騰騰,還是體內的熱血沸騰,總之,楊廣感到一身難以抑制的燥熱!
那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沖擊得他雙目緊閉!
「你閉眼楮干嗎?」茶山妹甲問道。
「洗澡時我就這麼個習慣。」楊廣為自己找了個不是台階的「台階」。
「噢,閉著眼楮洗澡,瞎洗呀!」茶山妹說完 嗤一笑。
「瞎子洗澡比光子洗澡洗得干淨,他看不到不放心也就會多洗幾下。」說完,楊廣自嘲地笑了起來。
「那現在要下到水池去,路上石頭磕磕絆絆的,你閉著眼楮下得去嗎?」茶山妹甲道。
「路是人走出來的。」楊廣說著,試探性地挪動腳步。
「你要是絆倒了有個差池,上面怪罪下來我們擔當不起。」于是兩個茶山妹不容分說,一左一右地挽著楊廣下到水池中。
楊廣兩只手臂觸的是溫軟,就像是觸電似的,顫抖起來!
水池中,兩個茶山妹幫楊廣洗著也洗洗自己。
「怎麼,你們也在這兒洗?」楊廣詫異道。
「怎麼,我們不在這兒洗在哪兒洗?」茶山妹同樣詫異道。
「成年男女怎麼能在一起洗呢?」楊廣道。
「我們這兒的風俗就是男的女的都可以在一起洗呀;我們管男女在一起洗叫鴛鴦嬉水;管洗澡的水池叫天鵝湖,意思公的母的都可以在一起洗呀。」茶山妹乙道。
「 ,」楊廣笑道,「你們把不雅的做法倒起了些詩意的名字!」
「難道你們那兒男的女的不能在一起洗嗎?要隔著山洗?」茶山妹甲問。
「隔著山倒不必,起碼要分開。」楊廣道。
茶山妹幫楊廣洗完上身開始洗他的。
楊廣連忙用雙手捂住他那吊東西。
「你捂住它干嗎?」茶山妹道。
「我自己洗。」楊廣難為情地道。
「你自己洗得干淨嗎?」茶山妹乙便挪開他捂著吊東西的手,一邊洗著那東西一邊道,「洗澡嘛也就是洗骯髒的地方,要說骯髒的地方嘛你們男人就這地方最骯髒!」
茶山妹甲深有同感︰「是呀,你們男人就這地方最骯髒!我們女人就那地方最骯髒!」
洗完澡後,茶山妹幫楊廣穿衣服。
「唉,我們都是閨女,就當起媽來。」茶山妹甲埋怨道。
「什麼意思?」楊廣問道。
「什麼意思?給小孩穿衣服都沒給你穿衣服難︰小孩柔軟無骨,手腳伸進衣服里一伸就進;可你倒好,手呀、腳呀、啥都硬邦邦的,伸進扯出不容易。」茶山妹乙笑道。
「現在你可以睜開眼了。」茶山妹甲道。
「那你們穿好了衣服嗎?」楊廣問道。
「這關穿衣服什麼事?你不是說洗澡時才閉雙眼嗎?我們現在都洗完了,你也洗完了。」茶山妹乙道。
楊廣閉著眼模索著她們身上︰喲,還是軟綿綿、光溜溜的!
「喲,還沒穿呀,快點穿、快點穿!身體受涼可不好!」楊廣催促道。
兩個茶山妹穿好衣服,帶著楊廣回到「溫柔鄉」大廳。
進入大廳,楊廣一見,對茶山妹道︰「你們帶我走錯了,不是這兒!」
茶山妹奇怪了︰「沒錯呀,怎麼不是這兒?是這兒呀。」
「真沒錯?」楊廣將信將疑道。
也難怪楊廣,此時的「溫柔鄉」大廳已擺了滿滿當當的桌,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擺放著潔淨的餐具,一瓶鮮花,一枝燃亮的高腳紅燭,四周牆壁上則是細長的小紅燭,閃著暗淡的光芒。
大廳是如此環境雅致,氣氛和諧,浪漫迷人!
楊廣轉身就走,被走來的二當家一把拉住︰「少帥,你走干嗎?」
楊廣道︰「又不是這兒,那里空蕩蕩的,而這里這麼多桌子,走錯了。」
「是這兒,沒錯!平時和開會時,將桌子撤掉;」二當家詼諧道,「現在我們要練肚皮功。」
「噢,練肚皮功,怪不得有刀呀叉呀什麼的。」楊廣見每張張桌子上都擺著小刀、叉子什麼的,幽默道,「不會是練切月復自殺的功吧?」
「神經病、自虐癥呀,」二當家笑道,「哪是切月復?是脹月復︰就怕脹爆了肚!」
「就怕脹爆了肚?!」
「人都到齊了。」二當家沒有理會楊廣的嗦,自言自語道,隨即響亮的三擊掌,「吃晚飯!」
二當家沒有理會楊廣,楊廣就自己搭訕︰「二當家,你沒搞錯吧?一沒筷子碗,二更沒飯菜,就吃飯?用手抓空氣吃呀?怪不得你說‘就怕脹爆了肚’︰氣脹爆了肚!嘿嘿!」
隨著二當家的擊掌聲和吆喝聲,少主從大廳通向廚房的偏門走了出來,她解下系在肚月復上的白圍裙,和二當家、楊廣一道,坐到主桌上,並讓楊廣坐在中間。
之後,少主朝後楊楊手,隨即走出一長排茶山妹,手持托盤,托盤上有︰
魚子醬、韃靼汁、蒜碎、白芝麻粒、椒蒜蓉調味料、燻鮭魚、局蝸牛、椒酒香燒雞、酒香甜焗排骨、三色百寶盒、香草焗牛柳、蘑菇伴雞扒、芝士銀雪魚扒、彩椒三文魚串、火腿酥炸豬扒、鳳尾蝦、薰衣草香煎雞排、蘆筍黑椒小牛扒、檸香芝麻魚排、蒜蓉百合香辣蝦、蘑菇雜菜長通粉、香腸雞肉蘑菇比薩、焦糖牛女乃雞蛋布丁、菠蘿蝦仁炒飯、海鮮千層面、墨魚炖飯、芥末土豆濃湯、南瓜蘑菇濃湯、酥皮海鮮濃湯、土豆火腿濃湯等。
每桌都是擺得滿的!
大廳里洋溢著熱鬧喜慶的氣氛!
,他在揚州總管府宴請揚州各界人土菜淆都沒這豐盛哩!
楊廣驚奇道︰「這麼多哇!還有不少我沒見過、我國沒有的菜淆哩!」
二當家向楊廣介紹道︰「這是西,是我們少主特意親自下廚為你做的,平時都是她的徒弟做。」
「是呀,」原來的「老太婆」、現在恢復了青春本貌的九妹道,「平時我們沒有這麼多菜淆吃,就是逢年過節可能都沒有這麼多,今兒個大家是沾了你的光!」說罷,九妹意味深長地看了少主一眼。
「嘿,你們嗦那麼多干啥?吃吧。」少主笑道,隨即招呼全場,「大家隨意吃!放開肚子吃!」
楊廣便伸手往菜盤里要抓菜吃。
二當家急忙伸手輕輕地打了下他的手︰「你用手抓菜干嗎?」
「這又沒有筷子,不用手抓拿什麼吃?」楊廣笑道。
「這不有嘛。」二當家指了指楊廣眼前的刀子、叉子。
「 ,二當家,這是吃飯,又不是殺人。」楊廣風趣道。
「誰叫你殺人?是叫你殺這些雞呀、肉呀、魚呀、蝦呀什麼的。」二當家指了指桌上的菜盤,做起示範來,「看到呵,這樣吃。」
「噢,拿刀往自己嘴里捅,自殺式的吃法呀。」楊廣便拿起刀子、叉子,學著二當家的樣子朝菜盤里叉、切菜,但雙手就不听使喚地抖抖顫顫,怎麼也弄不成。
「你不要動,我來,你想吃什麼用手指就行。」少主便叉起楊廣想吃的蘆筍黑椒小牛扒,切成小塊,大大方方地送到楊廣的嘴里。
二當家、九妹及同桌的幾個茶山妹,看見後都忍不住 嗤笑出聲來。
「笑什麼?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也無吃雞之力。」少主磊落大方地說,「有什麼辦法?解鈴還須系鈴人。」
「是、是、是,誰造的孽,誰受罪。」二當家朝著少主訕笑道,「少主是應該服侍他,服侍他一輩子!」
「這要看有沒有服侍他一輩子的福。」少主不忌諱地說。
「少主那滿頭金發真是沒白長!」二當家笑道。
「什麼意思?」少主問道。
「你真是半個外國人︰豪爽、直率!」二當家笑道,「不像我們中國女人,尤其是姑娘、少女們,心里想的,嘴上就是不吐露,還忸忸怩怩、靦靦腆腆的!」
「這又何必呢?說出來,既不會說死自己、也不會說死別人。」少主灑月兌地說,問楊廣,「少帥,你說是不?」
這一問,反倒把楊廣問得成了二當家說的姑娘、少女,滿臉脹紅,機械地點點頭︰「是、是、是。」
••••••吃完正後,最後上甜品、水果。
茶山妹端來可麗餅、木瓜雪耳糖水、糯米釀菠蘿蜜、菜蛋餅、冰淇淋、女乃酪、水果等等。
「還有這麼多哇?!」楊廣甚為驚嘆,模模自己的肚皮,「再吃,真要像二當家說的︰就怕脹爆了肚!」
「那你吃這些小顆粒沒關系。」二當家叉起幾粒圓圓的紅色小顆粒送到楊廣的嘴里。
楊廣咀嚼著、品味著。
「好吃嗎?」二當家問道。
「好吃!真的好吃!」楊廣甜美地答道。
「知道這東西叫什麼嗎?」
「不知道,它倒有點像豆子。」
「不是像,確是我們嶺南生的紅豆,我們老百姓叫它赤豆••••••」
「噢,是紅豆呀,文人叫它相思豆。」
「喲,你連這都懂?有個詩人為這紅豆寫過一首詩︰「紅豆生南國••••••」後面我就不知道了。」二當家賣關子沒說下文。
作為大文豪的楊廣接著道︰「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作者是戲用後來唐朝詩人王維的《相思》一詩。)
「喲,你連這也知呀?了不起,少帥文武全才!」二當家朝楊廣豎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楊廣謙虛道。
二當家意味深長地笑道︰「那願少帥‘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吃過晚飯,少主、二當家幫著茶山妹們收拾打掃好一陣子才停歇做妥。
曲終人散,少主將楊廣帶到自己的住處。這是獨居一處的兩房一廳的小屋︰里面是主臥,旁邊是小客房,外面是小廳。
少主很客氣地問楊廣︰「少帥,是馬上睡覺?還是休息坐一會兒?」
楊廣見只有他(她)倆,便局促不安地道︰「先坐一會兒,先坐一會兒。」
「還想吃點什麼嗎?」
「還知?還吃真要爆肚了!」楊廣模著肚皮笑道。
屋里是一陣尷尬的寂靜;屋外是山林的寂靜,時不時會傳來貓頭鷹什麼的鳥類叫聲。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楊廣好奇地問道︰「少主,你怎麼會做西呢?而且是做得一手好西!」
少主頓了頓,說道︰「啥好呀?沒我媽做得好,小時候跟我媽學的,大了自己再悟一點。」
楊廣望著少主的一頭金發,似乎有先見之明︰「噢,你媽是西方外國人!」
少主神色暗淡,咬了咬櫻桃小嘴︰「不,我媽是天朝番禺人,我爸是外國人。」
「你爸是外國人?」
「意大利人,叫拉斐爾•皮耶羅。」
「意大利在哪兒?」
「我也不知,听我媽說,光來去一趟就要近年。」
「意大利,那一定是人人都想發大財的國度,意大利嘛。」
少主卻沒有笑,滿面憂傷。
「你爸媽在哪兒?」楊廣關切地問道。
少主沉默一陣,暗啞地道︰「沒有。」
「對不起,觸及你的傷心事。」楊廣賠禮道。
「唉——」少主長嘆一聲,「說來話長••••••」
少主的媽媽是嶺南人。
嶺南的女人一般(指的是「一般」!)來說,臉蛋不像北方女人一般(指的是「一般」!)那樣呈方字臉或圓盤臉,顴骨質較硬且有的突起,她們的臉一般是長形或瓜子臉。如果顴骨外表線條柔和再配以瓜子臉,那是絕對的溫柔美!少主的媽媽年青時就是這種絕對的溫柔美!
嶺南的女人還有一大特點︰特別吃得苦!特別勤勞!勤勞到男人在家帶小孩,自己去干繁重的農活!
但是,由于家境貧窮,年青的她不得不為了生計,來廣州「打工」。「打工」是現代語,那時根本就沒有「工」,能做的也就是保姆、佣人,連女乃娘都做不成︰沒結婚也就沒乳汁。
古代廣州是「海上絲綢之路」的發祥地!是天朝重要的甚至兩度唯一對外開放的港口!故廣州的外國人多!從海上來華經商的外國人,也許第一個外國人第一腳踏上中國的土地,就是廣州!
拉斐爾•皮耶羅就是這群外國人中之一。
也許是天緣注定,少主的媽媽成了拉斐爾•皮耶羅的佣人。
年青的拉斐爾•皮耶羅也是想擺月兌貧困的命運,便出外闖蕩,由近漸漸闖到遠,就這麼,一闖闖到天朝來了!
遠在異國他鄉的拉斐爾•皮耶羅,憑著聰明能干,生意倒是做得不錯,但情感上卻是冷寂孤獨!
少主媽媽的美麗溫柔、勤勞賢惠深深吸引了拉斐爾•皮耶羅!少主媽媽的試用期還未滿,皮耶羅就將她轉得比正式工還正式︰兩人正式喜結連理!
一年後,少主的媽媽生下少主——這個美輪美奐的中外混血兒!
拉斐爾•皮耶羅給自己女兒起的姓名是莎麗•皮耶羅。
少主的媽媽開玩笑道︰「我生的又不是雙胞胎,怎麼兩個人的名字呢?」
「嘍,這是一個帶有女性色彩的名字。」拉斐爾•皮耶羅操作半生不熟的白話(廣州人的語言)說。
「這不是一個叫‘莎麗’,一個叫‘皮耶羅’嗎?」少主的媽媽道。
「嘍,」拉斐爾•皮耶羅說︰「這是我們意大利的姓名︰‘莎麗’是名,‘皮耶羅’是姓。」
「嘿,嘿,你們老外就是與眾不同︰人名擺在姓的前面。我們天朝姓在名的前面,要不能怎麼講姓名姓名呢?姓在名之前。」少主的媽媽笑道。
雖不算富裕,但小兩口的日子倒也過得怡悅、幸福!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莎麗•皮耶羅三歲多那年,拉斐爾•皮耶羅顧用的船工將他的尸體抬進莎麗的家,告訴莎麗的媽媽︰拉斐爾•皮耶羅是被海盜打死的!
見罷、听罷,莎麗的媽媽是哭天抹地!小小的莎麗則是淚如泉涌!
從此,母女倆相依為命,靠著拉斐爾•皮耶羅留下的不多遺產,靠著莎麗的媽媽有一天沒一天的幫人家干活,母女倆艱難度日!
三歲喪父的莎麗也就跟母姓︰姓穆。莎麗•皮耶羅成了穆莎麗。
穆莎麗到了十二、三歲時,長得按中國的叫法,是仙女;按意大利的叫法,是天使!
穆莎麗的人也就進入人們的視線,但「穆莎麗」的名卻淡出人們的腦海,人人都叫她「木棉花」!
因為︰花葩紅艷艷的木棉花(又叫「英雄花」),是廣州市的市花!
「木棉花」家的門檻也就被絡繹不絕的媒婆、來提親的人踏破了!
有一天,來了群特殊「提親者」︰一個官樣的人帶著一群兵丁,闖入「木棉花」的家!
那個官樣的人開始黃鼠狼給雞拜年了︰「我是廣州都督府司馬,特意來給你道喜!大喜呀!」
「木棉花」的母親當然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且這個奸盜是欺在他(她)們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作惡的政界人物!
「什麼大喜?」「木棉花」的母親冷靜問道。
「是這樣,貌若天仙的‘木棉花’已被我們都督看中,她就要成為貴婦人甚至貴妃,你哩,當然也最少是貴婦人甚至國丈!都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呵!」司馬搓著他那稀不啦嘰的幾根山羊胡子奸笑道。
「木棉花」的母親听了心里一驚,心,也就冰涼冰涼的!
但她沒有亂了方寸,強顏歡笑道︰「同喜同喜,謝謝司馬大人。」
「哪她人呢?我們是特意來接她的,喏,」司馬指了指門外,「那八抬轎和迎親的儀仗隊都是為她準備的!」
「木棉花」的母親探頭望望門外,果然是一座豪華的八抬轎和一長串的儀仗隊!
這反而沒有使「木棉花」的母親一絲興奮,而是讓她的心陣陣緊縮!
「 ,那謝謝你們了,謝謝大人們的抬舉。」「木棉花」的母親道。
「別謝、別謝、別謝!」司馬頻頻擺手,「只希望你們母女倆富貴之後,多給小的們說些好話,小的們就千謝萬謝了!」說完,給「木棉花」的母親鞠躬作揖!
「別這樣、別這樣,大人言重了;這禮嘛,咱平頭百姓也受不起!」「木棉花」的母親心想︰你這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懷好心——我知道!她水汪汪的眼楮轉了幾下,道,「大人,只是她現在不在家。」
「哪她到哪兒去啦?」司馬焦灼地問道。
「小孩嘛,到外面去玩了,玩瘋了,不記得回家。」「木棉花」的母親道。
「那你快去把她找來!」司馬急不可待地說。
「噢,行!」「木棉花」的母親趕緊起身走出家門。
拉斐爾•皮耶羅在世時為人慷慨大方,「木棉花」的母親也待人友善和氣,只要日子過得去,夫婦倆都會盡己之力幫助接濟周邊的窮苦人。因而,他(她)們的鄰里關系非常融洽友好!
「木棉花」的母親央求鄰里們幫忙去找下「木棉花」,告訴她︰她將大禍臨頭!這一輩別回家!有多遠逃多遠!
她自己也在周邊急得團團轉!流著淚花找「木棉花」!
找了好一陣,也沒見「木棉花」的蹤影!
她又擔心穆莎麗回到家里,便轉身回家。
擦干淨臉上了的淚水,她走進家門,看著穆莎麗不在,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找著了‘木棉花’嗎?」司馬焦燥地問道。
「沒有,」「木棉花」的母親想將司馬一伙支走,「她一定是到番禹外婆家去了!」
「噢,」司馬站起身,終于露出豺狼的猙獰真容,「那你跟我們到官府去!讓‘木棉花’來換你!她不來,你就休想活!」
「行!」「木棉花」的母親主動站起身走出家門,她臉上不但沒有絲毫懼色,而是滿臉笑容——一個偉大母親的滿臉笑容︰她和司馬一伙離開了家,那她的女兒起碼暫時不會面臨危險!
就在司馬一伙押著「木棉花」的母親走後沒有多久,穆莎麗——「木棉花」——活蹦亂跳地朝家里走來,鄰居們趕緊圍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告訴她她家里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母親的千叮萬囑!
剛才還天真活潑的穆莎麗,听罷霎時哭哭啼啼!
好心的鄰居們有的塞給她錢幣,有的塞給她包著食物的包袱,催促她快逃!
于是,淚流滿面的穆莎麗,倉皇失措地邁動腳步!
但是,天下有路千萬條,她卻沒有一條︰外婆家原來倒有唯一的親人舅舅,因為重病無錢醫治早年就死了;父親又是外國人;不但在廣州、不但在嶺南,就是在整個天朝,她都舉目無親!
她成了廣州的流浪「兒童」!
再說廣州都督陳南霸,見司馬押來的是「木棉花」的母親而不是「木棉花」本人,隨著一聲「混賬!」就是一記更為響亮的耳光!
因為,這意味著他的美夢可能破滅︰他要將穆莎麗獻給荒yin無度的陳後主陳叔寶!陳叔寶有了這個中西合璧、艷絕群芳的「洋妞」,那前皇後沈婺華;現皇後張麗華;龔、孔二貴嬪;王、季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等等,都要從陳叔寶的懷里出來靠邊站!
那他陳南霸極可能成為皇帝一人之下、臣民萬人之上的宰相!而不是這區區一地的廣州都督!
不甘心美夢破滅的陳南霸,叫來畫師畫像通緝「木棉花」!
其實不用畫像,只要文字告示︰金發、黑眼、超美女!穆莎麗都插翅難逃!因為在廣州、在嶺南,乃至在整個天朝,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人!
穆莎麗見著這樣的通緝令,小小年紀的她恐懼得全身哆嗦發抖!淚水漣漣!
她慌恐地從垃圾堆揀起一把破舊菜刀,躲在旮沓里,一縷一縷地割著自己的金色頭發,因為破舊,刀口都鈍了,隨著她的用勁,頭皮是鑽心般的疼痛!但為了活命,她顧不了這些!其狀不亞于關公刮骨療毒!
在將金發割得盡可能短之後,她從垃圾堆里找出一頂破帽扣在頭上;又尋出一個破碗端在手上︰裝扮成一個乞討者!
在走向城門口的路上,她又從路邊的污水溝里,撈起一把污泥,朝自己臉上一抹!
在城門口時,守門的衛兵們因為見到討飯的人大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何況她又渾身髒兮兮的!
「呸!臭死人!」衛兵們手掩鼻孔,一個衛兵踢了她一腳,「滾!」
她乘機走出城門,走著、走著,暗自慶幸自己逃了出來!
「站住!」
听身後傳來吆喝聲,她回頭一望︰不好!兩個衛兵向她追來!
她趕緊撒腿就跑!朝哪兒跑?她望了望︰朝城郊蓮花山上跑!
山道上的荊棘刺條劃拉著她的衣服手臉,腳底下的山石硌著她的腳板,但對于她來說,仿佛都不存在、都沒發生過!她只顧一個勁地往前跑!逃命!逃命!逃命!
逃喲、逃喲,沒命的逃喲,突然,她看見前面路上不遠處,一只碩大的華南虎蹲坐在那里,虎視眈眈!呲牙咧嘴!
她看看兩側,狹窄的山道上兩側是斧劈刀削般的懸崖!崖下是萬丈深淵!
再看看後面,兩個窮凶極惡的衛兵越追越近!被他們捉拿、到了政府手里,那是必死無疑!
華南虎見她向它跑來,便站了起來,發出一聲震蕩山谷的長嘯!
在她身後,則響起「站住!站住」的狼嚎!
荷政猛于虎!!!
穆莎麗橫下一條心,彎腰兩手操起石塊,硬著頭皮向老虎方向逃去!這是她沒得選擇的選擇!
華南虎縱身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向穆莎麗撲來!
慌恐至極的穆莎麗將石塊奮力向老虎擲去!
天啦!石塊連老虎毫毛都沒踫到一根,還離它三、四尺遠哩!
然而,華南虎卻突然倒斃!
穆莎麗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想弄清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只顧從老虎身邊跑過,倉惶逃命!
她繼續跑了個三四丈遠,便驟然剎住腳步!
她已跑到懸崖、也是她逃路的盡頭!
在她眼前、在那突伸的鷹嘴崖下,是翻滾著的茫茫雲海!
天絕我也!
穆莎麗絕望地嚎啕大哭!
她不敢回首︰那後面是追來的兩個衛兵——兩只凶惡的狼!
她渾身癱瘓地坐到地上,準備坐以待斃︰被衛兵捉拿!
她眼淚巴巴地坐了一陣、又一陣••••••竟然安然無恙!
她不由得慢慢轉過頭來,見渺無人影,便站起身來,才見山道上躺著那兩個衛兵,像死人似的直挺挺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不要怕,他們一時三刻醒不過來!」
這清脆洪亮的聲音傳到穆莎麗耳中,穆莎麗四處望望︰奇怪,這並沒有人呀!
「現在你平安無事!萬事大吉!」
穆莎麗循聲望去,才見路邊的一棵松柏上,坐著一個白發
蒼蒼的老太婆,那松柏都伸出懸崖了!
穆莎麗忘記了自己剛才所處的絕境,倒擔心起老太婆來︰「婆婆,你怎麼坐到這危險的地方上去了?」
她邊說邊跑向松柏,準備接援婆婆。
那知老太婆一個縱身,矯健地從松柏上躍到穆莎麗跟前!
穆莎麗看著這個老太婆,雖然滿頭銀發,但面色紅潤如童!兩眼目光炯炯!說話時露出的牙齒,有如編貝般整齊潔白!
「婆婆,你怎麼到這兒來呢?這兒危險!」穆莎麗既關心又擔心地問道。
「是危險,因為你危險我才到這兒來的呀。」老太婆和藹地道,「我已等了你一段時間。」
「婆婆早已等了我一段時間?」
「是呀,因為我們有緣!」
「有緣?我祖母是遠在天邊的外國人,我外祖母是番禺的亡人,婆婆是我外婆家的人?」
「你外婆信佛嗎?」
「信,她可信哩,自己病了,有錢都舍不得看病,寧願買香紙去燒香拜佛!」
「‘靜心听佛語,佛度有緣人。’這樣看來,我跟你外婆很有緣。」
穆莎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瞧你這滿頭滿臉黑不啦嘰、髒兮兮的,」老太婆慈祥地撫模著穆莎麗的臉龐,「來,到這‘小天池’來洗一洗!」
老太婆便將穆莎麗拉到一塊盛有雨水的巨大凹石旁,幫她洗捋起來。
洗完後,她用手輕輕搧了幾下,穆莎麗頭臉上的濕水盡干!
老太婆雙手搭在穆莎麗的肩頭,端詳著穆莎麗,咧嘴笑了︰「喏,漂亮美眉!和我那兒的仙女一樣!」
穆莎麗難為情的臉頰羞紅︰「婆婆,我那是仙女?那兒漂亮?」
「 !還是個外國人!洋妞!」老太婆越發高興起來。
「婆婆,我是半個外國人。」穆莎麗糾正道。
老太婆興奮地雙手朝上一舉︰「呵!我要為天朝武術推向、走向世界、為發展宏揚天朝武術作出貢獻啦!」
「武術?」穆莎麗不解地自言自語。
「是呀,難道你不想學嗎?」
想!千想萬想!報仇心切的穆莎麗 跪地,叩頭如搗蒜︰「師傅在上,請受徒兒千拜萬拜!」
「有緣不用一拜;無緣千拜萬拜叩破頭也是枉然!」說罷,老太婆俯身抱起穆莎麗。
接著是縱身一躍,飛過雲海峽谷、飛過林海峰頂••••••
穆莎麗事後才知道︰她這個師傅是蓮花教母!
五年後。
穆莎麗向蓮花教母小聲道︰「師傅,徒兒有句話該不該講?」
蓮花教母爽快道︰「還什麼‘該不該講’?常言道︰‘一日之師,終身之父’。都五年了,我們早已情同母女!說罷!」
「是這樣,師傅,」穆莎麗道,「我先父死得早,我母女倆孤苦相依為命!這些年來,我時刻想念我的母親,不知她現在過得怎樣?」說完,穆莎麗眼含淚水。
「噢,你是想回去看望母親是吧?」蓮花教母道,「我也是女人,‘兒行千里母擔憂’我是知道的,你母親更想念你哩!行,你回去看看吧。」
穆莎麗頭載黑色頭罩來到她在廣州的故居前。
故居外壁沾滿灰塵!同樣沾滿厚厚灰塵的房門上,交叉貼著封條,雖然斑駁破碎,仍然可見官府殘缺的紅印。
穆莎麗看見旁邊一個老太婆,那個她小時候經常抱她親她的劉婆婆,便上前問道︰「婆婆,這戶人家怎麼被封了?」
劉婆婆當然不認得、也無法認出穆莎麗,只顧唉聲嘆氣地嘆道︰「唉,別提,官府造的惡!這戶人家原住著母女倆,官府想將漂亮的女兒送給皇帝去玩弄,沒找著就把做母親的活活打死了!唉,造孽呀造孽呀,也不知我那干孫女逃到哪兒去了?還是不是活在世上?想死我了喲!」
黑色頭罩中的穆莎麗听罷,眼流淚水!
她塞給劉婆婆一搭鈔票,還沒等劉婆婆反應過來,她已悄然離開。
為了證實這消息是否屬實,她又走遠一點問起她的青梅竹馬三妹。
「小妹,那戶人家怎麼貼著封條?」穆莎麗指著自己的故居問道。
「別問我!」三妹氣呼呼地道,「別往我傷口上撒鹽!」
「噢,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果,我弄不明白,我這隨便問問怎麼是往你傷口上撒鹽呢?」
「不是撒鹽是什麼?!那兒原來住著我的好姊妹‘木棉花’,被官府逼得逃跑了,害得我得了相思病,好像是同性戀似的!」
「那‘木棉花’怎麼就自個跑掉呢?不顧她母親啦?」
「黐線(發音「七線」,廣州話白痴、神經病的意思)!禍到臨頭誰不跑?還是她母親叫她跑的,要不能她們母女倆都得死!」
「呵,她母親死啦?!」
「听說是受盡了酷刑、折磨,死得很慘喲!」三妹說著流出了眼淚。
那听著的穆莎麗更是淚水洶涌!
「唔該(粵語「多謝」、「勞駕」等意思)!算是給你擦擦傷口。」穆莎麗塞給三妹一搭鈔票,縱身離去。
「你們這些惡狗官!老子要叫你們僕街(廣東白話意即「橫尸街頭」)!」穆莎麗咬牙切齒罵道。
三天後,廣州都督府兩次出殯!
廣州都督陳南霸和司馬劉里氣均死于非命!都是被毒鏢擊中刺死!鏢的尾部是木棉花飾,撲著死的死者背部都刻有「木棉花」三個醒目大字!
一條爆炸性消息轟動了廣州的大街小巷︰「‘木棉花’來了!叫都督和司馬僕街啦!」
繼任者受令要偵破此命案!
因為穆莎麗一頭金發又武功高強,廣州都督府的重金懸賞使他們得到一個告密者的消息︰穆莎麗在觀音山領著一幫茶山妹成了少主!
于是,新任都督派副都督帶領重兵進剿觀音山捉拿穆莎麗!捉拿不成,就地處決!
穆莎麗面對這浩蕩的政府軍,先用食指朝官軍一掃,用「一指定乾坤」法將政府軍統統定住!唯一能活動的就是那個副都督。
然後派漂亮的九妹前去與之交戰,九妹佯敗,副都督緊追不舍!
九妹又假摔馬下,因為「重傷」無法動彈;副都督翻身下馬,扒光自己的衣服,yin笑地朝九妹撲去••••••
藏在大石後的少主用手一指,將副都督定成啼笑皆非狀︰腳跟落地,身體四十五度往前斜傾,撲又撲不下去,站又站不起來。
穆莎麗從大石後走了出來︰「你這個惡狗官!死**!」
隨後,穆莎麗吩咐茶山妹們將「惡狗官」、「死**」幾字分別深刻在副都督的左、右臉面上。
穆莎麗點戳幾下,解開了副都督的穴道,義正詞嚴地道︰「今天念你們初犯,饒你不死!也饒他們不死!」她將被她定住的浩蕩政府軍指給副都督看,「看到吧,沒傷一兵一卒!」
揀到一條狗命的副都督感激道︰「是,謝謝你菩薩心腸!」
「告訴你的主子,下次來就沒這麼好運!就像它一樣!」
穆莎麗左手將副都督的頭扭向朝著遠處的鷹嘴崖,然後右手發功一推,鷹嘴崖頓時岩崩石飛!斷沒碎裂!
副都督也心驚膽裂!
副都督率兵灰不溜丟地回府後,解釋自己兵敗有因︰穆莎麗武功非凡!具有絕技!仙技!
銘有「惡狗官」、「死**」幾字在臉的副都督,因為字難消,那他的臉也就難活在世界上,便自殺解月兌!
廣州都督府知道穆莎麗非凡人能敵,便不敢再染指觀音山!何況,死的是陳南霸和劉里氣,又不是自己!
楊廣听完少主(莎麗•皮耶羅、穆莎麗、木棉花)的講述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但更多的是佩服︰「少主、少主,世上少有!見到你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了不起!」他由衷地向少主伸出大姆指!
「嘍、嘍、嘍。」少主謙遜地擺擺手,「我都竹筒子倒豆子了,說說你自己。」
少主本就遠在嶺南,楊廣平陳時她又在蓮花教母那里學藝,回來後又避居觀音山中,自然對楊廣無所知曉。
「我有什麼好說的?比起你來,我就是凡人一個,渺小的一個!」楊廣難為情道。
「不會吧,你這麼年青,就統帥千軍萬馬!我才帶著百把個女流之輩,你肯定不俗不凡!」
「不俗不凡的是你,你是亦神亦仙!」
六月的夏夜是如此悶熱,尤其在這嶺南。
少主便月兌去外衣,只穿著三點裝,坐到楊廣旁邊。
「你穿著這套軍服,不熱嗎?」少主問道。
「我不熱。」楊廣嘴上答道,其實他心里熱得很︰少主那美麗的臉龐、那優美的曲線身段、那西方人高挑的身材、尤其那比中國姑娘更挺、更鼓脹的三個「波」,撩得他楊廣心里火辣辣的!是呀,這個女人,怪不得差點成了陳叔寶的皇後!也就差點創造了中國的皇後史︰唯一的中外混血兒皇後!
「別死要臉,活受罪!」少主笑吟吟地站起來,正對著楊廣,不容分說地月兌著他的衣服,但沒月兌楊廣的襯衣和里面的褲子,「你看,你都渾身汗涔涔的,還說不熱。」
隨後,她拿來一條毛巾,幫楊廣擦拭著上身的汗漬,擦拭完後,她坐在長椅上,將毛巾塞到楊廣手中。
「那里面,你自己去擦。」她指著楊廣的里面褲子笑道。
楊廣便背對著少主抹擦起**里的來,真的,汗水濕漉漉的。
「 ,」少主笑道,「背著人,還生怕人偷似的。我要偷還不容易嗎?手到擒來!」
「是、是、是,那是、那是。」楊廣轉身,笑著將毛巾遞給少主。
「‘那是’是吧?那我現在就來偷。」她趁勢將楊廣伸著毛巾的手一把拉過來,將他抱起坐到自己的懷中!
楊廣人坐在她懷中,魂,卻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別怪我無禮,只怪你自己這麼英俊!英武!命所有女人怦然心動!」少主一邊吻著他的頸背一邊道。
「我英俊個啥,比起你,我就是丑八怪一個!」楊廣的心,怦怦直跳!
「那我們結婚,少帥。」穆莎麗用她那溫柔的手撫模著楊廣發達的胸脯。
「結婚?」
「是呀,結婚!」
如果他沒有作風正派的父親、沒有管教嚴厲的母親、沒有賢的蕭美娘,他會轉身將少主壓倒在身下!
「那你是喝‘二鍋頭’!」楊廣遺憾道。
「什麼‘二鍋頭’?」穆莎麗是遠在南方的嶺南人,不知道北方‘二鍋頭’這一說法。
「我早結婚了!」
「我不管!我沒先問你結沒結過婚,只說我們結婚,就是不管做妻做妾都行!」
暖流、電流齊襲上楊廣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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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啦。」少主伸過頭,狂吻著楊廣的嘴唇!
楊廣迎合著吻了一陣,挪開,不無遺憾地道︰「這又何苦呢?」
「什麼‘何苦’?」
「何苦做人家的低人一等的妾呢?你這麼色藝雙絕,萬里挑一挑人家都不為過!」
「那我就挑中了你!有什麼辦法?非你不嫁!」
她語氣都說得這麼決絕,楊廣也只好無奈道︰「我是軍人,又是帶兵的人,不會說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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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我曾經擁你在懷中,雖然這是種痛苦的擁有!你就這樣坐著,坐到天亮,不、坐到你自己願意離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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