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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燦燦,頓使室內閃爍出一片異樣的光輝。
清俊的十三郎難得有暇放松他的雙腿,那一刻間他舒適地大伸著他的雙腿,兩眼盯著書案上的紅酒。當他的目光猛然觸及到金光四射的玫瑰花時,「撲通」一聲跪于地上︰
「玫瑰令!」
「五哥……」十三郎似若花容失色。
「十三弟,你起來。」五郎阿欣冷冰冰地說道。
「是,五哥!」十三郎畢恭畢敬地應答道。
狄曉風見一枚金光閃爍的玫瑰花就讓十三郎膜拜于地,又听十三郎嘴里吐出「玫瑰令」,覺得這枚金質玫瑰花大有講究,只是他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來頭。他並不去理會,因為他覺得所謂的「玫瑰令」與他並無一絲一毫的關系。那一刻,他開啟了那瓶紅酒。
「狄曉風,你站起!」五郎阿欣幽冷的寒光掃向狄曉風又掠過。
「干嘛,五哥,阿欣?!」一听五郎阿欣冰冷冷的語氣,狄曉風不知所措地問。
「玫瑰令出,莫敢不從!」跪著的十三郎亦冷冷地道。
「與我何干?」狄曉風順著這一思維說道。
又是冷冷的一眼。五郎阿欣冰寒的語聲在狄曉風耳邊嗖嗖飆過︰
「的確玫瑰令本與你無涉。只是,我門自將林秀雲大小姐立拜為‘玫瑰公主’,我門有保護‘玫瑰公主’的責任。‘玫瑰令’專為‘玫瑰公主’而設。凡傷及‘玫瑰公主’者或使‘玫瑰公主’受傷害者,皆受責罰與嚴懲乃至極刑。‘玫瑰公主’林秀雲大小姐因你而腿腳骨折,我不得不出‘玫瑰令’!」
「可笑!秀秀腿腳骨折非我之過也。你可問問十三郎。」狄曉風心中很不以為然地笑了。
「狄曉風,你知不知道秀秀大小姐在我們的心中是多麼的受尊重,她是愛神的化身,是我們的精神慰藉。我們曾經發誓,決不讓秀秀大小姐受一點點傷害,那怕就是掉一根頭發,我們也要追究到底。原以為秀秀大小姐得到了真愛得到了幸福,可是,秀秀大小姐卻受到了如此可怕的傷害!她愛你,你卻對她的愛一點也不珍視,你讓她至今傷懷苦悶,她幾乎把性命都交予了你,可你卻如此冷酷無情,對她的愛意竟無動于衷。秀秀大小姐有何不好,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視她對你的情感,你的心就那麼冷酷殘忍?!她是真正的公主,她低聲下氣地渴望你賜予她一點情愛,可是,你又是如何作為的?!不要以為你是全天下第一美男子、香港億萬富豪的繼承人,你就可以漠視秀秀大小姐的情感,你這樣除了傷害秀秀大小姐,最終傷害的是你自己,是你狄曉風!」
「夠了嗎?!你懂我嗎?你懂我心中的情感嗎?你別信口開河!」當五郎阿欣的話一泄千里,狄曉風不由得想到了郭春麗。
「不!我要你認識到你自己的錯!」五郎阿欣憤恨地嚷道。
「此話怎講?」狄曉風睥睨道。
「哈哈……」五郎阿欣一陣狂妄的冷笑,如刃的目光象是要洞穿狄曉風的肺腑。一字一頓,五郎阿欣怒不可遏︰
「你,不可理恕!直到現在你都認識不到你的錯。那好,現在我就讓你清醒,讓你清醒的記住你對秀秀大小姐所犯的錯!」
狄曉風仰頭大笑︰「哈哈!你這是啥邏輯!你真懂情感?你以為天下人都象你這樣處理感情上的事?你有沒有听說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不要拿你的尺子界定人生最難為的感情世界。愛要有感覺,要有那種讓人生死情牽的美妙感覺,不是金錢,不是地位,不是合理的安排,更不是媒妁之言,亦不是同情與憐憫,懂嗎,我的敢作敢為的阿欣好兄弟!」
「好,你還叫我好兄弟,好好好!今夜我師出有名,既然‘玫瑰令’出,你也怨不得我。要怨只怨你使得秀秀大小姐傷筋斷骨,這是我和我的兄弟們最見不得的!好啦,閑話少說,今夜我必要嚴懲你,決不可因人廢法。不過,你可以選擇,二者中你選其一。一為斷雙腿,一為受三十鞭刑……」
「啐!」沒有五郎阿欣將話說完,狄曉風啐道,「我選擇死!」
剛坐下的十三郎心頭正難受,聞听狄曉風的話,驚得跳了起來,「咦」了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五郎阿欣聞言,寒光爍爍的眸子瞪向怒目而視的狄曉風。
「你是男人!」五郎阿欣與狄曉風對峙著。
「當然!阿欣,你有沒有听說過‘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狄曉風的眸子有如錐骨的冷焰。
「是男人,做錯了就得痛快的接受懲罰!」五郎阿欣眼中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我死是我做人的權利!」狄曉風也針鋒相對的吼道。
「你並未意識到你的錯,就更應懲罰你!」五郎阿欣怒氣更熾。
十三郎在一傍干著急。插不上嘴是因為人微言輕,更因為輪不到他插嘴。可是不行呵,萬一五哥阿欣盛怒之下斷了狄曉風的雙腿,這不是叫林秀雲大小姐更為傷心欲絕麼?!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得勸勸他的五哥阿欣。
「五哥,狄公子就是這個秉性,其實他心中是很愛秀秀大小姐的……」
「十三郎,你不知曉我心中的感覺,我可以原諒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可以遵崇我舅父的意志娶林秀雲為妻,但,我心中愛的決非林秀雲!」狄曉風一板一眼的說。
「啊……」
五郎阿欣和十三郎驚叫道。
時間和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書房很靜,靜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大眼瞪小眼,你望我我望你。五郎阿欣和十三郎全都傻眼了。
「嗨!」五郎阿欣忍無可忍,一拳擊在茶桌上,紅木茶桌頓時木屑紛飛。
「唰」地一聲,五郎阿欣從腰間抽出一條細絲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拋向狄曉風,吼道︰
「狄曉風,該死的,我讓你見識見識我阿欣的鞭刑!」
「你——」,未等狄曉風說句完整的話,動作迅捷的五郎阿欣略一運氣,便將狄曉風縛住並拋吊在了碩大的窗台上。
「閉嘴!給我閉嘴!……」那個什麼「天下誰人不識君……」的眼楮血紅的五郎阿欣又從腰間抽出一樣東西。
十三郎一見,臉色突地泛白。
「狄曉風,我讓你嘗嘗我的軟鞭!」五郎阿欣取軟鞭在手,呼了一口氣,只見軟鞭在五郎阿欣運氣之時不一刻便變成了堅硬如鐵的鋼鞭。
「五哥……」十三郎發白的臉一瞬間變青變紫。
「玫瑰令出,莫敢不從!」五郎阿欣咆哮著。
狄曉風看著變形的五郎阿欣,覺得好笑,雖被束縛,但嗓子還是自由的,于是高叫道︰「來呀,來呀,阿欣!」
略帶蒼涼的聲音在書房恣肆的回蕩。
听在耳里急在心里。五郎阿欣對狄曉風這一聲叫囂無比激怒。眼一瞪,五郎阿欣立馬吼道︰「狄曉風,秀秀大小姐錯愛了你,你狗屁呵你!你要娶她卻不愛她,她的一生又有何幸福可言?!就听你剛才所言,你就得挨鞭子抽!」
話音剛落,五郎阿欣輕抖軟鞭直取狄曉風。「啪!」沒成想,軟鞭輕輕地抖出挽了一朵花,那花力道奇大,狄曉風的上衣跟著碎裂,如蝶翩翩飛舞。
「啊……」一聲淒厲的哀嚎。狄曉風痛苦地張張嘴又緊緊地咬住嘴唇。低頭一看,一道紅紫的鞭痕長在胸前。
「真恨!」五郎阿欣象賭徒輸紅了眼,突地又抖出一鞭。
這一鞭擊打在月復部,立即有二指高厚的鞭痕腫脹開來。狄曉風咬牙切齒卻不出聲。
「你不出聲?出聲呀!」五郎阿欣跺著腳喊道。
十三郎扼腕顫栗。張了張口,望著倔 的狄曉風,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說呀!」五郎阿欣又是一鞭抽向狄曉風。
鼓著腮幫子,狄曉風漠視著五郎阿欣。
惱羞成怒的五郎阿欣再次咆哮道︰「你說呀,狄曉風,你說你愛秀秀大小姐,說呀!」
「哼哼……」忍著鑽心的疼痛,望著為他人作嫁衣裳的五郎阿欣,狄曉風鼻子里冷笑道。
「秀秀大小姐的愛情幸福你不能不顧,狄曉風,你說呀,你愛的就是秀秀大小姐。她等了你多少年,痴盼了你多少年,你卻不愛她。你以為你給了她名份她就得到了愛的幸福?曉風,看著秀秀大小姐憂郁苦悶,你能忍心嗎?她那一天真的快樂過?鞭打你,你以為我忍心嗎?曉風,你說呀,你是真愛秀秀大小姐的,你的心里愛的就是她一人呀!……」阿欣幾乎是在乞求狄曉風了。
「愛情、愛的感覺不是你想象,不是想當然。秀秀的確是美,國色天香,可是我找不到愛的感覺。太過完美,我對她可以細心呵護,可是,愛她……我沒有那種感覺。我的命可以給她,要叫我去愛,我茫然無措,我好迷惘。我試著愛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秀秀在我的心里就是一朵花,需要呵護,卻波瀾不驚。說實在的,郭春麗不是絕色美女,卻完全佔據了我的心。我的心和愛好象全都由郭春麗帶走了,帶走了……」狄曉風時而傷感,時而興高采烈。興高采烈的時候是因為他的眼中閃現了郭春麗的面容。
「別說,還說!」五郎阿欣痛苦而悲憤,吼聲中又抖出一鞭。
「噢!」狄曉風一聲悶哼。疼痛開始浸入了心。只是,他的臉上仍有一絲笑容,仿佛郭春麗牽著他的手,他和郭春麗在雲端攜手飄逸。
「說呀,曉風,告訴我,你心里愛的就是秀秀……」五郎阿欣的聲音弱下去、軟下去。
狄曉風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十三郎愈看愈心驚。他想阻止五郎阿欣的鞭刑,可是他不敢。他顫栗的身子湊上前去偷看狄曉風的神情,為痛苦中還在笑著的狄曉風驚詫不已。
笑意未減,卻听蒼涼的聲音冰寒徹骨︰「愛一個人……好難……」
「呸!秀秀大小姐的幸福只怕一點一點的去了。秀秀大小姐,我真沒用……」
五郎阿欣吼聲過後,輕抖軟鞭,「啪啪啪……」,一連三下都朝狄曉風的身上甩去。又一「啪」地一聲,有如驚雷裂帛,十三郎一聲驚呼,心想這下狄曉風完蛋了。定楮瞧去,不覺驚呆了,驚雷裂帛的那一鞭,不是抽打在狄曉風的身上,而是抽打在他的五哥阿欣自己的身上。
「五哥……」十三郎驚呼道。
血,殷紅的血自五郎阿欣的胸部滲出。五郎阿欣象一尊雕塑似的立著,一臉的凝重。
「五哥,何苦呢?!」十三郎膝行著抱住五郎阿欣,聲音哽咽。
空氣凝固了。
乳白色的光斕好看的哼著一首詠嘆調,只是狄曉風與五郎阿欣他們無暇顧及。
良久良久,五郎阿欣低沉地叫道︰「十三弟,去,叫幾個弟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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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書成聖法道,律定鳳則龍!
^^詩帥劍與酒,人物數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