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言的心像是被人揪做了一團,又酸又痛。「師妹,宮里太多危險,我帶你出去,帶你和孩子一起離開。你不想要跟我回去,我不會強迫你。師兄只是,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蒼靈搖搖頭,低著腦袋掩住自己眼中的落寞。
「師妹!」林峰言突然有些著急起來,他想起剛剛才淑原殿里的一切,他想起自己感知蒼靈有危險時的失措,他害怕她傷心難過,他害怕她會發生危險。
「師妹,你知道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麼?你知道現在多少人盯著你自己,盯著你的孩子麼?師妹你醒醒吧,他是皇帝,他有很多的女人,他不可能完全是你的,他不能一直保你周全!」
蒼靈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我知道,師兄,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那種自己心里駐著一個人,生根發芽,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念他,不能舍棄掉他。師兄,你知道麼?」
林峰言終于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淡淡一笑,雲淡風輕。「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蒼靈的臉色更白了幾分,林峰言對自己的感情,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問了他一樣這麼愚蠢的問題,自己還真的是沒有頭腦。
蒼靈看著林峰言,突然心疼起了林峰言。他總是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總是能讓人感覺快樂,何曾有今日這般的蒼涼之感。
「師兄,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我可以的。」蒼靈重新低下頭來,不敢再去看林峰言的臉。
林峰言輕輕一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眉心去緊緊皺著,眼中是滿滿的憂慮。「可是師妹,我在來的路上,听見了一些事情。听見了,有人要害你,要害你的孩子。」
「什麼!」蒼靈猛然抬頭,看到了林峰言里那滿眼的悲傷和憂慮。「誰要害我的孩子?是誰?」
林峰言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說他們要從孩子的乳娘,和你的飲食下手。」
蒼靈身子猛然後退兩步,像是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摔下去。林峰言上前兩步,緊緊拉住蒼靈,語氣盡是擔憂。「師妹,跟我走吧!」
蒼靈看著林峰言的臉,心里是猶豫和復雜。林峰言從來不會騙她,就算所有人都與她蒼靈為敵,林峰言還是會站在自己一邊,他從來都在為自己考慮事情,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把她自己的喜好放在第一位,把她自己的喜怒哀樂放在第一位,把她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他們說了什麼?」蒼靈緊緊抓住林峰言的手臂,眼神里滿是哀求和恐懼。「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對我的孩子下毒手?不行,我現在要去把孩子抱過來。」
「師妹,我陪你去。」林峰言攙住蒼靈,卻在剛走了兩步之後,被蒼靈停住的腳步給拉了回來。
蒼靈回頭,看著林峰言的雙眼。蒼靈的眼中不在有悲傷,不在有恐懼,有的只是平淡。卻因為這一股子平淡,讓這個女人看起來,多了一絲的畏懼和堅決。
「師兄,師妹求你一件事。」蒼靈說完,甩開了被林峰言攙扶的雙手,往身後退後了兩步,順勢就要跪下來。
「師妹,你這是做什麼?」林峰言顯然被蒼靈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慌忙的把蒼靈又拉了起來。
「師兄,你帶孩子走吧,帶他離開。」蒼靈很痛苦,她知道皇宮里,後宮內,整日都是妃嬪們的你爭我奪,都是權利和陰謀。自己這個孩子,本來就是個錯誤。可是孩子總歸是無辜的,她不能留任著這個孩子被人傷害,他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自己要護他周全!
「那麼你呢?」林峰言聲音有些蒼涼,透盡著哀傷。
蒼靈再一次的搖搖頭,苦苦笑了一聲,說︰「我要繼續留在這里,我是靈國的監國,我不能走。」
林峰言閉上眼楮,深深嘆了口氣,道︰「是因為你是靈國的監國,還是因為你是良國皇帝的妃子?」
蒼靈才剛剛站穩的身子又搖了一搖,正想要開口,卻被林峰言給搶了話頭。
「師妹,我可以先帶孩子離開,你不願意離開皇宮,師兄也不再逼你。只是日後你的安全,你要更加小心。」頓了頓,林峰言接著說︰「他日,他日我如若再次感知到你不開心,或者是遇到了危險,我一定會來把你帶走,不管你願不願意!」
蒼靈蒼白的臉色越來越甚,她看著林峰言少有的堅決,咬了咬唇,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林峰言聞言,終于是再次露出了笑意。不再是之前強裝的笑意,這一回,他也笑得風輕雲淡,卻多了一絲的安慰。
「好,師妹,照顧好你自己。我不能再做停留,你自己注意安全,特別是你的飲食。若是再有不開心或者是遇到了危險,你答應會跟我走的。」像是不確定一般,林峰言再次對蒼靈說。
蒼靈看著林峰言一臉的認真,再次點點頭,確定的說︰「師兄,我答應你。」
林峰言沖蒼靈一笑,說︰「我現在就帶孩子離開。」
蒼靈面上閃過不忍,她有些哽咽,輕聲道︰「師,師兄,且慢!」
林峰言一愣,有些干澀的聲音說︰「師妹,莫不是你想要反悔?」
蒼靈搖搖頭說︰「我只是舍不得孩子,我想要再看他一眼,再抱一抱他。」
林峰言低頭沉思了片刻,說︰「師妹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把孩子抱過來給你,我怕我抱走了孩子,因為你當時在場,對良帝,你不好交代。」
聞言之後的蒼靈,只覺得心口一暖,那股暖意竟然慢慢浸透全身。蒼靈突然對林峰言,多出了那一絲愧疚之情。
只不過片刻,林峰言就帶來了孩子,把孩子交到了蒼靈的手中,蒼靈出于母親的本能,瞬間膨脹開來。
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就不會再顧及周圍的一切,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全都是孩子。一個孩子,就是母親的生命。
「師妹!」
「師妹,放心吧!」
在林峰言的的無數聲催促下,蒼靈終于是把孩子交到了他的手中,她輕輕捏住女乃女圭女圭的小手,送到嘴邊輕輕一吻。
「孩子,你等著娘親,娘妻會去接你回來。」
「師兄,等這邊的事情結束,等我揪出那麼想要害我,想要害我孩子的人,我就去把孩子接回來,可以麼師兄?」蒼靈近乎是祈求的眼神,讓林峰言無法拒絕。他深深嘆一口氣,沒有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蒼靈終于是破涕為笑了,她又湊過孩子,輕輕的吻了吻孩子的額頭,對林峰言說︰「師兄你快走吧,乳娘應該一會就會發現孩子不見了。」
林峰言還想再說什麼,卻張了張口,又給忍了回去,點點頭,再次囑咐了蒼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抱著孩子越窗而去。
蒼靈看著那一扇獨自晃蕩的窗戶,心里的悲涼又一下子遍滿了全身,她想起良帝,想起良帝身邊的玉兒,想起了一直心疼關愛自己的師兄,想起剛剛被林峰言抱走的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蒼靈的傷心,她的難過,她的痛楚,只是在片刻,就被她自己給壓抑的完美無缺,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為自己重新沏了杯茶,輕輕啜飲起來。
她不能太過情緒,因為太過傷心,太過難過,自己的師兄,剛剛抱著孩子離開的林峰言,他會感知到,他會強行的帶著自己離開。
她不能,她心里有著那個人,那個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的人。
其實林峰言說的不錯,自己根本就是舍不得離開良帝,她現在的心已經完全被良帝所擄獲,她的心里,眼里,現在除了孩子,就只剩下良帝了。
「來人!快來人啊!小皇子不見了!」
蒼靈听到了這個消息後,一個不穩,就要摔到地上,還好貼身的宮女攙住了她。
「孩子,我的孩子!」
看著蒼靈只是反復念著「孩子」這兩個字,滿面的淚水,蒼白的面色,宮人們只是當她因為小皇子的丟失而過度悲傷。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侍衛們傾巢出動,宮里處處彌漫著緊張的氣息。良帝听聞了消息,立刻就趕到了蒼靈的殿室。
蒼靈在看到良帝的那一眼,原本蒼白的臉色又更加白了幾分。她喃喃出語︰「皇上……」話音剛落,軟軟的身子已經倒在了地上。
「愛妃!」
林峰言帶著孩子,來到了虛無之境。孩子一路上出奇的乖巧,除了要吃的時候會哭上兩聲,其余時候都是安安靜靜。
就算是尿濕了襁褓,也依舊安安靜靜的,就只是用著兩只黑葡萄一般的大眼楮瞅著林峰言,讓林峰言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了乳娘,孩子的吃食成了林峰言最大的問題。
林峰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干糧,又沉默的收了起來。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吃干糧?他自嘲的笑笑,把孩子哄睡著之後,獨自去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