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身泥濘黑色軍裝的少年將軍,北堂耀日,獨自一個人面對著山一樣的尸體。
抵在額頭冰冷的手槍,隨時都有可能發出炙熱的子彈穿爆他刑一的腦袋。
但是從刑一的表情里,卻看不到任何對死亡的恐懼。
沉默了一會兒,刑一輕輕一笑。
「兵不厭詐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
「尤利西斯少將,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當初如果你不救下我的話,那麼那些人就不會死。」
像是故意要激怒北堂耀日一樣,刑一肆無忌憚的說著。
「要怪的話,只能怪你北堂耀日太善良,明明知道我是外聯邦軍的孩子,卻仍是對我手下留情。如果當時你一槍殺了我的話,那麼,你手下那一百多號人也不會死!」
「……」
「歸根結底,到底是我害死了他們,還是你親手殺了他們?」
北堂耀日更加用力的把手槍狠狠抵住刑一的腦袋上,他已經在極力克制住要扣下扳機的**沖動。
當年,要不是看到刑一這個可憐的小男孩兒沒人管,父親也死在聯邦手中,無依無靠,北堂耀日絕不會管他。
可是,北堂耀日永遠也忘不了,三天之後再回來同一個地方,那個小男孩兒依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默默的看著眼前早已經冰涼不堪的尸體。
——爸爸還要睡多久才能起來?為什麼聯邦軍要殺掉爸爸?
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孩子提出的問題,北堂耀日年長他幾歲,知道他父親是死在和聯邦軍的對抗之中。
其囚實,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刑一做的並沒有錯。
是聯邦的人殺死了他的父親,他作為外聯邦軍為爸爸報仇,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如果當年那個小孩兒,換做是他北堂耀日,恐怕他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殺了聯邦軍人,為爸爸報仇!
只要有戰爭的地方,就沒有正義公平可言。
錯的,不是殺人的劊子手。錯的,只是那個年代。
但是,北堂耀日始終無法無視那些慘死的戰友伙伴。
「知道嗎,北堂耀日,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可是,你還是一如當初那個蠢到要死的少年長官。」
「……」
「只不過我用了點兒苦肉計就把你給騙了,你是不是也太笨了點兒?」
「……」
刑一輕輕笑出了聲,與其死在北堂耀日的手下,要好過其他人吧。至少,眼前這個家伙可是個不折不扣聯邦優秀的少將將軍。
就算將來到了那邊,也不至于會被爸爸嘲笑——干掉自己的人,是個很強的家伙喲!
「人類為了自己所守護的東西,不論是誰都會利刃相向,朋友,戰友又怎麼樣?」
「……」
「北堂耀日,對于當年沒有想要守護對象的你,只不過是一台優秀而听話的殺人機器罷了。」
刑一的話,讓北堂耀日無端的微微一怔。
「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已經找到了想要守護的東西。」
刑一嘴角一彎,側過北堂耀日朝著他身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