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景程並沒有具體說明他要的是什麼人,安然便也不問了,反正不會是她。
說不定是老爺子哪個老部下引薦的也不定。駱景程和外公在書房聊了很長時間,什麼時候離開的,安然不知道。具體聊什麼,她也沒興趣去打听。不過可以確定一點,他出現在老宅真是巧合。
她躺在那張.的大床上,眼楮卻睜得大大的睡不著。
白玉蘭樹後,兩扇緊緊地關閉著的窗戶里,是兩個同樣無眠的人。
仿佛倒回到那段稚氣的時光里。
那一年父親在執行任務時,為了保護同行的戰士而丟了性命。母親病倒,好長時間都好不起來,安然一下子像是得了厭學癥,她越是想集中精力去學好,考上好的高中,卻一看書就頭疼。升高中落榜,外公想法子把她的戶口從Z市遷到了S市這個軍區大院,她也如願上了大院附近的高中。
以前不是沒來過外公家,卻也只是匆匆地住幾天,那幾天里外公會讓警衛員安排得滿滿的,帶她去吃好的,去玩好玩的,去見識一些新鮮的東西。真正在老宅的時間也就只是晚上。
因此對于這個大院,除了長得開開的,掛著胡子的大榕樹,還有那株幽香四溢的白玉蘭樹,安然並沒有多少印象。
6歲那年和母親離開了Z市的家,投奔到外公這里。父親不在了,母親和她的天倒了一大半,周圍有什麼,住了什麼人,長了什麼樹,就通通入不了她的眼。
一天張伯給了她一台相機,不是現在數碼的,是燒膠圈那種單反相機,安然雖不懂攝影卻也見過什麼是牛逼的機器。
她終于忍不住手癢,幾乎不出門的她便拿著沉重的單反對窗戶外的白玉蘭樹拍。
照片沖曬出來時,她呆了。
在她端著那支長炮筒取景時,對面樓那扇窗戶里那架黑黝黝的高倍望遠鏡正對著她的方向。
她不知道,這個望遠鏡的後面是誰,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偷窺著她,抑或TA從這個鏡頭里看到她了什麼。
她把這些照片沖曬出來,寄到對面樓,收件人寫著「住在XX軍區大院3棟2樓住戶」
她是想警告對方,TA的偷窺行為已被人發現,再不收斂她就不客氣了。
可一天兩天過去了,那架高倍望遠鏡仍赫然地放在那里。
曾經她一度認為對方是沒有收到那些照片的,唯一的法子是不開窗戶,把厚厚的窗簾捂得嚴嚴的。
後來才知道,他收到照片了,她端著相機對著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
王博約還理直氣壯︰他是在看星星,是她申安然這個仙子自己跑到他的風景里來的,不是他請她來的,找她來的,故意看她的。這樣所謂的偷窺也就不存在了。
申安然氣絕。明明他那麼猥瑣的舉動,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有一次兩人一起看美國的電影《鄰家女孩》。申安然自我感覺超好的說,某年某月,有人也曾窺視著他的鄰家女孩。並問他,是不是為她的絕色而傾倒了。
王博約壞笑︰是傾倒了,自己洗內褲的次數增加好多次了。申安然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往事如一只只沖上岸來的青蛙,撞得申安然的記憶亂轟轟。沒辦法睡,她下了床,也不開燈,倚窗站著,從窗簾的角落,望著那扇亮著桔色燈光的窗。
那只高倍望遠鏡是否還在?那個望遠鏡後的那個少年在哪里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