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嘟著嘴,很失落的樣子。安然牽著他往車子那邊走,他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那個像極了爹地的男人。
「媽咪,他真的不是爹地嗎?」
安然停了下來,拿出兜里的那張名片,瞧了一眼,瞬間呆住,聯系人里留著的是安先生的電話。安先生,安先生,不會有那麼巧的事。也許他真的是什麼都記不得,只是潛意識里記得這個安字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安然蹲,握著落落的小手,很認真地問他︰「如果爹地不記得我們了,我們怎麼辦?」
「那就讓他想起我們來。媽咪,怎樣才能讓爹地想起我們?」
安然搖頭。他要是能想起來,早就想起來了。三年多來,他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那次事故中死里逃生的。他怎麼做起了這花匠的營生來?他這三年都經歷了些什麼?除了記憶力的缺失,他還有什麼隱疾?承受了什麼樣的痛苦……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問,她不能就這樣走了,她一定要弄清楚。
「落落,你是怎麼發現爹地在這里的?」
「有一次堵車,我坐在車里四處看的時候,就看見了他。」
「就這麼簡單?」
「嗯。」
安然猛地一把抱住落落。也許真的是上天的垂憐,他活著回來了,選擇了在他們生活的圈子里出現了,即使這一個一閃而過的一次偶遇,也讓聰明的兒子記住了。安然心里的感受很復雜。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轉過身,走到這個男人身邊,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不管怎麼樣,她要讓他回到他們的身邊。
安然牽著落落的手,走回這個花店里。那個高大的安先生已經轉身進了屋子,安然繞過屋前盛開的各式的花,往他的店里走去。
一靠近那間屋子,一只金『毛』便沖出來,汪汪汪地叫著。落落站在那兒不願走了,安然一心想找到那個高大的男人,听到狗叫聲,她也循聲望過去。
那是一只高大、干淨、機靈的金『毛』。和安然記憶中小巧的安安不同了,可是那種熟悉感還是讓安然止不住地喊一聲「安安,安安,安安……」
那只金『毛』狗子听到有人喚它,有片刻的遲疑,隨後確定了聲音的來源後,歡月兌地跑向安然母了,一下跳到安然的懷里,像往常許許多多的日子和安然互動著。它認出了她的媽咪,它離開了很久的媽咪。
安然抱著安安的頭,蹲來,貼著自己的頭,手指陷入它松軟的『毛』里,任它用小鼻子噌著她的臉。
「安安,你是我的安安對不對?我是媽咪,媽咪呀……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安安……」
落落看著那只金『毛』狗子被媽咪抱著又是親又是跳的,媽咪還紅了眼楮,要哭的樣子,十分在意,扯著安安的尾巴喊著︰「臭狗子,你走開,那是我的媽咪,不許你欺負我的媽咪,臭狗子……」
安然被自己兒子童稚的愛心感動的稀里嘩啦,一把把落落也摟著,兩個人一只狗抱在一團。那個高大的男人听到門口的動靜慌忙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看著自己的愛狗和這對母子這麼的投緣,他也覺得十分的好奇。
「請問我家的小安安沒有惹事吧?」
他欠了欠身,有些拘緊的問。
安然放開了安安和落落,緩緩地站起來,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可是仍會淚眼婆娑的望著眼前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緩緩地向他走近了兩步,在他一步之遙站定,像往常一樣45度仰角望著他,那個男人卻十分奇怪地回望她。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想去『模』『模』他的臉,他曬黑了,身體可能由于長期做體力勞動的原故,比以前更健壯了,除了眼里沒有了往日的柔情,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
就在她的手快要觸踫到他時,那個男人抬手一把擋住了安然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蹙眉,生氣的樣子。
駱景程很少生氣,此刻的安然竟然覺得他生氣的樣子都這麼的好看,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快步上前兩步,環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就這樣輕踮著腳,像以前他對她強wen一樣,強制讓他吻了她。
落落一看爹地和媽咪擁抱在一起,在玩親親,趕緊捂住了眼楮。對于安安來說,這一幕已經很不陌生了,它好心情地趴在冬天早晨的陽光里,吐著舌頭,瞪著它的大眼楮悠閑地看著這一切。
這個高大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不知所措。他的手不知如何放,身體也很僵硬,即使他站在那兒不動,可是身前的這個小女人,卻有那麼嫻熟的技巧讓他不得不配合她的吻。
嗯,他嘗到了她的甜味,那麼的軟,那麼的香,她身上的那股雛菊味,讓他覺得很美好,止不住地就閉上了眼楮,像無數個夢里出現的情景一樣,他踩著一片雛菊上,努力地向前狂奔,他一直在找的,似乎就是這樣香軟的感覺。那麼的踏實,那麼的和諧,那麼的讓人心曠神怡……仿佛整個人都要融化,都要被她的氣息給箍緊。可是她和他只是第一次見面啊,為什麼像是認識了很多年一樣?
「老板,給我來束百合花。」
有顧客上門,對于店門前這對吻得難舍難分的情侶,還有那不忍直視的小男孩,不禁多看了幾眼。
見喊了幾聲沒人應聲,那人又喊︰「老板,老板,生意來了,賣不賣花啊?」
那高大的男人這才把安然輕輕地推開,俯身望著她櫻紅的唇,心里涌出一種莫名的情緒,直覺告訴他是不願分開的。
「這店里沒人嗎?沒人一早開什麼門啊?」
那位顧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說話時止不住不屑地瞥了安然這邊一眼。
「來了,不好意思。百合花是吧。您隨便拿吧。」
「啊?」
安然和那顧客也都為之一驚。
說話間那高大的男人已經抽了五六枝大的百合遞給那位顧客。那位女士一看這架式,丟了一百塊錢在一旁的花盆上,慌忙離開了。像是遇見了什麼怪物一樣。
那人一走,安然覺得尷尬起來。剛才瘋了自己才那麼動情的去吻了他,雖然明明知道他就是駱景程,可是于現在眼前這個男人而言,她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啊。
顯然駱景程也是因為興奮過頭了,才說出隨便那位客人拿花的話。
「老板,花來了,放哪兒?」
這時剛好有工人送了一車的玫瑰過來。每一枝都飽滿而健壯,開得恰到好處,嬌艷欲滴,蒼翠的葉子,粗壯的桿子,還有厚實的花瓣,讓人感嘆每一枝都真的是得天獨厚。那男人聞聲,快步走到那一車花前,麻利地打開一個包裝,抽出十幾枝出來,轉身走向安然。
「嗯,剛才……謝謝你的吻……很甜……很美。」
他把花塞進安然的懷里,便轉身跳上車卸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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