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人玉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黃睿會和她在一起。
但是,當看著黃睿為了葉禾付出那麼多,葉禾為了黃睿亦是奮不顧身,她就也釋然了,變得和蘇馬瑞一樣,希望黃睿和葉禾在一起。
有些人的愛,讓別人覺得是秀恩愛,而有些人的愛,讓人覺得,是一種信仰。
讓你不由自主的仰望著,並且……守護著。
即使,你從這份愛里,什麼都得不到。
但是,看著他們幸福,也足夠開心。
「你心里還是喜歡著睿的吧。」
陌人玉的一雙藍眸格外的勾人,像是只狐狸一樣。
葉禾微微一愣,不曉得她為何會忽然這麼說,但她很快就恢復過來,神色淡漠道︰「沒有。」
「哦,是嗎?」
陌人玉勾起嘴角,微微揚起下巴,站在她上面,葉禾不得不得仰頭看著她,她低眸,仿若女神般的姿態,忽然笑的如若百花盛開——
「沒有就是最好,因為……」
她轉動著中指上的超大顆鑽戒,抬眸,目光挑釁而又帶著得意的炫耀︰「我和睿很快就要結婚了。」
葉禾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轉身繼續下樓,陌人玉嘴角抽了抽,這……這也不反抗嗎?她追下去,「你慢著,我的話還沒說完!」
葉禾只好停下腳步,陌人玉笑道︰「下個禮拜,是黃氏的三百年慶晚會,睿會和最愛的女人跳第一支舞。」
最愛的女人……
第一支舞嗎?
她渾身有些顫抖,想起很久之前……她的記憶,就是被一首舞曲而催眠。黃睿,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她,自己已經不愛她,她是過去式了嗎?
葉禾沒有回頭,淡淡道︰「我知道了。」
聲音……卻有了一絲絲的變化。
陌人玉松了一口氣,看來……黃睿的方法不賴嘛。
葉禾破天荒地的去了舞房。
舞房里,她看著舞房里鏡子里的自己,身著白色的紗裙,頭發優雅的盤起,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時光,和黃睿在一起……翩翩起舞。
初見的模樣,浮現在腦海中。
已然過去了九年。
七年之癢,六年之痛,五年之傷,四年之離別,三年之苦澀……
記憶涌上心頭,仿若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傍晚——
她同樣穿著舞蹈服,和黃睿,在舞房里,翩翩起舞的青澀模樣。
一眨眼,時光荏苒不復還,她和黃睿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她再也不是那個在……黃睿懷里,怒氣沖沖卻又有些嬌羞的踩著他鞋的笨女人。
而他……也不再是為了她而可以拋棄一切的黃太子。
他現在……更像是掌權天下的皇子,掌管著黃氏的生死存亡。
音樂響起,竟然……還是那首曲子。
雙人舞,卻是一個人。可她禁不住那回憶的****,挪動舞步,旋轉起來……
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
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時光,每天只需要和黃睿聊聊天,一起玩耍,一起工作,一起看書,一起旅游……
她忘情的舞蹈著,將一切煩惱隨著優雅的動作,全部拋散開。
黃睿在門口看了很久,他舍不得打斷,直到一曲完畢,她以謝幕的優雅姿勢停下,他才匆匆離開。
舞蹈和音樂都是發自內心的動作,從一個人的舞蹈和彈出的曲子都可以看到一個人的靈魂。黃韜仿佛看到了一只涅槃的鳳凰,可是他看出她的放肆,像是要宣泄什麼似的。
葉禾忘情的舞蹈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已經被黃睿盡收眼底。
一連三四日她沒有回黃睿那兒。
偶爾去一下也是在門口就讓黃浩自己進去,她多少有些不方便的。
第五日的時候,葉禾的門口……換了另一個人。
那人……竟然是霍長恭。
霍長恭可不是黃睿,他對葉禾,更多的是灑月兌,黃睿因為太愛,所以放不開,他卻能。他和朱麗分手了。
他不喜歡朱麗。
回來後听說了秦時和秦暮暮的事情,微微擰了擰眉,他不管朱麗有沒有關系,但他想要保護葉禾。
葉禾一曲完畢渾身香汗的坐在地上,門忽然開了,她立刻跳起來,看到是霍長恭,楞了一下,繼而神色有些慌張,因為她穿的衣服很暴露,自己在這里,他是如何知道的?
她想著,又迅速嘲諷自己,還有什麼是霍長恭不知道的?
「霍長恭,你怎麼來了。」
葉禾擰著眉,快步走到了自己的衣服邊,拿起風衣,披在了身上。
霍長恭揚起嘴角笑的十分紳士,又有些狡黠的自我介紹道︰「咳咳!對不起,你在說誰我不知道,我叫霍廷,現在是隔壁琴行的老板了。」
可不是,他發現她在這兒立刻就買下了這里的地皮,這對他來說是簡單的再不能簡單了。
「原來你就是買下這棟樓的人。」
葉禾對這樓被買下的事情有所耳聞,電梯里的時候听到的。
霍長恭眯眼笑道︰「以後叫我霍廷吧,我新起的名字!」
「呵,你怎麼又跑過來?不怕你家的母老虎了?」葉禾把腰帶系好了走過來,頭發已經披肩了的她運動後臉頰上兩托緋紅,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動人。
霍長恭看的一痴,繼而溫柔一笑︰「我說是因為你回來,你信嗎?」
聞言,葉禾擰起眉︰「霍小弟,你別鬧了。我還有文件要批,不奉陪了……」
她推開他往外走。走到門口,霍長恭道︰「你就任由著黃睿欺負你嗎?」
葉禾握著門把的手一緊,霍長恭繼續道︰「我可以幫你。我有黃氏的股權!只要你想!」
葉禾沉默了片刻,道︰「不需要。」
霍長恭追上去:「你不用和我裝,我們是愉快的小伙伴啊!雖然你的舞姿美妙,但是你在宣泄,我看得出!」
「閉嘴!」葉禾回過頭瞪著他,「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霍長恭有些喘不開氣來,他長長的深呼吸一口氣後道︰「好!算你狠!」
霍長恭氣的大步先行離開,走了兩步,忽然看到了遠處紅光一閃……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朝著葉禾撲了過去——
「趴下!」
他大聲吼著,然後猛地一躍——
擋在了紅光的方向。
葉禾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已經一紅……
鮮血,從霍長恭的胸前……直接噴射出來,濺在她的臉上,還有眼楮里,她眨了眨眼,紅色的血淚流下來。
「霍長恭……霍長恭!」
葉禾愣了一秒,然後看到霍長恭要倒下的時候,猛地抱住了他倒下的身軀。
「我……還是給你……帶來了……麻煩啊……」
霍長恭嘴里不斷的涌出血沫來,葉禾搖著頭眼淚落下來︰「沒有!你從沒給我帶來過麻煩!我帶你去醫院!我帶你找阿昶!你一定會沒事的……」
生命太過短暫,眨眼就消逝。
女乃女乃也是,肖宸也是,如今……霍長恭也……
葉禾捂著他的傷口,霍長恭側目看向了遠處,那邊已經人去樓空,霍長恭知道……朱麗不死心,但是,沒想到朱麗竟然這樣的狠毒。
他看著葉禾……
目光里滿是愧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
「不!你別說了!你不許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你不要說了!」葉禾已然哭成了淚人,她現在哭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拖著一個大男人起來了。
霍長恭搖著頭︰「沒用的……听我說完……」
「不……不要……你說完就會離開我了……」
「不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幫著你……和……以前一樣……只不過……你……你看不到我……罷了……但是……我看得到……你。」
霍長恭說完覺得自己力氣在漸漸剝離,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你過來……听好,一定記住了……密碼……所有……都是……一樣的……」
葉禾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她靠過去耳朵,看她這麼順從,霍長恭一顆心總算是落下,說完了,他覺得心口一陣窒息。
最後,死在她懷里,也很不錯呢。
他嘴角揚起,但一瞬間又目光痛苦——
「記得……要幸福……要小心……朱……麗……」
話音沒落定,他的手已經……無力的滑落下來。
「不要!」葉禾抓住他的手,「你不要死,不要再死人了……不要……」
眼看著就要到舞會那天了,黃睿看著陌人玉精心挑選的禮服,眯起眸子︰「你那天打扮得那麼好看,能好嗎?」
陌人玉嘴角一揚︰「不這樣的話,她肯定不信啊!」
「好吧。」
黃睿看了看腕表,「嗯……時間不早了,小玉,這是你要的假期表,已經排好了。」黃睿將文件夾遞過去,陌人玉的眼楮一亮,忙接過來,微笑著看完,雙眸越來越亮︰「哇~太好了!哥,謝了!」
黃睿搖頭笑了笑︰「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拜拜~明天要加油啊!」
看著黃睿離去,她拿著禮服又開始試穿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好,尤其黃睿和陌人玉,黃睿是琢磨著他如果再多留恐怕葉禾會以為他圖謀不軌了,到時候是想解釋都解釋不了。
葉禾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葉生的到來,警察將霍長恭的尸體帶走。因為霍長恭的國籍問題,牽扯到很多,這其中,就算是冷昶也不能夠隨意的調動資料。所以,即便是葉禾哭慘了,也只是被葉生關起來。
凌晨三點——
漆黑的房間里葉禾抱住自己,心痛的忍不住哭出來。
霍長恭死了,肖宸是他的緣故才認識的,也死了。他們明明都是無辜的人啊!葉禾的心里十分難過。
本來乍練舞拉筋什麼的她就渾身上下像是被拆了重新拼裝上似的,沒有一塊地方是舒坦!現在加上鑽心的痛,和刺筋骨的酸痛,各種痛楚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張網把她緊緊地勒住。想要去發泄……
她好想大聲的喊出來,可是她做不到。
朱麗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害死自己最喜歡的男人。
當她揭開那層白色的布時,一瞬間多麼希望是看錯了,可是……那偏偏就是霍長恭,但此刻的霍長恭又和平日里看的不一樣,平日里,他不是吵就是和她鬧分手,最後終于跑了。她氣憤的讓手下跟著,看他和哪個女人見面就殺了哪個女人,當著他的面。
但是……
不曾想,他卻反映那麼靈敏。
而且……死在了她的命令下。
死了好,死了好啊……
死了……就再也不會亂跑了,再也不會和她吵嘴了,再也不會要分手了。朱麗伸出蒼白的手,撫模著他冰冷的尸體,目光漸漸的柔和,柔和後,又是狠戾。
但是……
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霍長恭也不會死,都是她!
朱麗目光里滿是猙獰的毒辣,「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葉禾!」
「嘶——」
葉禾做了個惡夢,自己的胳膊莫名斷掉了,而霍長恭被狙擊手射殺在面前,她在黑暗中起身,用手撐著地,卻好死不死是那只受傷的手,「啪」的一聲又倒在地上。
這一下疼得,她眼淚都冒出來,她深吸一口氣,想讓眼淚收回眼里去,可是真的做不到,滾燙的淚水從眼眶里滴落,她猛然坐起來。
時間已經五點鐘了,她竟然哭的睡過去了,臉上還有未干的淚水,她抬起手抹掉,「只是個夢,只是夢!」
「對,是夢……」
她一邊安慰著自己。好讓自己能夠睡著。
葉禾這一睡又到了夜晚,黃睿和陌人玉就像是傻子一樣,等了她整整一宿,黃睿誰也沒邀請共舞,自己一個人喝了無數的酒後,倒在了沙發上。
陌人玉送走了賓客,回來看到他這樣,給他喂下一枚解酒丸。
黃睿醒來,看到時鐘上的一點鐘,忽然淒慘的笑了笑,原來……自己在她心中什麼都不是了。他哈哈笑著,甩開了陌人玉的手,踉蹌著走向外面。
明明已經醒酒了,卻還想繼續醉。
醉了就什麼都不用問了吧。
他上了車回家,卻在家門口……看到一抹人影。
葉禾不是故意的,可是她也不想睡到這個時候的,葉生不知道去了哪,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這個點兒了,只有在他家門口等著。
她出來的匆忙,鑰匙也沒帶的。
「大半夜,你在這里干什麼。」
黃睿站在她面前,冷冷的說道。
其實平日里黃睿並不喜歡來回奔波,出去了一般就在酒店住下,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就回黃宅了。
也許是酒店里沒有葉禾吧。
但不可置否的,當他看到黑暗中的葉禾在啜泣的身影時候,心里還是很心疼。
「黃睿……」
葉禾抬起頭,桃花眸子里滿是淚水,肆意橫流在蒼白的巴掌大小臉上,幾日不見,她瘦了許多,臉都小了一圈……
黃睿的心,微微一顫。隨著她那一句淺淺弱弱的黃睿,呼之欲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黃睿下意識的皺起眉,苦笑,黃睿啊黃睿,你可真賤啊,就算是……她百般的忽視你,冷落你。
你還是……在她隨便勾勾手指下,就听話的上前繼續賣乖了。
想法雖是這樣,可……偏偏腳步就是不听使喚的一步步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摟緊她。
想質問她晚上為何要爽約。但更想詢問她,到底在哭什麼。
可是……都被葉禾的下一動作而……堵在了喉嚨里。什麼都說不出了……
葉禾忽然撲到了他的懷中,就那樣,放聲大哭起來。
黃睿呆了一呆,然後,咽了咽唾沫,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來。這……是真的嗎?他難以置信。
葉禾只管埋頭哭著,揪緊了他的衣服,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哭著,哭著……
究竟……發生了什麼?黃睿很想詢問,可看她哭的那麼傷心卻也一句話說不出,萬一問了之後她更難受呢?
等她想說,自然就說了吧。
許久,許久,直到月亮都要下山了,葉禾才不哭了,而黃睿極為無奈的發現,她之所以不哭,是因為哭累了就那樣……趴在他的懷中,睡著了。她眼角還掛著淚,哭的很久,眼楮四周紅紅的,鼻子也是,惹人疼愛的模樣,讓人難以不動心。
而他非常的想吻她。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他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來,然後,吻住了她抿著的薄唇,繼而一步步……往房間走。
自己的房間嗎?
還是……
黃睿猶豫了很久,還是放在了一樓的客房,關了門,出來,他又有些不放心得回去,看著她已經睡去的疲倦又蒼白的臉,黃睿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有些疼,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她。
他今夜怕是睡不著了。
此刻他又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喝醉,不然,一定不能夠好好的對她,酒後,誰知道又做出什麼事,會讓她痛苦呢?
葉禾啊……
他看著葉禾,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句,然後……擰了擰眉,抬眸,看到窗外站著的人時候,起身,走了出去……
「怎麼了。你們都來了。」
安德瑞和德里曼警惕的看了一眼彼此,然後安德瑞留下,德里曼拉著黃睿迅速撤回屋子里︰「黃少,我們附近忽然來了不少高手。」
黃睿擰眉看著德里曼,「嗯,然後呢。」
「晚間葉小姐在門口之後,就是如此了。」德里曼看了一眼屋子里沉睡的葉禾,按壓住了那顆悸動的心。
他不再是當年呆頭呆腦的夜寒天,而是德里曼,他所要做的,就是盡職盡責的保護葉禾。如今冷氏也成為葉禾的旗下產業,他更是用盡全力的將冷氏好好的管理著!晚間,安德瑞給他發了消息說葉禾來了的時候,他立刻就來了。
但是……他沒有勇氣走上去。
盡管他救過她,可她並不知道自己是誰。
何況,是誰重要嗎?
重要的是那顆愛她的心,他……絕不比任何人少。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