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頂陡峭,下山就只有這一條路,他暗自調息,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小童肉乎乎的手中擺弄著兩把五寸長的小刀,左手的刀鋒呈血紅色,右手的卻是散發著幽綠的光芒,「听說塞黎教的殺手各個都很了不起!」他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
「小童,你沒看錯吧?前面那個衣裳襤褸的小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中年人伸出食指放在鮮紅的唇邊吮了下,道。他張開的每根手指上都套著黑色的指甲,每一根指甲都有四寸長,漆黑如墨,奇怪的是在這黑夜里卻不融與黑暗,散發著黑亮的光澤。宛如擇人而噬的夢魘。
雪海已走近了他們六、七丈,這是個尷尬的距離,即不是出擊的好位置,也不是防守的好位置,只能說現在雪海要反方向逃,即便有路也逃不掉了。他依然不緊不慢地緩步前行,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老者慈善一笑道︰「不錯,他就是塞黎教殺手排名前三的‘雪刀漫碧海’!」
「老頭,如果他死在我們手上,江湖人會怎麼說呢?」小童歪著小腦瓜,饒有興致地問道。
老者對小童的稱呼並不為忤,似乎已經習慣,笑呵呵地道︰「塞黎教的四大殺手在‘三四五’面前就是個屁!」
老者從腰間抽出了三尺長的金色小斧,確切的說是三尺長的細桿,頂端是一個三寸的小斧頭,這東西本來是纏在他的腰上的,此刻竟被他扽得筆直。
中年人也笑了,道︰「不錯,唯有我們才配站在殺手一行的最巔峰!」
雪海一言不發,從三個人的身邊走過,因為前面的道路實在是不夠寬,而三個人的氣息又把所有的去路都給封死了,所以,雪海要想過去,只能從他們身邊過去,若是破不開他們的殺氣,就只能是死。
毋庸置疑,雪海依然在朝著三個人靠近,面色平和,左手握住刀柄上。
刀,還在鞘內!
而「三四五」的兵器已出,鋒芒已露。
一紅一綠兩柄鋒刃自小童的手中迸開奪目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是刀刃在快速旋轉中形成的殘影,自雪海的膝跳穴至足踝,一路攻下!
中年人十指成爪,雙臂抱球狀,在小童出手的那一刻,他斜踏一步,落在雪海側面,雙爪分自雪海後腦與眼鼻抓下,端的是又狠又快。
矮胖老者也不怠慢,右手一抖,三尺長柄帶著三寸大小的金色小斧,悄無聲息地標向了雪海胸前羶中穴。
三個人臉上得意的獰笑畢露,相信這世間還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們三人的合力一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雪海的刀終于出鞘,左手刀以難以琢磨的角度劃出了一道弧線,「叮當」聲中,分別與三人的兵刃過了一招。
與此同時,他長吸一口氣,強忍著內腑的一陣翻騰,輕身躍起,自小童的頭上掠過,八步趕蟬——身形落到了數丈開外。
動作利落干淨,看起來從容不迫,事實上幾乎耗盡了雪海所剩無幾的功力。那一刀刀風上貫注的內家真氣將三個頂尖殺手震撼得面無血色。
小童的刀落空,人也隨著躍起,割破了雪海褲管,綠色的刀芒在他的腳踝處留下一絲淺淺的綠痕。
老者的左手在斧柄上一帶,那筆直的斧柄竟當了軟鞭使,繞過雪海的刀鋒,砸在他的左肋之上,饒是這一斧的去勢已弱,卻也砸得雪海疼徹骨髓。
不過,與中年人比起來,雪海的傷還是值得的,中年人十根黑色的指甲獰惡地踫觸到雪海的發絲……
只是在一瞬間而已,
可就在這一瞬間,
那柄刀到了。
不!是刀芒。
雪海貫注全力的一擊殺招在這里,他知道那黑亮的指甲哪怕是劃破他的臉,也是九死一生。
「三四五」善用毒,他們的兵器無一不毒,最毒莫過于「黑指」。
不錯,這個中年人的名字就叫「黑指」。
黑指、金斧、小刀,他們的名字就是他們的兵器,他們的外號,就是兵器的尺寸!
「三四五」的自大還真不是虛的,江湖中人沒有人願意惹這三位,但也不是誰都能請得動這三位。雪海實在猜不出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不但查出了他的底細,還請得動天價的殺手。他也沒時間去想,他現在只有吐血的份兒。吐出的血居然有淡淡的綠色還滲雜著金絲。
這是他用師父的獨門秘法在對方的兵器剛一接觸皮膚的時候,可以將毒氣轉移,如今化在淤血中吐出,立時輕松了不少。
黑指望著自己左手的五根禿禿的斷指,怔怔的發呆。
小刀和金斧咬牙切齒地沖向雪海,然而,他們還是慢了一步,雪海在噴出那口毒血之後,毫不遲疑地飛身而起,他能夠擠身于四大殺手之列,除了一手精妙的刀法外,還有獨步天下的輕功。
不過,很少有人看他施展這種輕功。
因為,看見的人都死了;
因為,只有他在執行殺手任務的時候才會用它;
因為,這種功法的速度和本人的消耗是成正比的。速度愈快,消耗的體能也就愈巨大。
在全盛狀態的雪海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只能使用一次。不過一次已足夠了,殺手追求的是︰一擊必殺,絕不停留,遠遁千里,隱匿行蹤。
如今被迫用在了逃命上,而且是在自己力有不逮的情況下勉強施為,雪海都不曉得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一旦體能耗盡,便是連揮刀的氣力都沒有了。
黑指很快就趕上了小刀和金斧,然而,小刀和金斧卻在無邊的暗夜中發愣,黑指道︰「怎麼不追!」他的聲音打著顫,顫中帶著絲絲的寒氣!小刀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沒事?」黑指盡乎歇斯底里地道︰「我的左指廢了,追上他,我要把他千刀萬剮!」
金斧嘆道︰「我們栽了!」
「三四五何時栽過,你們傻了嗎?就這樣讓他跑掉!」黑指咆哮道。
小刀嘆道︰「我們栽了!」
黑指默然,夜風已冷,三個高矮不一的人矗立在風中,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那個人已追不上,雪海的輕功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陰影,如果不能殺了他,在以後的殺手生涯中他們將再無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