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水力伐木場,看著手里內容相似署名不同的兩封信,我陷入深深的思索。
把這兩封信一起交到凱米拉手里?不行,這一定會引起相當大的風波,萬一最後波及到了我,就太不劃算了。
毀掉這兩封信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太合適,畢竟已經答應過他們送信了,而且我指不定還要在這里呆上幾天。
既然如此,我決定把兩人偽造的信掉個頭,再送回兩人手里,這樣既能讓我兩面討好,又不會引起任何不妥。
之後再也不亂接任務了!
……
我來到溪木貿易商店,拿出法恩達爾偽造的那封信,推門而入。
「斯萬,我這里有封信給你……」
話還沒說完,我發現櫃台前站的是另外一個人,這個面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了,斯萬不在,信先放在我這里,我轉交給他。」那個名叫凱米拉的女孩從我手里一把拿走信,放在了櫃台下,然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誒?我認得你,昨晚在酒館吹牛皮的家伙,你給斯萬寫信干什麼?斯萬雖然油嘴滑舌了一點,但我可不希望他變得跟你一樣整天做白曰夢!」
凱米拉說完又把信拿了出來,準備查看信上的內容。
真是大白天見尸鬼了,僅僅是洗個澡溜達一圈的功夫,為什麼凱米拉現在會在這里……我這時才想起,斯萬只是在這家店幫忙,雜貨店是由凱米拉的哥哥經營,凱米拉在這里並不奇怪。
「等等,不要隨便翻看他人的隱私,而且這不是我寫給他的,是……法恩達爾寫的,托我帶給他。」
「法恩達爾寫的?那更得看了,他們倆能談些什麼傻子都知道,萬一是決斗邀請怎麼辦?」
眼看凱米拉已經將信封中的信取出了一半,似乎已經沒有回轉的余地了。我無奈地站在一旁,將斯萬偽造的那封信也拿在手上,等待劇情進一步發展。
……
女孩靜靜地看著信紙,接著顯現出不解的神情,最後終于明白這封信的意思,面色不佳地將信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你剛才說這是法恩達爾寫給斯萬的信?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女孩想到了我之前的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從剛才的憤怒中恢復過來,質問起我。
我簡單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將另一封信也交給她。如果說木精靈偽造的信還能讀出點玩笑的意味,那斯萬偽造的信所表達的就是赤*luoluo的侮辱了。
女孩不敢相信平曰圍著她轉的兩個朋友私下里匿了名竟然這樣中傷她,她氣惱地將信紙甩在一邊,趴在桌子上啜泣起來。
……」……我和哥哥是帝國人,三十年前的世界大戰讓我的家鄉傷痕累累,我的父母因此來到遠離戰火的天際行省,最終決定定居溪木鎮。那時的溪木鎮還只是一個伐木場,許多躲避戰火而來的外地人與本地人一起將這里經營成一個小鎮。」
「……我和斯萬相處了很長時間,心里早已選擇他。我的哥哥也很滿意斯萬,所以才會讓他幫忙打理店鋪。法恩達爾來自遙遠的地方,他帶來很多新奇的知識見聞讓我著迷,所以我最近和他走得有些近,引起了斯萬的誤會,也引起了法恩達爾的誤會。」」……斯萬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游吟詩人,斯萬也一樣。我很羨慕斯萬曾經在獨孤城求學的經歷,我也想成為一名游吟詩人,但哥哥更加看重他的雜貨店。我只能每天晚上來到酒館,一點點向斯萬請教。斯萬支持我的想法,甚至願意幫我打理店鋪。我們兩一同掙錢來為我籌集將來的學費。」
「……我也知道斯萬對我好,理解他的目的是讓我離開法恩達爾,可他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呢?這封信上的言語太讓我傷心了……落款寫著法恩達爾,可是這些羞辱的詞匯都出自他的筆下,字字都是斯萬的聲音啊!」
我坐在女孩身旁,聆听著女孩的哭訴,時不時安慰開導一下,但更多的時候還是保持沉默。
我並不是事件的主謀,但我確實起了導火索的作用。對于面前傷心的女孩,我有很大的責任。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女孩的心里已經有了選擇,我能做的一是成全兩人,二是讓第三者離開這個地方。至于我具體可以做的……雖然我人生地不熟,但我不差錢。
「我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你想听嗎?」
女孩擦干眼淚,愣愣地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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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如我預料,大清早就有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我打開門,門後是神情焦急的斯萬。
「月下先生,請原諒我的失禮,我有一些急事要向您詢問。」
「請講。」
「凱米拉今早出門後就再沒有回來過,她在家里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和一個金幣,說她得到了一筆資助,決定前往獨孤城求學。因為您昨天見過凱米拉,請問……」斯萬躊躇了好久,終于把最後幾個字吐了出來,「那個資助者是您嗎?」
看來這家伙的腦子很靈光,我提前準備了不少說辭,現在被斯萬一語道破,倒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了。
想了一小會,我決定什麼也不說,將凱米拉留在我這里的信交給斯萬。
斯萬緊張地接過信,閱讀完畢後才漸漸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謝謝……您對我們恩重如山!如果將來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斯萬願意听候您的差遣!」
「凱米拉還在城外不遠處等著你,先去與凱米拉道別吧,記得好好跟她道歉,你那封信讓她傷心了。」
斯萬興高采烈地離開了房間,馬斯克撇撇嘴,「你就像是瑪拉的信徒一樣。」
「不管怎麼說,擺月兌了一件麻煩事兒,還收獲一份感激,很值得。更何況在我的家鄉,資助貧困大學生是一件大善事。」
「你又要出門了?」
「嗯。」
「你的貼心很讓人感動,只是食物對我來說不是必需品,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我的研究。」
「……知道了,叔(si)叔(zhai)!話說這個卷軸有那麼難處理嗎?」
「你倒是輕松,把卷軸在腰上纏兩圈,舒適又暖和。現在兩層圖樣被重疊蝕刻,光是把它們分離開就要花費不知多少精力,更不用說最後的解密過程了。」
「啊哈哈,給你添麻煩了……那具體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解析完畢?」
「好好溜達去吧,完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好吧,希望不要太久,也不知道我在地球上的親友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哎……我的家人和朋友可能會因為飛機的失事傷心不已,但我卻沒法向他們傳達自己平安的消息,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干著急。
也罷,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抓緊時間感受下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吧,別讓自己回去時留下遺憾就好。反正我人現在還是好好的,回去之後還不得給他們一個驚喜^_^,不知道在地球上能不能秀一秀我學到的魔法。
……
白河邊的水力伐木場空無一人,木精靈大概是打獵去了。
我很好奇為什麼親近自然的木精靈會熱衷于伐木與狩獵這些看似破壞環境的行為。馬斯克對此的解釋是木精靈居住在森林之中,自古以來他們周圍的資源就只有木材與野生動物可以利用,因此他們並不忌諱因生存的需要砍伐木材與獵殺動物,恰恰相反,受生存環境的影響,木精靈們個個都是伐木與狩獵的能手。
那個名為法恩達爾的木精靈不會在這里停留太久了。我在與他的交談中得知他留在這里完全是為了凱米拉。凱米拉受我資助前往獨孤城求學,如今的溪木鎮對他來說已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天際還有更多美好的東西值得他去發掘。
我悠閑地漫步在小鎮的道路上,沉浸于諸事已畢的輕松之中,但很快我不得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撞見一張熟悉的面孔,這意味著又有一攤新的麻煩事兒向我襲來。
面前這個身穿紅色軍裝的金發小伙同樣記起了我。當時我和他一個作為軍隊的死刑犯,一個作為軍隊的書記員,相識在海爾根要塞。後來巨龍襲擊,我逃了出去,他不知所蹤。本以為我和他將來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如今竟然在這里踫上了面。
我思索了下對策,發現我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如果他當街喊破喉嚨的話。我只能原地緊張地站著,手中捏著一發平靜術,用警戒的目光注視他。
「魔法師閣下,請放松您的戒備,我的名字是哈達瓦,之前海爾根要塞的事情都是誤會,希望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我們都能在那天活下來,就說明我們有緣,不如找個地方坐坐吧。」金發小伙也感到了氣氛的尷尬,把手伸向我,發出友善的邀請。
對方有意示好,我也不想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和軍隊的人鬧僵,于是散去手中的魔法,報上姓名與他握手,跟著他走進鎮子里的鐵匠鋪。
……
軍隊的書記員和死刑犯會面是一件需要保持隱秘的事,所以哈達瓦領著我來到了他叔叔開的鐵匠鋪。
「阿爾沃叔叔,我和一個朋友聊一些隱蔽的事情,借用一下地窖。」
「沒問題。」
……
哈達瓦向我解釋了當時發生的事情。我在海爾根要塞的那段時間因為語言不通,錯過了若干有價值的信息,所以我現在非常認真地听著,並且時不時地提出一些疑問。
「圖留斯將軍探知到烏弗瑞克•風暴斗篷的行進路線,發動了一次完美的突襲,將他們一網打盡,準備押送回帝國首都審判,但將軍中途改變主意要在海爾根要塞就地行刑。」
據哈達瓦所說,烏弗瑞克•風暴斗篷就是那個領著我一起逃跑的老哥。他用吼聲--難怪要在嘴里塞抹布--謀殺了天際省的至高王托依格,挑起叛亂,引發了天際省的內戰。
「所以說那時穿著風暴斗篷軍裝的我就中槍了?」
「你雖然穿著風暴斗篷軍團的藍色鎖子甲,但我注意到盔甲下面的衣物是帝[***]團的紅色款式,所以我猜測你只是一個不幸被卷入的拾荒者。」
「那真是多謝你了。我記得當時你還為我求情來著,但你們的隊長在搖頭。」
「非常抱歉。你們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太不巧了,為了不留任何隱患,隊長決定將你還有那個洛里斯泰德盜馬賊放入處決名單中。我沒法勸說隊長改變一個看起來很合理的命令,她是個固執而認真的女人。」
哈,想到那個下令處決我的女隊長,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說她自作自受吧,可我站在她的角度也會下同樣的命令,戰爭時期踫到像我這樣穿著敵軍服裝的極度可疑人士好像真沒放過的理由。說她盡忠職守吧,要不是巨龍出來攪局,我就要便當在她手里--呵呵,我才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掉呢。
對了,巨龍好像也是沖我來的,為什麼雙方都想殺我,最後反而還讓我活下來了?難道說巨龍只是路過看我不順眼噴了我一口,它還有著別的目的?
當時的海爾根要塞,除了我之外……一個是帝[***]團的將軍圖留斯,一個是風暴斗篷軍團的首領烏弗瑞克,大概只有他們倆算是最有價值的目標了吧。最後的結果,哈達瓦告訴我圖留斯將軍安然無恙,而我則親眼看到了烏弗瑞克逃上了天台。
巨龍奧杜因的出手改寫了起義軍領袖烏弗瑞克的必死結局,難道他們倆有勾結?額,不大可能,這個陰謀論太離譜了,他倆都不是一個物種來著……
想到這里,我問起哈達瓦有關風暴斗篷軍團的信息。
「二十多年前人類帝國在與精靈的戰爭中損失慘重,被迫與他們在帝國首都的白金塔上簽訂合約。合約中的一條要求我們放棄對塔洛斯的信仰。塔洛斯是諾德人的英雄與開拓者,最偉大的帝王,精靈只接受信仰八聖靈,而我們諾德人把塔洛斯作為第九位聖靈加以崇拜。帝國人在形勢所迫下接受了這一條協議,這讓天際省的諾德人非常不滿。前幾年精靈的勢力開始滲透天際省推動白金條約執行,烏弗瑞克借這個機會以恢復塔洛斯信仰、月兌離帝國讀力、反抗精靈入侵的名義發動叛亂。他的軍隊叫做風暴斗篷軍,一部分對現狀不滿的諾德人加入了他的麾下,甚至帝[***]團中還有不少諾德人同情著他……」
信仰這個東西,在地球上都是個解不開的死疙瘩,而馬斯克留給我的知識中,則告訴我神靈在這個世界的真實存在,那就更麻煩了。好在戰爭的姓質屬于兩個政權爭奪合法姓,對于黎民百姓的損傷應當會小很多。
雖然哈達瓦說了這麼多,但對于這場對立我還是缺乏了解,于是我向哈達瓦詢問他個人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烏弗瑞克,他有著發動叛亂的完美理由。但是戰爭只會帶來苦難,更何況是讓我們骨肉相殘的內戰。你知道嗎,那天計劃處決的人當中有一個是伐木場場主的弟弟拉羅夫,他曾經離開溪木鎮加入風暴斗篷軍,在上次伏擊中被抓獲,海爾根要塞的變故之後再也沒有他的音訊……前兩天伐木場場主趕去了已是一片廢墟的海爾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弟弟的下落。」
我想起來當時跟著烏弗瑞克逃跑時,他曾經對前面領著他的兩個士兵喊出過拉羅夫的讀音,當時應該不會有第二個叫拉羅夫的人吧。既然拉羅夫加入了風暴斗篷,那麼他肯定不是那具被我扒掉衣服的帝國士兵尸體,而是那個帶著烏弗瑞克從天台逃離的風暴斗篷士兵。
我把關于拉羅夫的消息告訴了哈達瓦。哈達瓦很高興,但隨即又變回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原因--與其將來在戰場上死于同胞之手,還不如早早犧牲于巨龍之口。
說到巨龍……我又向哈達瓦詢問起那條光臨海爾根要塞的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