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王妃。現在回去很有可能會遇見連若謙他們啊!」夕顏急了,又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拉住無雙,「王妃何不找個相識的人家先安頓下來,然後再思慮此事?」
「萬一他要是走了呢?」無雙這個時候根本听不進任何建議,她心里一直重復的只有那一個可能性,戰天擎、京無名什麼的都已經被放到了另外一邊,感情的事情也從腦海中剔除,只是想著,要去看看那個少年,要去證明……「如果這次我沒有回去,他轉眼就離開,那麼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我要如何再找到他?」
「王妃……」夕顏的力氣不如無雙,漸漸的已經拉不住激動的無雙了,她不由得大聲問道,「王妃,你是當真要去嗎?一定要這個時候去?即使證實了他的身份,那麼之後呢?」
「之後?」無雙茫茫然地說,「若他當真是我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那自然是要跟著他的。隔了那麼多年沒有相見,必定是要之後的歲月好好彌補才可以……」
神情恍惚的她沒有注意,夕顏在那一瞬間驟然慘白的臉。夕顏突然松開了緊緊拉著無雙的手。
無雙沒有多想,一掙開束縛就繼續往前走,卻突然感到後頸一疼,她愕然回過頭去,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只看見月兌下紗帽的夕顏盈盈的淚眼,以及那張臉上的無可奈何和說不出意味的歉意和堅決。
「抱歉了王妃,那麼夕顏只好……對不住了……」
無雙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轟然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是哪里?
躺在軟床上的無雙茫然地睜著雙眼,看著輕紗環繞的帳頂,暈倒之前的場景漸漸還原。
是了,她被夕顏擊暈了,然後……被夕顏帶來了這里嗎?
她翻身從床上坐起,只看見屋內的擺設十分熟悉,紫檀窗欞、梨木桌椅、牆角擺放的富貴竹和四季青,桌上的陶瓷茶杯里沏了一杯茶水,氣味溫雅好聞,是年前的龍井,再看那茶杯熱氣騰騰,想來是才沏出來沒多久主人便有事離去,不久當返。
有清風徐來,吹起了窗前垂地的紗簾,屋外花的暗香浮動,一縷縷襲進屋來,混合著燻籠里散發出來的淡淡佛手香,愜意怡人。
無雙怔怔地愣在了床上。
她認得這里。
她在這里住了十幾年,認得這里每一套桌椅的擺設、認得每一朵花的芬芳、認得不同時辰樹上鳥兒的叫聲、認得那熟悉的燻香、認得那人最愛的茶,甚至從未忘記過,在南山上的屋子里,蓋在身上的被子的柔軟的觸感。
她仿佛有一個錯覺,仿佛她在天風國里面呆的那些時間統統消失不見,這里還是她住了許多年的地方,再過不久,鬼面就會甩著鞭子踢門進來,趕她去學習功課,而那人笑吟吟地倚著門看著她在烈陽下被訓,然後在她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招手叫她過去,喂給她一塊果脯。那時候滿園的樹都生了花,風吹過就有細細的花瓣落下來,安靜地落在那人的白衣墨發上。
無雙還痴痴地沉浸在那已經不能夠回去的回憶里,突然听到那雕花木門「吱呀「的一聲輕響,緩緩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