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問問杜蘅飛和雪花粥的事兒,可任酮無心回答我。他甚至十分不耐煩的讓我閉上嘴巴,不要打擾他看電視。
我還不如陪酒姑娘呢。
陪酒姑娘起碼能跟著一起吃一起喝,還能一起聊個天兒。就算是對金主兒拍馬屁,那也是一種交談方式。
我郁卒的盯著電視,恨不能眼里冒出激光,將電視戳出兩個窟窿。最好那窟窿的碎片炸到任酮身上,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從此以後在我面前做小伏低,像是夾著尾巴的老狗似的唯唯諾諾。
我不切實際的幻想著。
這幻想帶給我一定程度的滿足感,讓我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些。
任酮喝光了六瓶啤酒,小菜卻沒吃多少。
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他搖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
我趕緊朝後縮,腳跟抬起來,隨時準備跳開,以免他摔倒的時候壓到我。
任酮語氣不順的呵斥,「腳挪開。」
我挪到側面,把地方全部讓出來。
任酮剛起步的時候腳步虛浮搖晃,等走上四五步,就穩當起來。
我一直盯著他的腳後跟,詛咒著他,希望他能摔一跤,最好摔個四腳朝天。
魔鬼和巫婆估計在打盹兒,沒听到我的詛咒,讓任酮穩穩當當進了廁所。
任酮在廁所呆了很久,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水,眼神倒是清醒了,不像剛才那麼迷蒙。
他支使我收拾茶幾,並在一邊監視了我一會兒。
等我把茶幾收拾干淨,垃圾規整好,他才進了臥室。
快睡著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任酮今天忘記帶我去買衣服和生活用品了。還有我那三百塊零花,他也沒給我。
明天我得提醒他一下,讓他趕緊帶我去買,我總不能一直穿一條短褲。一天一洗,沒幾天就得變成丐裝。
他要是不願意陪我去,那最好不過。我可以趁機到我大姑二姑家附近探探點兒,想辦法先給她們折騰點兒小麻煩,作為大規模報復的前菜。
希望任酮明天別耷拉個大驢臉,我暗自祈禱著。
我的祈禱失效了,任酮大清早就耷拉著大驢臉。他眼神也陰惻惻的,讓我後脖子一直有種鬼吹風的陰森感。
他活的可真扭曲,成天不是生氣就是生氣。
「那個,你昨天說的要給我買衣服和生活用品。」我醞釀了下情緒,將聲音壓到最柔和。
任酮站起來,「上午去科里,下午我帶你去。」
「要是你忙,我自己去也行。」
「下午去。」任酮扔給我三個字,然後用眼神示意我拿上垃圾。
在科里踫到梁倩媚的時候,她惡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本想和她打個招呼問個早上好,被她這麼一嚇,早上好三字直接噎在了嗓子里。
我還以為梁倩媚經過昨天那一鬧,從今往後會對我有個好態度。
她不僅沒給我個好態度,反而更針對我了。開會的時候,她淨拿我說事兒,挖空心思找我的茬兒。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女人之間最了解女人。
可我一點兒都不了解梁倩媚,我和她之間隔了一萬重大山,永遠無法跨越的那種。
照我看來,任酮和梁倩媚是絕配。
兩個都是怪胎。都喜歡拿不相干的人出氣,並且都有著高高在上的王霸氣質,自信到爆棚。
他們合該湊在一塊兒,結成永生永世的夫妻才對。
我真想撮合撮合他們兩個,也省得他們去禍害別人。
會議開完,任酮宣布放五天半的假期。
廖澤和杜凱結伴去山溝旅游,去享受農家樂。路峰要去相親,愁眉苦臉的,一直嚷著要做單身貴族,絕不會給對方留好印象。
韓宇斌默無聲息的坐在座位上,拿著筆一直在寫著什麼,臉色如常,沒有放假的喜悅。
梁倩媚嗲聲嗲氣的邀請任酮,想讓任酮一起出海,去享受海上日光浴。
任酮拒絕了梁倩媚,拒絕的冷硬不拐彎,差點兒惹哭了梁倩媚。
惹梁倩媚的是任酮,遭殃的卻是我。
梁倩媚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故意踩了我一腳。要不是我抽的快,腳背準會被她的鞋跟戳個洞出來。
我想去踩回來,卻被路峰拉住了,讓我別和梁倩媚計較。
揉了揉腳背,我生了幾分鐘的氣。想到要放五天半的假期,我的心情又飛揚起來。
起碼這五天半,我不用擔心生命安危,不用擔心會見到恐怖的惡鬼。
我短暫的知足常樂了一把,隨後就投入到壓抑郁卒當中。
和任酮在一塊兒,想不壓抑,實在困難。
他時時刻刻散發陰森王霸的負面氣息,並且不時給一個警告的眼神,讓我像是被鏈子鎖住的狗,十分不自在。
買衣服的時候如此,買生活用品的是更是如此。
他喜歡藍色和綠色,便只準我拿這兩樣顏色的衣服。他喜歡某個牌子的牙刷和毛巾,也只準我拿這兩樣。
他簡直就是個控制狂,十足的神經病患者。
買東西本該很高興,但我買了一肚子氣。
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不能讓他恣意壓迫著我。我得找回我的膽子,不能一直這麼龜縮著。
就算我必須幫他做事,我也沒必要這樣任他使喚。
想要重拾膽量,我就必須打倒他,讓我自己明白,他是可戰勝的。
在氣勢上,我肯定沒法打倒他。
在精神上,我也差點兒火候。
在武力方面,我一點兒指望都沒有。
我思思索索,覺得在明面兒上,我實在沒有打敗他的可能。
明著不行,那我就只能用暗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明搶我是沒指望了,我就指望暗箭。
一定要打倒他。
重拾我的膽量。
我在心里握著拳頭,喊著口號,給我自己勇氣和力量,增加我的自信。
趁著任酮去書房,我悄悄出了門,坐電梯上了十三樓,想去嘗嘗杜蘅飛做的雪花粥。
我實在好奇雪花粥的味道。
听名字,就覺得是絕頂美味。
十三樓和其他樓層不一樣,裝修風格實在匪夷所思。
別的樓層,牆壁是木黃色,地板是純白色,一眼看去,會覺得十分干淨。
十三樓卻和其他樓層正相反,牆壁是灰褐色,地板是深紅色,顏色骯髒而又壓抑。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差點兒以為到了內髒腔洞里頭。
盯著門外走廊看了幾秒鐘,我有些退縮,隱隱感覺前面會有不知名的危險存在。
不等我改變主意,關電梯門下樓,杜蘅飛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他很驚訝。
轉瞬間,他驚喜的招呼我,「你是來找我的是不是?幸虧我還沒有出門。」
我想否認,但架不住他太熱情。我遲疑著點了點頭,跟在他身邊朝里走。
越朝里走,我越覺得壓抑,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空氣像是被牆壁和地板的顏色阻擋或者吸收了,不夠供給我的肺。
隱隱約約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壓抑的顏色帶給我的錯覺,我聞到了腥咸血液的味道。
看出我的不適,杜蘅飛指著牆壁和地板,無奈的解釋,「住我對面的是這棟樓開發商的兒子,他是個藝術家。這層樓是按照他喜歡的風格裝修的,很多人看了都不舒服。」
「嗯。」我揪了揪領口,抻了下脖子,讓呼吸順暢點。
杜蘅飛一邊開門一邊解釋,「我是開私房菜館的,任酮應該和你提過。」
開門之後,他側過身,無奈的對我解釋,「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客人都因為外面風格壓抑,不願意過來。時間長了,他們才慢慢適應過來。我也和他們一樣,剛開始覺得十分不舒服。其實時間長了,反而會覺得比別的樓層舒服。」
他滑稽的聳聳肩膀,「大概我也感染了藝術細胞,所以才有了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