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再不相信，等詢問再三後，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容忱那個容府後。
清歡愕然了。
看來當日的人來頭不小，直接讓人扯到了容忱身上。
雖說在知情者的眼里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但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不過是許嵐參加了一次瓊花宴，被丹陽公主看中了，選給容忱做了姨娘。
雖說許嵐的身份嫁給容忱是高攀了，但也不至于去做了姨娘。
可眼下的結果就是已經定下來了。
清歡嘆了一口氣，
心里更是慶幸自己當日沒有去問什麼，希望那些人不要記住自己才是。
又等了一陣子，五姑娘的事情也終于有了消息。
「雖說是個姨娘，但那家里頭的正妻身子不好，一生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五丫頭性格怯弱，擔不起當家太太的責任，若是老老實實跟著那正妻，也是一條出路。」榮壽堂里，顏老太太笑眯眯地說道。
最重要的是，對于顏老太太來說，對方願意幫著顏瑋進了翰林院，這就是一樁好生意。不過是賠了一個曾經認為扶不起來的庶女，換了嫡長孫一個前程，那可是再劃算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顏大太太也笑著說道︰「可不是，那家的正妻也是個賢惠的，特地讓人來求五姑娘不說，還專門給五姑娘破例，到時候也會有個小婚禮，比別的地方只一頂小轎子抬進門的來說，是再體面不過的一件事情了。況且這嫁妝也是可以有的……」
這才重中之中，女子手中無錢，那可是寸步難行。
若是手中握些錢銀，也能為自己打算一二。
顏老太太和大太太雖都只說著讓五姑娘老老實實地跟著那正妻混，但若是五姑娘心中有別的想法，日後能再上一層樓並是最好不過了的。
「這嫁妝你就厚一點吧。」顏老太太道。
大太太笑著說道︰「這還用老太太說，我這做母親的哪里不心疼五姑娘。我都是想好了的，壓箱底的銀子多給一些，別的就湊個十二抬。」
「這樣也好，別人給我們這份體面，我們也不能不知好歹。這關系是雙方相互之間給對方的，而不是一邊單反面付出。」
大太太心里對顏老太太這話不屑，但還是笑著點點頭。
「還是老太太想得對。」
顏老太太心情大好，讓人去庫房里拿了幾樣東西出來，還少見地給了大太太一些，其他的倒是讓人送去了給五姑娘。
……
「說半天，到底是哪一家？」清歡問道。
好好的一個瓊花宴回來之後，兩個人都成了姨娘。偏偏這兩個人都是自己帶過去的，這讓自己怎麼被人看。
清歡很少無奈，但這種事情你請我願，再不濟又她們長輩決定。
自己不過是送了個名額而已。
總不能跑過去說她們不能去給別人當妾室，這樣會害到自己，連累到自己。
答案當然是不能。
清歡有些氣餒。
蔓草道︰「听說是衡陽郡主的二兒子。」
衡陽郡主。
清歡皺了皺眉頭，是皇親但是一個風光不在的皇親。這也解釋了為何他能去了駙馬府，也解釋了為何能給顏瑋弄到翰林院去。
做一個小小的七品編修也是可以的。
只是這種途徑進去的，只怕在翰林院里的日子不好過。
那些文人學士，哪一個不是清高之輩，突然有一個人曾經坐過牢，現在還走了皇親國戚的後門來了翰林院佔了可能是別人的位置。
必然不會給顏紹好臉色看。
不過這事情，往往是看個人的想法。以顏瑋的愚孝，必然是拒絕不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期盼，就算在外頭受了委屈，也必然是把那苦果往肚子里咽下去。
只怕……
這日後，等于是沒了日後吧。
性格決定人生。
顏瑋的未來從當時的那一次同威遠候老侯爺的外孫再街上相遇開始，就走了一條從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清歡雖有些幫忙。
但自己不過是一個閨閣女子，連保護弟弟還算勉強。
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五姑娘的事情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零露把听來的消息說給清歡听。
清歡听了有些悵然地說道︰「罷了，這是各自的命，我又能做什麼。況且對于五姐姐來說，未嘗不是她自己的一份選擇。」
只盼著那正妻真如傳聞所說是個賢惠的，等五姑娘過去之後有朝一日生下個兒子，母以子貴也算是可以了。
最好的也不過是這樣了吧。
其實在清歡看來，嫁給條件差一些的也為此不是不可以。
但只怕顏老太太那人若是沒有一個利益，許是會拖著五姑娘的婚事。
只是如今看來。
四姑娘那邊該是著急了。
顏家的姑娘眼下也就只剩下她和自己了。
清歡自己倒是不著急，畢竟雖說很多人為笈第前，就會相看定下婚事，但四姑娘如今的年齡比自己大了好些，都沒有定下來。
清歡也就不想太急。
況且……
她是怎麼也不願意放了顏珺一個人。
能拖一天並是一天把。
若是可以，清歡更希望晚一些定下婚事，晚一些出閣。
至少再拖個幾年。
……
這一年的七月注定發生了許多事情。
許嵐在六月底的時候，被一台轎子從後門送進了容府，成為了容忱後宅第一個女人。而七月初的時候，五姑娘帶著十二抬嫁妝去了衡陽郡主的府里。
衡陽郡主有兩個嫡子，庶女不少，但一直未分家。
而五姑娘的離開還沒有讓那個清歡緩過一口氣。威遠候府再一次傳來了消息，清歡接到書信的時候雖說之前知道這麼一個事實，還是被嚇了一跳。
孫宜春同宋玉蘭的婚事提到了明面上，只等著來年開春結婚。
清歡做了準備去了威遠候府。
威遠候府，是清歡第一次來。
從前自然是因著顏瑋的那件事情，宋玉蘭提過幾次，都被清歡婉拒了。但這一次卻是不能避免了，況且清歡同宋玉蘭之間的交情算是難得的手帕交了。日後知道宋玉蘭出閣前，少不得還要再來幾次。
早死不如玩死。
在一天氣晴朗的日子，清歡帶著蔓草和幼圓去了威遠候府。
許是早就有人通報過，到了大門，直接讓馬車進了內院。
威遠候夫人同宋玉蘭等在那里。
清歡一見忙上前給宋夫人行禮請安。
威遠候夫人笑著說道︰「玉蘭幾次提起你的名字，我也想見見看。你們兩個去玉蘭院子里吧，免得在我勉強拘束。」
宋玉蘭朝著宋夫人嘻嘻一笑，拉著清歡去了她的院子里。
「在這里留一個晚上吧。」宋玉蘭拉著清歡的手道。
清歡是晌午過後用完飯才出門的，若是要回去的話也就只能呆兩個時辰左右。
宋玉蘭一見清歡就留了她夜宿。
清歡本想拒絕但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只好應了下來。
晚上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幾個丫鬟都被趕了出去。
用宋玉蘭的話便是︰「我和清歡促膝長談，要別人留著多沒意思啊。」
清歡沒有帶了歡喜衣衫，只是穿了一件里衣，還是宋玉蘭讓人找出來的，只是還沒有穿過。
「你說這世界真奇怪。」兩個人頭靠著頭望著床頂，宋玉蘭道︰「曾經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和那孔雀男沒有關系，可是沒想到以後還要和他呆一輩子。真是奇怪的事情。」
清歡「嗯」了一聲︰「是挺奇妙的，好多事情都出乎你的意料。」
而最奇妙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能躺在床上和別人說話。
從前只是孤寂，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生動地活著，就算是一直病倒在床上的雅歡也是一個生動地人。
不像當時的自己看得到模不著，若不是一件件事實證明了那不是錯覺。
清歡幾乎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你知道嗎？」
清歡嗯了一聲。
宋玉蘭突然流著眼淚笑道︰「你不知道的。」
清歡緘默。
她的確不知道，只是感覺臉上也有些濕濕地。
「其實我這門婚事，若是我不願意也是可以的。」
清歡依舊沉默。
「可是……我必須答應，就算是為了我的姐姐，你知道嗎？我姐姐，你認識的。」
宋墨蘭。
表姐程傲兒的朋友。
「姐夫是挺好的一個人，可惜那老太太是個不好的人。孫宜春和那老太太算是親戚吧，你說我嫁過去了，她日後會不會對我姐姐好一點？」
若只是如此，怕是不可能吧。
但清歡听得出來中間必然有其他原因，只是宋玉蘭並沒有同自己說出來。
許是難言之隱吧。
七月中旬的時候，宋玉蘭正式同孫宜春定下婚事。
日後也就是孫宜春的未婚妻了，一直到出閣前，宋玉蘭再也不能隨意外出，也不能訪友，倒是時不時地下了帖子請清歡過去。
五次里面，清歡只去了三次。
七月底的時候，開往南疆的大軍有了消息。
還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同上一次慘敗相比。
這一次擒獲了對方一個領頭人。
而同消息一起傳來的是趙陽的消息。
清歡怔愣了片刻，原來趙陽也過去了。
大軍八月返京，八月中才會回來。
……
許嵐再一次在丹陽公主府門前吃了一記閉門羹。
也不算是閉門羹，至少對方好言好語地解釋了原因。
丹陽公主不在。
但一次，許嵐可以當真。
但三番數次如此，再去相信，那可就是一個完全的笑話了。
「主子，不如咱們回去吧。」許嵐只被允許帶了兩個丫鬟去容府，而這說話的這個人叫紅綾。
許嵐神色變了幾變，回頭看了一眼丹陽公主府的大門。
從始至終自己連個大門都沒有被允許進去過。
除了那一次的瓊花宴。
想到這……許嵐目光閃了一閃，突然有些心虛了起來，不敢再看向丹陽公主府。
許嵐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去東城。」
「許姨娘？」車夫是容府的下人，顧而很是吃驚。
許嵐瞪眼︰「難道我的話，你也可以不听了嗎？」
不過是一個下人，讓他們做些事情還要推三阻四，甚至管著自己嗎？許嵐臉色越來越難看。紅綾忙朝那車夫塞了一塊碎銀︰「還不听主子的意思。」
許嵐不喜歡別人叫她姨娘。
但是偏偏府里人都被夏媽媽要求過，作為許嵐帶過去的兩個丫鬟紅綾和白絹總不能稱呼許嵐為太太，只好折中喊了主子。
許嵐上了馬車。
馬車慢慢動了起來。
紅綾撩開簾子看了一眼，等確定了街邊道路，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許嵐輕哼一聲，但到底臉色好了一些。
紅綾問︰「主子怎麼去那邊？」
東城那邊想來是要去東容府，但是從許嵐進了容府之後，夏媽媽幾次說過讓許嵐日後不要去那邊。
這一個月，許嵐也算安分守己。
但這一次……
許嵐冷哼︰「夏媽媽不過是一個下人，她的話听听就算了。不過仗著自己是公主府出來的，竟然乘爺不在，在府里作威作福。你莫忘記了，老爺可是東容府的大少爺。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兒子不認老子的道理。我作為爺的女人，去代替敬孝也是應該的。」
在被要求去了容府做姨娘後，許嵐不是沒有鬧過，但是都被許老爺和許太太鎮壓了，又有許氏回了娘家。
許嵐根本沒辦法，只能被送到容府。
等進門之後，知道容忱不在京中，而自己是容忱第一個女人。許嵐的心思就動了起來，只是不管她怎麼說話，做了什麼事情，送了什麼銀子。
那整個府里都只听夏媽媽一人的話。
許嵐這半個主子反而屈于下風。
若不是在進容府之前，許老爺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和丹陽公主派來的人提了要求，就是日後允許許嵐進出容府，回許家探望。
許嵐就要生生被關在容府里。
或許要等到容忱回來，才有什麼希望。
馬車進入東城範圍的時候。
城門口的大門打開，一小列軍隊從城門起碼進城。
領頭的人下令原地解散，個別人直接騎馬去了宮中。
容忱望著幾個月不見的地方，剛想要去丹陽公主府一趟，這一次出去，只怕姨祖母很是不高興了吧。
容忱這段日子心里也是一直愧疚的。
愧疚的同時在南疆的時候更加奮力殺敵，隨著他的長大的同時，那幾個庶弟也長大了。日後總有一次較量，容忱不希望自己每一次都要靠著丹陽公主才行。
在容忱看來，自己欠姨祖母太多太多了。
總要由他來補償的時候。
幸而這一次，戰況不錯，幾次危險中生死搏斗，立了不少軍功。這一次大軍回來，在城外射營安置，只有兩百多個人跟著大將軍入城。
而眼下大將軍他們自然要去宮中回復軍情。
他們這些人至少是獲得了半日的休息。
這半日足夠了。
容忱掉轉了馬頭，還是決定先回府里，自己這一身的盔甲還要不少的血跡都沒有擦干。丹陽公主到底老了，還是不要沖撞了才是。
容忱一夾馬肚，飛快地朝府里趕去。、
「老爺回來。」
「老爺回來了。」
門房看到有人騎著馬急匆匆地過來，先是防備地跑出去查看，等看清人之後，也不去管容忱，反而拔腿往里頭，高聲喊叫了起來。
容忱哭笑不得，跳下馬身的時候，總算有小廝趕了過來，。
容忱把韁繩扔了過去，隨即往里頭走去。
遠遠地看到，一群人往大門走來。
容忱眼尖看到被簇擁著的正是夏媽媽，勾了勾唇角笑著走過去。
「可算是回來了。」夏媽媽老淚縱橫。
有上一次的事情，容忱去打仗，沒少讓夏媽媽擔心，為此還添了不少白頭發。
容忱瞥見，心里微酸，道︰「嗯，回來了。」
「回來就好。」夏媽媽看著容忱笑︰「熱水讓人去準備了，趕快回院子洗一洗，換一身衣裳。可憐見的，都瘦了好多。」
容忱微微一笑。
這幾個月每天訓練打仗，能不瘦嗎？
幸好結果是喜人的。
回到院子里，蕎麥也是迎了出來︰「熱水都備好了。」
容忱點了點頭余光看到一個眼生的人，皺了皺眉頭，徑直往屋子里走去。
白絹躲在一旁，拉著一個小丫鬟問道︰「那就是爺啊。」
小丫鬟正高興著呢，也沒有七看是誰和自己說話，只是笑道︰「可不是，你沒看夏媽媽和蕎麥姐姐兩個人欣喜的樣子。」
白絹目光一閃，心里有些焦急，主子出去之後怎麼還沒有回來。若是回來了，豈不是第一個見到爺。
至于其他那些下人，不在白絹的範圍內。
莫不是……
白絹眼前一亮，難道這一次丹陽公主肯見主子了。
這也是好事。
白絹心里想著許嵐的同時，許嵐已經到了東城的容府前面。
紅綾放下簾子，嘟囔道︰「方才一群人跑過去，說著什麼回來了。」
許嵐不耐煩地說道︰「管他誰會來了，讓車夫去找門房。」
許嵐還是自持著身份，倒沒有想過自己親自下馬車去和那門房說話。
紅綾見狀忙下了馬車，同那車夫說話，少不得又遞了一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