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離開的時候，清歡直接和五姑娘坐了一輛馬車。
對于許嵐沒有一起跟著回來，亦或是她之前不在的事情，五姑娘一直沒有張口去問，仿佛今日從來沒有見過許嵐一樣。
清歡暗忖。
果然是誰也不能小覷。
只希望今日之事果能圓了五姑娘的心思，自己日後同她見面笑一笑，而不是成為敵人並是最好了。
今日的事情，對于自己不過是順手。
但對于五姑娘來說，可就是日後一輩子的事情了。
馬車沒有直接回了顏府。
上車前，吩咐過車夫先去了程府。
等在程府下馬車後，清歡對五姑娘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和舅母說一聲……」
話還未說完，就听五姑娘笑著說道︰「需不需要我等你？」
清歡微怔，仔細打量了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的一問，就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就回去了，有可能要留下來住一晚。」
五姑娘听了點點頭︰「那我就先回去，正好和老太太說一聲，順便也讓四弟放心。」
清歡笑著謝了。
五姑娘這麼突入起來的善意，自然是今日的事情完全符合她的心思，看來她的心情的確很好。
許氏听到下人說只有清歡一個人過來，心里猛地一聲咯 。
「舅母，你怎麼親自出來了。」
清歡走到院門口就看到許氏從里面小跑了才回來，心道經過今日之事，舅母日後面對娘家的時候，大概也有些底氣了，不會同這一次一樣推卻不了，反而同兒媳婦有了間隙。不過李婉音素來溫婉，又有表哥在，這事情也不算大。
最嚴重的還是許嵐。
「進屋說吧。」許氏道。
清歡點點頭上前一步扶住許氏的胳膊，往里面走。
許氏進了屋，屏退了其他下人。
「……我過去的時候，只看到許姐姐躺在床上，身上蓋了被褥，外衣似乎是不小心撕破了。我也沒有帶了換洗的衣衫過去。只好請了夏媽媽過去，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清歡當然不能去搶自己懷疑許嵐做出什麼有毀清譽的事情。
但是自己方才那麼一說，想來許氏必然是明白的。
清歡抬了抬眼楮，果然見她面色難看，拳頭握得緊緊地，上面的青筋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自己在這……
清歡垂眼說道︰「這一次過來的匆忙，珺兒還在府里……」
許氏回過神笑著說道︰「這樣的話，舅母也不留你了。」
清歡自然應是。
許氏送了清歡到院門口，正好看到李婉音趕過來。
許氏就說道︰「你來得正好，去準備一輛馬車送她回去。」
李婉音目光一轉，笑著應是。
許氏見狀看也沒看，直接走了回去。
清歡和李婉音走得遠了一些，李婉音才道︰「今日的瓊花宴可是熱鬧？」
清歡笑著點頭︰「很是熱鬧，還得了一柄玉如意呢。」
李婉音一听，立時被清歡這話吸引了注意。
香濃見狀抿了抿嘴唇打開手上抱著的錦盒。
李婉音看了一眼，眼帶羨慕地說道︰「看來公主很是喜歡表妹了，這些年可從來沒有听說過其他人收到玉如意。」
那宮造的字樣就在正面的一角，李婉音自然也是看見了的。
清歡只是笑著說道︰「看來是我今日運氣好，正好準備的東西得了公主的喜歡。」
李婉音笑著應是。
一時倒是沒有去問許嵐的事情。
從方才許氏的態度里，是應允了李婉音問詢清歡關于許嵐的事情。許嵐這麼快得趕過來自然也是听說了許嵐沒有一起跟著回來。
只是……不管如何，清歡並不樂意摻合進去。
她們婆媳之間的事情，在清歡看來自己只是一個外人，她們怎麼鬧都是程府的事情，而自己姓顏。
至于丹陽公主的賞賜，眾目睽睽之下就算今日不說，日後也少不得被提起，索性主動引了這個話題出來。
清歡離開的時候，把好些日子沒有看到的顏珺一起帶回了顏府。
李婉音準備讓人收拾東西。
清歡攔道︰「府里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也不缺什麼。況且……」清歡話音一轉笑著說道︰「莫非表嫂是不樂意珺兒在府里住著。」
李婉音自然說不會。
她又不傻，顏珺的事情可是程老爺子、老爺和程景新三個人都在關心的，就是許氏也不敢有別的意見，更別說她了。
況且住在府里的這些日子，顏珺和程悅雖是差了一輩份，但兩人相處的似乎很好。雖說有些雞同鴨講，但兩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
李婉音也是喜歡顏珺的。
許是五姑娘回府之後說了什麼。
清歡回去的時候，門房的表情很是驚訝。
清歡想了想直接回了院子，派了幼圓去了外院一趟，又直接讓人關了院門，若是有人過來只讓人回話說睡著了。
當中先後來了好幾拔的人。
蔓草听了清歡的意思，只是客氣地說道︰「姑娘累極了，回來的時候飯也沒吃就直接睡了。我們也不敢吵醒姑娘……」
那些人一听自然不敢說去讓蔓草把清歡叫醒。
這和清歡在府里地位慢慢不同也是有關系的，況且五姑娘今日也是拿了東西回來。那些下人很會想，五姑娘是誰啊不過是長房的一個庶女，平日扔在人群堆了也讓人注意不到。就算在府里，若不是排序在那里，大家都要幾乎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可是這一次五姑娘跟著七姑娘去了一趟瓊花宴就拿了公主賞的東西。
這若不是七姑娘給了這個名額。
哪有五姑娘的份。
清歡是真睡著了，並不知道這些話在下人中傳遍了。
五姑娘听了話笑了笑，撫了撫今日穿過的紗裙︰「他們說得沒有錯，若不是七妹妹的確沒有這個機會。」
五姑娘是心中有自己成算的人。
那些年故意讓府里的人忽視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今日的一鳴驚人。
希望……
五姑娘暗暗告訴自己希望真的有效果吧。
她是再也不想在這個府里了，若是……若是日後自己真的如自己的心願月兌離了顏府，那麼自己回回報她的。
把她希望的東西給她。
五姑娘抿了抿嘴唇，至于那些傳話的人。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府里的額下人不是一直逢高踩低嗎。當年七妹妹剛來的時候，不是同樣如此，只是自己比起七妹妹沒有舅家，也沒有一個喜歡她的公主府。自己沒辦法一怒而起，只能靜靜等待，蟄伏在這個院子里。
……
「四姑娘，出血了。」順巧端著茶進來，看到四姑娘的下唇出血，嚇了一跳忙掏了帕子過去。
四姑娘回過神來，松開牙齒。
順巧拿著帕子輕輕擦拭，又順手倒了一杯茶過去。
「好些人都過去了，不過……七姑娘睡著了。誰也沒有見到。」
四姑娘點了點頭。
「五姑娘那邊呢？」
順巧看了四姑娘一眼，見她表情平靜，但目光在看到那下唇的時候，還是暗暗嘆了一口氣說道︰「五姑娘從榮壽堂回來之後，也是關了院門歇下了。听人說……這些日子五姑娘為了瓊花宴的事情日日練舞到了很晚，一直睡不好也吃不好。今晚是太累了，所以就睡著了。老太太那邊听了這事，還讓人明天早上給五姑娘熬燕窩粥……」
順巧突然停了下來，暗惱自己說太多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府里不是一向是這種情況，誰有用處，從誰身上能得到利益，誰就是老太太心中最受寵的孫女。一如從前的二姑娘、六姑娘、三姑娘，自己，到了如今的五姑娘。
說來這府里的寵愛不過是一場笑話。
第二日，清歡醒過來的時候。
就听到榮壽堂來人，說是許府送了東西過來，言明是給清歡的謝禮。
清歡一愣。
看來是想用東西堵了自己的嘴巴吧。
一面又慶幸當時在夏媽媽來了之後早早地離開，沒有讓自己涉入太多。
這些事情，清歡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去。
但是眼下這榮壽堂卻是不能不去。
昨晚就來過了幾波，今日早上還特地送了燕窩粥過來說是給兩位姑娘補補身子，昨日太過于辛苦了。
清歡搖搖頭。
對于顏府里這些做法，早就習慣了。
那碗燕窩粥，清歡沒有動，只是吃了一碗小米粥之後，又吃了幾只水晶餃子，這才帶了人榮壽堂。
清歡過去的時候，許府的人還沒有離開。
清歡進屋給顏老太太行禮請安。
「這就是府上的七姑娘吧，長得跟天仙似地，難怪公主殿下會喜歡，還送了玉如意嘛。我看著也是跟個玉團一樣的人。」
那人一見到清歡就張嘴一堆夸獎。
清歡不自在地遠了幾步。
她確信肯定這人說的七姑娘絕對不是自己。就自己這樣能喊了天仙，那世界上的美女可真是立馬吊了檔次。
眼見著她似乎還要繼續。
清歡忙道︰「昨日回來的急，還不知道許姐姐可好？」
「好……當然好。」
清歡微微一笑。
那人訕笑著說道︰「這些禮……」
清歡睨了一眼，笑著說道︰「許夫人太過于客氣了，不過是一件小事，這名額早就給了舅舅家，至于最後給了誰我也是不管的。若是要感謝應該謝舅母才是。還勞府上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實在是愧不敢擔。」
清歡直接把昨日許嵐發生的事情給抹掉了，決口不去提，反而引到了名額身上。
來人听了心中一喜，暗道這七姑娘果然會做人。
「姑太太那是姑太太的，七姑娘這……也是我們太太的一番心意。」
清歡見狀只好笑著說道︰「那就多謝了。」
那人看事情好了，忙起身要告辭。
顏老太太派了人送她離去。
等人一離開，顏老太太問道︰「那玉如意？」
「蔓草。」清歡微微頷首。
蔓草把抱著的錦盒放到顏老太太面前。
清歡笑著說道︰「老太太慢慢看，若是喜歡的話留下來也是可以的，昨日回來得急都還沒有見過珺兒。」
清歡這時要告退了。
顏老太太心思全在那玉如意上，也沒有怎麼听只是擺了擺手。
清歡朝蔓草遞了一個眼色，兩人悄悄離開了榮壽堂。
至于那玉如意？
清歡可不認為顏老太太真會留下來，那可是丹陽公主府送給自己的，況且就算顏老太太一時迷了眼楮，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等大老爺知道後，一定會讓顏老太太把玉如意送回來。左右……清歡實在不想說昨天的事情。
若是一說……自然許嵐的事情避免不了被提到。
在清歡看來，昨日能對許嵐做出這種事情的，應該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既然許嵐只是破了衣衫，沒有其他事情。
那麼她的事情，這兩日必然會出個結果出來。
畢竟昨日……少得人可不是只有許嵐一個人。
但倒霉得……亦或是成功的就只有許嵐一個人。
清歡過去的時候，顏珺正在背書。
夏草剛要出聲。
清歡擺手攔了下來，徑自到了門外听著里面的朗朗書聲。
「一直是這樣？」
夏草輕輕點頭。
屋子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了。
夏草朝里面指了指。
清歡這才往里面走去。
「姐姐。」顏珺目光一亮，放下書本奔了出來，也不去理會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高興地拉著清歡的手。
「這些日子在舅舅家怎麼樣？」
昨夜回來的太晚了，馬車又不是同一輛的，幾乎兩姐弟就沒有怎麼說過話。也是因此，清歡才來了這里。
如今三房就剩下姐弟二人。
清歡不關心珺兒又該去關心誰。
顏珺拉著清歡坐到椅子上，又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清歡手里。
清歡嘴角微微上揚。
顏珺見了嘿嘿一笑，模了模頭，才坐到旁邊。
「外祖父和舅舅三日布置一個題目，等完成後，批改，有不足的地方，外祖父舅舅和表哥都會和我講上一遍。」說到這，顏珺肉肉的臉蛋表情嚴肅地說道︰「弟弟身上有許多不足之處，古人雲三人行必有我師，果然誠不欺我也。」
清歡忍不住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才幾歲，又不是當世大儒。外祖父和舅舅比你大了那些年歲，自然不是白白長的。經的事情多，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是不同，再說就算是大儒還要跟人學習呢。」
顏珺吐了吐舌頭，又似乎覺得這個動作不好，忙捂了嘴。一雙眼楮一眨一眨地望著清歡。
清歡忍不住笑開了。
「既然如此，在府里住上三日，到時候你在去舅舅那里吧。」
住在顏府對演劇可沒有什麼幫助，可若是不住，清歡擔心會對顏珺的日後不好。顏府的那些人有時候沒臉沒皮到一定境界，說不定還真會去做抹黑顏珺的事情。
一個月回來住上幾天，面上也是說的過去的。
顏珺一听咬了咬嘴唇，低著頭。
清歡不解，小聲說道︰「怎麼了？」
顏珺搖搖頭，看樣子有些悶悶不樂。
清歡皺了皺眉頭，轉而看向夏草。
夏草一直跟在顏珺身邊，想來珺兒的事情，她是最清楚的一個人了。
果然夏草無聲地說道︰「容公子。」
容忱？
清歡納悶︰「你抬起頭來，看著姐姐。」
顏珺扁了扁嘴，但一向听清歡的話是習慣了，還是抬起頭來。
「容大哥怎麼了？你不高興是因為容大哥的事情？」
顏珺點頭︰「容大哥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他還答應過我事情的呢？」
清歡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問︰「你們之間有什麼事情?」
顏珺眉宇閃過一絲懊惱，微微垂頭，目光有些許躲閃。
清歡張了張嘴，剛想要問。
旋即像想到什麼似地，不再糾結這件事情。
「容大哥如今在南疆那邊滅蠻子呢，你在這里好好學習。等容大哥回來了，肯定會考問你的，到時候若是答不出來，你可莫哭鼻子。」
顏珺已經夠大了。
自己只是他的姐姐，不是什麼事情都要事無巨細的同自己講，誰又不是沒有幾個小秘密呢。清歡想清楚之後，也就不去問。
又想著顏珺同容忱之間莫名的親昵，才有了之前的話。
至少讓他有個斗志比較好。
瓊花宴的幾日後，大太太接了一張帖子，當天就去了榮壽堂。隔了兩日，大太太帶著五姑娘出去外面。
二太太問了幾次，都問不出結果。
只是……看顏老太太越發高興的模樣，怕是五姑娘的事情有眉目了吧。
清歡冷眼觀察了幾次，見五姑娘表情依然淡淡地，但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是精心打扮過，明艷照人。
想來她自己是願意且是歡喜的吧。
見狀，清歡很是干脆的丟開這件事情。
顏老太太和大太太似乎要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瞞著府里的人。
而沒過幾日，許嵐的事情也有了消息。
‘「什麼？」
清歡猛地站起身。
「你再說一次？」
「許姑娘去了容府當姨娘呢。」
「容府？哪一個容府？」
京中有兩個容府，容忱如今不在京中，瓊花宴更不在。可是……若是另一個容府的人，丹陽公主肯定不會讓他們進門。
難道是偷偷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