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眉頭微蹙︰「即是如此，斷然不能讓容忱胡鬧去。一個姑娘家的閨譽豈能讓他隨意糟蹋了去。我們容家絕對不能做了這種事情。」
吳氏這些年跟著容天過來，很容易就知道他的心思，立刻聞音知意，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說了出來。
「雖說是個孤女，但教養卻是不錯的。老爺可知道她的教養媽媽是誰？」吳氏故作神秘地說道。
「是誰？我認識？」
吳氏掩口笑道︰「可不就是認識。老爺怎麼不想想如今誰在容哥兒的府里做這管事媽媽呢？」
「夏媽媽？」
容天立刻皺起眉頭︰「既然是她的話，這事情……」
不等他說完，吳氏道︰「老爺可知道汝陽伯的世子曾經娶過妻子？」
容天點頭︰「我就是去過的，不過不是已經過世了嘛。」
雖說當時沒有大半，但容天也是跟著一些人去送禮。
這酒席是沒喝到，但總不會忘記何季同娶妻的事情。
「但這和……那夏媽媽有什麼關系？」
「哪里會沒有關系？」吳氏道︰「其中的關系可是大了。那世子的先夫人並是顏家的女兒，說來還是那顏家大老爺的嫡女，听說在府里是行二的。當年為了這麼一門親事，那顏老太太特地找了娘家人幫忙。那顏老太太和顏大太太的娘家都是出自忠樂侯府的，听說還是那忠樂侯府的夫人求到了丹陽公主那邊，這才有了夏媽媽去做了幾個月的教養媽媽。」、
容天嗯了一聲。
想想也是，一個孤女怎麼可能請到教養媽媽呢。
原因並是在這里啊。
一听吳氏的解釋，容天對清歡的興趣又大了一些。
吳氏看在眼里，笑著說道︰「雖說只是幾個月，那顏老太太也不厚此薄彼，幾個姑娘都跟著學了。那個時候那七姑娘的弟弟還小，才五歲左右，正是冰雪可愛的時候，一時討了夏媽媽的歡喜，這才有了日後的往來。」
當然那傳言說是像容忱小時候的這些話，吳氏自然是不知道。
丹陽公主府的人也不會傻傻地把這種話傳了出來。
疼愛弟弟的清歡亦不會如此。
吳氏知道的也只是大概，但如此一番話倒是解釋了清歡和夏媽媽的認識。
容天雖是有些心動，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了下來，想著暗地里再去查一查，總不能因此出了什麼事情。
容天可不希望給容忱找一個好的妻室。
原本他這個父親已經不能拿捏這個兒子了。
容忱的背後站著丹陽公主，小時候父子個人在一起的機會也少，親情什麼也是薄得很。等容忱現在又有了正四品的官職，更是不容易讓他听話了。
容天雖是想給容忱找了妻室。
但心里只想著找一個一般的就好。
但也明白若是太過于一般，丹陽公主那一頭就是不過關的。
若是那顏家的七姑娘真如吳氏所說的那樣，倒是可以拿來一用，一個孤女又有什麼能耐呢。
容天的手下很快就回了消息。
等看到清歡的舅家是程府的時候。
容天沒有因此不要清歡，反而心里覺得喜悅，覺得又是多了一個借口讓丹陽公主同意下這一門婚事。
程家在容天看來不過只是家里有人當官，實在不算什麼。
況且只是舅家又不是娘家。
再說容忱同程景新交好的事情，容天又豈會不知道。程家若是要幫容忱早搬了，加上一個清歡也抵不上什麼作用。
就是容天心里有別的想法。
但也很快被手下人的消息，而枕邊人的勸解給遮蓋了過去。
等吳氏那邊確定容天同意了這一門婚事，心里是喜不自禁。吳氏可不是只忙著容忱一人的額婚事，自己的兒子那邊才是重中之重。
當然同容忱不同，若是清歡真成了容忱的妻子，那麼她的家世可就是要比妯娌的家世差上許多。
想來議婚的那一家也是歡喜的。
至于另一個兒子和娘家那邊結親這件事情，吳氏還沒有和容天說起，打算到時候來個先斬後奏。
……
吳氏的娘家人那邊正好是有人同王薔的娘家有關系。
從中說了一些話，很順利地找了借口打算拜訪顏家，言語里透露出想要結親的意思。
顏府里所有人都認為對方大概是看上了四姑娘。
畢竟清歡可只是一個姑娘。
王薔收到消息之後，就去找了大太太，。
大太太雖心里不喜，但也明白有人來訪，若是平時只是一個妾室身份根本不用理會，但若是涉及了婚事。
若是她反對的話，指不定二房那邊就要鬧了起來。
大太太無奈之下只好去和顏老太太說了這個事情。
顏老太太自是高興。
雖不知道是給容家哪一個人，但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不錯的。容忱的話背靠著丹陽公主，若是那小吳氏的孩子，不是有容天在嘛。
日後也是好的。
至少……比二老爺選的那門婚事好。
眾人都是如此想的。
二太太那邊也很快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我的兒啊，你看……就算那死丫頭不幫忙，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一番話說得四姑娘紅了臉，心里卻是更加的歡喜。
名義上來的人是吳夫人，小吳氏是陪著娘家嫂子一起來的。
這招待也算是說得過去。
府上中門大開，直接引了客人去了榮壽堂。
顏老太太、大太太都等在那里，二太太同王薔也在其中。
只是少了幾位姑娘。
當然明知道對方是來相看的情況下，就算是心里一百個樂意。這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
請了吳夫人和吳氏上座。
春枝帶著秋葉上茶。
吳夫人笑著說道︰「老太太可真是有福氣的人，這幾個丫鬟都長得這麼水靈。想來幾位孫女們也是了不得的。」
今天這一番行動，吳夫人其實比吳氏更加急切。
顧而在吳氏提出要她一同陪往的時候，她是立刻就同意了。
畢竟她的女兒還在容府呢，未來要嫁過去做主母的人，哪能不好好看一看呢。至少不能給自己的女兒帶來太大的威脅。
因此雖說是不該如此，但幾個人就座之後，吳夫人立馬就迫不及待地提到了今日來的目的，就是來相看幾位姑娘。
眾人都覺得今日的來意是四姑娘。
因此清歡跟著四姑娘出現的時候，一個明艷一個質樸。
四姑娘容貌不錯，清歡卻只是端了一個清秀。
從容貌上吳夫人自是已經傾向于清歡了，吳氏卻是有自己的思量怕容貌差的容忱不喜，不過這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清歡只穿了一件八成新的長裙，頭上斜斜地插了一只點翠的銀簪子。
倒是四姑娘是精心打扮過的。
「這是我們府上的四姑娘和七姑娘。」王薔笑著上前拉著兩人到吳夫人和吳氏面前︰「這是吳夫人，這是吳太太。」
王薔巧妙地把吳氏的稱呼改成了吳太太。
清歡跟著四姑娘襝衽行禮。
「夫人好，太太好。」
「好好。」吳夫人笑著拉著兩人仔細看了看。
四姑娘紅著一張臉，由著吳夫人打量。
倒是清歡只是被拉著手看了看，送了一對絞絲的銀鐲做了見面禮之外就沒有別了。而四姑娘則是拿了一對玉鐲。
清歡松了一口氣。
四姑娘也同樣如此。
見面禮孰輕孰重，大家都覺得吳夫人是看上了四姑娘了。
「可是認字了？平日都是做些什麼？」
四姑娘斟酌一番後說道︰「認字了，府里老太太請了教養媽媽教過一些日子。平日里倒是喜歡做些針線，偶爾看看書。」
話中隱隱點明了自己是請過教養媽媽的。
輪到清歡的時候。
清歡隨意地答道︰「認得不多，還在學習著呢。」只是說著說著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了，在吳氏看來並是這孩子認字太少而感到不好意思。
吳夫人已經完全傾向于清歡了。
小吳氏可是個小才女，清歡若是嫁過去豈不是就是來襯托自己的女兒了。想到這吳夫人已經不管吳氏會是什麼想法了。
心里打定主意了一定要選清歡。
至于那四姑娘，吳夫人冷笑一聲。
如此愛打扮，想要出風頭的人，豈能讓那她嫁到容府去，那不是處處要打壓著自己的女兒，這可不是吳夫人的本意。
等吳夫人走的時候，還是拉著四姑娘好生說了一會子話。
清歡除了開始被問了幾句，接下來一直垂著頭，偶爾感覺到那叫吳太太的人打量著自己的目光。
雖說有些不舒服，清歡還是動了動身子，把頭埋得更低了。
回去的馬車上。
吳夫人直接說道︰「就是那七姑娘吧。」
吳氏皺眉︰「這容顏是不是差了一些。」自古男人都喜歡漂亮的人。吳氏自己可以來說就是以色伺人的。
吳夫人道︰「這有什麼，若是挑個容顏好看的，那丹陽公主說不得還會懷疑姑太太的動機呢。那七姑娘顏色雖差，但也勝在清秀。況且……若是喜歡貌美的，不是有你的佷女嗎？」
吳氏想想也是，頓了一頓說道︰「方才我一直在打量著她，感覺有些擔心，不適合人多的場合。」
在吳氏看來被人看了幾眼，就瑟縮的人，實在不是當家主母的料。
雖說這事一個美麗的誤會。
但在不知情的吳氏看來，這事她近日下決心選擇清歡最重要的一個緣由。
等回去之後，吳氏同等在房里的容天說了今日的事情。
只是刻意隱瞞了瑟縮的原因，畢竟她知道容天雖不喜容忱，但更不喜家里人唯唯諾諾的樣子。
容天听了吳氏的話，又有那四姑娘做對比，倒是覺得清歡更符合自己心中所想。
容天心里打听了主意，怕夜長夢多，畢竟丹陽公主府那邊近日也沒少傳出要為容忱選妻的消息。
且這些日子已經有不少夫人太太出入丹陽公主府了。
雖說只是打探了幾個人，但已經不難看出都是家世不錯的人家。
想到這，容天竟是一刻也不耽擱，直接帶了吳氏去了丹陽公主府。
……
在听到容天過來的消息，丹陽公主挑了挑眉頭。
「夏媽媽，勞煩你送了幾位夫人太太離開。」
夏媽媽笑著應了，這些日子為了容忱的事情她白天都在丹陽公主府里。主僕二人這麼多年，自是明白丹陽公主的想法。
夏媽媽親自送了幾位夫人太太的馬車出去，才去了大門口迎接容天。
在看到吳氏的時候，夏媽媽臉色一沉。
「容大人怎麼來了？」
夏媽媽只作沒有看到吳氏。
吳氏雖心里恨恨地，但更加定了心中一定要把這門婚事定下來的想法。
雖說剛才只是馬車，但從那馬車上的徽記上不難看出其中的人都是家世顯赫的，比前幾日幾家更要來得好。
若是容忱真和其中一家結親。
那自己日後還有什麼盼頭。
容天冷聲說道︰「有關容哥兒的事情，我想見一見公主。」
夏媽媽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的樣子，似乎不願意為此引見。
吳氏道；「夏媽媽，我們老爺總歸是容哥兒的父親，這婚姻大事長輩做主，又哪里能繞過老爺去呢。」
一番話說得夏媽媽臉色一變。
但也同時帶了幾個人進府。
丹陽公主看到容天和吳氏輕哼了一聲。
「不知道容大人今日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夏媽媽靠近丹陽公主附耳幾句。
丹陽公主皺起眉頭，看了容天一眼，嘆了一口氣，吩咐丫鬟搬了椅子過來請容天坐下。
容天心里有些得意。
至于吳氏沒有椅子，被人忽視地連個綿杌都沒有，還不如夏媽媽這一個下人的待遇這一點，容天只作不見。
況且他也心知肚明，丹陽公主並不喜歡吳氏。
若是哪一天她看到吳氏是歡喜的模樣，容天才會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呢。
「你來所謂何事？容哥兒的事情不是由我做主了嗎？」丹陽公主淡淡地說道。
容天不慌不忙地說道︰「雖是如此，但這幾日我听到一些消息。」說著把容忱同清歡孤男寡女，可能毀了對方的清譽這一事情說了出來。
丹陽公主臉色微變。
容天繼續說道︰「雖說知道的人不多，但咱們這樣的家庭，做出這種事情豈能不承認。若是日後瞞不住，這消息傳了出去，豈不是害得那姑娘一生。」
丹陽公主輕輕哼了一聲，臉上有些不喜。
容天繼續說道︰「說來那姑娘，公主也是認識的。」又看向一旁的夏媽媽︰「夏媽媽還教過一段日子。」
容天把清歡說了出來，又說了他是因著容忱和程家交好，這才最後下了決心的。
「雖說家世差了一些，但想來被夏媽媽教過這教養斷然不會差到哪里去。」說這話的時候，容天余光看了夏媽媽一眼。
夏媽媽表情有些焦躁。
丹陽公主搶線說道︰「那孩子我也是見過的，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情，瓊花宴上我才送了那玉如意。想來有了那玉如意日後也不會有人說她的閑話。」
「可是……」吳氏有些為難︰「昨日知道消息後，老爺讓我今日去了那顏府^」
話音未落，吳氏身邊一只茶杯踫地碎了。
吳氏被碎片唬了一跳，但心里卻是更加高興了。
看……
你想著給容忱找個家世好的，可眼下還不是沒有辦法。
容天頭也不回，絲毫不管吳氏是否受傷，只是嚴肅著一張臉說道︰「不管如何，我們容家人斷然不會不認這一門婚事。」
想了想容天說道︰「夫人曾經的一對絞絲手鐲也被送給了那姑娘。」
言下之意，這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你滾。」丹陽公主大怒。
容天起身恭敬地說道︰「那麼我就先走了。這聘禮之事……」
「夏媽媽，送客。」
夏媽媽臉上都是惱意︰「容大人，請吧。」
容天冷下臉轉身離開。
吳氏垂眼，跟著走人。
但眾人心中都明白這門婚事是必須定下來了。
除非清歡才嫁給容忱之前死了。
夏媽媽送容天到門口，小聲說道︰「容大人，不管如何，在還未應下之前，這消息可是不能傳了出去。」
容天笑了笑︰「這些我當然懂，勞煩夏媽媽回去和公主說一聲。容哥兒也是我的孩子。」
夏媽媽嗯了一聲。
「這聘禮之事，再等一等吧，過兩日再說……」
容天心里更是高興幾分了，帶著吳氏直接回到東容府。
夏媽媽回到屋子里。
丹陽公主早就半躺在塌上，眯著眼楮，臉上都是笑意。
夏媽媽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聲。
丹陽公主笑道︰「人走了？」
夏媽媽點頭︰「可不是，沒想到似乎歪打正著，容大人和那吳氏很是滿意清歡這丫頭。」雖說她們的滿意和丹陽公主的滿意不同。
但至少這一門婚事至少是成了。
丹陽公主點頭道︰「再還沒有交換庚帖之前，先不要聲張出去。」
夏媽媽笑著應了。
一直等著消息的容忱很快從丹陽公主那里知道了消息，心中很是狂喜。
而容府里的小吳氏也從吳夫人那邊知道了消息。
听到了吳夫人對清歡的評價，心里倒是對日後的主母很是不屑。出于同是競爭對手的緣故，小吳氏只是在許嵐面前說了日後要有主母這一回事。
卻是沒有提起清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