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子那一天，清歡還是去了一趟顏府。
大太太臉色雖然還是有些憔悴，但至少已經能笑著面對眾人了。
應該是認命了吧。
清歡走上前行禮。
大太太點點頭︰「你來得正好，四姑娘也回來了，正在榮壽堂呢。你去看看，到時候我讓人去叫你。」
清歡目光一閃。
大太太已經挪開視線，跟別人說起話來了。
過來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內幕，同為母親對大太太的遭遇覺得可憐，但何季同那門婚事可是聖旨。眾人的面上也不敢表露更多，大多是說著說著，就恭賀起大老爺升官的事情。對于後者，她們同樣也是羨慕的。
就這麼一個女兒，連著讓大老爺升官，現在也是個從三品的，雖說是個虛職，手上不大有權利，可也不代表一點權力也沒有。
至少比之前好……、
這也是今上的意思，用官位來補償，顏府的人只能接受，若是有一絲一毫的不滿，那就是對皇帝的不敬了。
大太太本來這一次，是準備被抱恙的。
顏老太太原先的意思是讓二太太出來主持。
不過大太太後來找了老太太。
婆媳二人說了一番話後，這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清歡慢慢挪步，心中卻是一片波濤洶涌。費了好大的勁才壓制住心里的高興、委屈，以及迫不及待。
慢慢來……
一切要慢慢來。
現在還不太成熟。
走到一半路的時候，清歡已經鎮定下來了，心里想著大太太提醒的事情。
四姑娘怕是著急了吧。
東容府那邊的事情，容忱可不是真的全部放手。
那里面發生的事情不少。
當初吳氏為了能給容豐找一個好的岳家，才沒有在他屋子里安人，不過從四姑娘進府之後，沒過多久，就送了人過去
對于四姑娘來說，這當然是在打臉。
說來他們也不過才是新婚。
若是過了個一年，吳氏有這種做法，誰也說不過去。
但現在呢……
四姑娘憋著氣不在吳氏面前發作，只在容豐面前小意討好，隨即委委屈屈地說了吳氏做的事情。
容豐剛得了個******，又是善解人意，自然站在四姑娘這一邊。這麼一個人他還沒有膩呢，吳氏送來的人直接被容豐打賣了出去。
這一下子漲了四姑娘在容府的聲威，同時也打了吳氏的一巴掌。
隨之而來的又有幾件事情，圍繞著東容府的管家權力，雙方沒少較勁，可以說有輸有贏，四姑娘雖有吳氏的兒子容豐相幫，可容豐也是個沒能的，那東容府還是容天的天下。吳氏幾次在容天面前吹枕頭風。
那段時間，可謂是好生熱鬧。
容忱這邊打听到了消息，讓人去告訴了零露。
話經過零露的潤色，說出來就是活靈活現的，簡直跟真的一樣。
清歡沒少听。
夏媽媽每次听完之後，就會拉著清歡說後宅的事情，若是這事情換到她的身上應該如何處理。
清歡受用不少。
……
「七姑娘到了。「
簾子掀開，清歡走了進來。
屋子里顏老太太手邊坐著四姑娘。
二太太站在一旁。
清歡的目光落到四姑娘的臉上。
似乎哭過了？
清歡不太確定。
四姑娘抬起頭，拿了帕子掖了掖眼角。
清歡才確定她是真的哭過了。
至少在自己來之前掉過眼淚吧。
清歡今日帶的是零露，其他人都留在容府。
自打許嵐和小吳氏被解了禁之後，府里一下子熱鬧起來了。一個夏媽媽偶爾鞭長不及，只得留下多一些的丫鬟處理事情。
清歡在等……
等一個機會。
不過眼下……
清歡緩步上前屈膝行禮︰「老太太好。」起身後朝著二太太福了福身子︰「二太太好。」行禮完後拿眼看著四姑娘。
香濃扶著清歡。
「二弟妹，你這是怎麼了？」
這麼一出生，四姑娘想裝不知道也難。
不過她似乎也沒有要裝的意思。
「大嫂。」四姑娘起身襝衽行禮，一雙淚目望著清歡。
讓人看著幾乎忍不住心疼。
清歡清了清嗓子。
眾人看來。
清歡微微一笑︰「早起染了風寒，喉嚨有些不舒服。大夫讓我少說話，多喝水。」言下之意，就是不準備說話了。
讓等著清歡先開口的三人失望不已。
清歡只是笑。
屋子里一陣沉寂。
四姑娘輕輕踫了踫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目光一閃，看向清歡的眼神有些不快。
清歡微垂下眼瞼，只作不知。
「七姑娘，讓你家的丫鬟出去喝茶吧。我們幾個人好好說會子話，你這也是難得回來，四丫頭回來一次更是不容易。」
這話說得也是沒錯。
四姑娘身邊是公婆，出門都要報備，哪里那麼容易。
清歡自己直接當家做主自是不同。
加上這些日子她已經來了顏府是第二趟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不過二太太故意這麼一說，讓清歡心里冷笑不已。
「夫人，老爺讓我跟在你身邊伺候呢。你這身子還沒好呢。」香濃怕離開之後對清歡不利，這屋子里的人哪一個的關系都比清歡要來得親近。
倘若是大太太在，她也不會這麼不規矩的說話。
「真沒規矩……」果然顏老太太皺眉說道。
香濃听了只是要跪下來賠罪，但心里打著主意是不會讓清歡一個人。
清歡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喝茶吧，我不過是一點風寒了，哪能出什麼事情。你放心就是了，大太太那邊等一下就人多了，我在這坐一會兒也好。」
香濃目光閃了閃，低聲應是，告退離開。
二太太看這清歡道︰「七姑娘既然是病了，就坐著吧。」
清歡微微一笑，拿眼看向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眯了眯眼楮說道︰「既然如此，就坐著說話吧。」
二太太心里不快。
只覺得顏老太太不給她面子，心里又惱清歡多事。
清歡一概當做不知。
這府里怎麼說誰也不可能蓋過去顏老太太，只要大老爺還在。
顧而在榮壽堂里面，不經過顏老太太的意思自作主張，簡直是自找死路。長房和二房原本就不對盤。
怎麼可能真的親密無間。
不過是一個想要借助自己，一個是看不得自己高興。
至于哪一個是哪一個，一目了然。
「大嫂，還是你好。」四姑娘含著淚說道。
眼里臉上好不傷心。
清歡微訝︰「怎麼了，二弟妹。是誰欺負了你，別怕，容家的人哪里能讓外人隨意欺凌呢，就是容大哥也不會高興的。」
四姑娘嘴角一僵。到了嘴巴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
容家外面的人沒有欺負她，是容家里面的人。
可……
四姑娘求助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嘆了一口氣，對清歡說道︰「七丫頭，你有所不知，你們府里那個吳姨娘……」
清歡奇怪︰「小吳氏怎麼了？挺好的，一直沒有怎麼外出。難道竟是她欺負了二弟妹不曾？」清歡說著說著，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
「二弟妹，你放心，只管同我說。莫說我們才是兩妯娌的關系，就是從前咱們也是姐妹一場，若是我們府里的姨娘欺負了你，我定不會饒了她。」
若真是如此，只怕你要高興壞了吧。
隨手就能處置了一個姨娘……
想到清歡府里的兩個姨娘，四姑娘突然心里舒服了一些。只覺得自己的日子也不算難熬，嫡長子又怎麼樣，還不是成婚前就有兩個姨娘了。
「四妹妹？」
清歡不見她回答。
四姑娘抿了抿嘴角說道︰「大嫂，從前我們也是姐妹。我這也是沒辦法才找你的，若是直接去了你府上，婆婆也是不肯。我這……」
「等等……」清歡皺眉說道︰「婆婆，我記得公公不曾再娶妻啊。哪里來的婆婆不肯，二弟妹你這話，就不對了。」
四姑娘一下子被噎住了。
在東容府的時候，容天也是要求她喊吳氏婆婆。
四姑娘又為了討好容豐，總不能喊了吳氏姨娘吧。
這麼一來二去，盡是習慣了。
可清歡的說法才是正確的。
清歡嘆氣說道︰「算了，我也是知道了。」又問︰「二弟妹，你繼續說，是不是那吳姨娘怎麼你了？」
四姑娘點頭，把在東容府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嫂，我這才嫁過去多久，就要在屋子里放人，難道她不知道嫡庶的重要性嗎？這日後亂了子嗣可怎麼辦。」
清歡心里撇嘴。
別說吳氏了，那容天也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那東容府還能有吳姨娘和容豐的位置，容忱還需要在丹陽公主的幫助下搬離，還要出去建功立業，才能找到合適的借口。
至于四姑娘。
清歡冷笑，只怕她也不知道吧。
若是知道，她一個庶出的媳婦，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該規矩的行禮請安了。不過是還當著是自己的四姐姐。
不肯認了婚後妯娌之間的尊卑關系。
四姑娘一一說著，從她的口中，吳氏幾乎是個蠻不講理的人。
若不是清歡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幾乎真的要為四姑娘叫屈了。
「大嫂，你說我這……」四姑娘抹淚︰「哪有一個妾室管家的道理的，府里又不是沒有娶了媳婦。按理說，還不如大嫂你回來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