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哥哥,四姑娘有怎麼敢說的出來。
在東容府除了容豐,也沒有誰是真的看上自己。
四姑娘過得並不容易。
對于自己這種情況,她覺得完全是在清歡的對比情況下才發生的。
本來可以不的。
只要她不嫁給容忱?
四姑娘沒有在顏府多留,怕回去遲了,又讓吳氏找到話頭借機訓她。自從娘家人去了那里替她討要了府中的管家權利,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算是徹底破裂了。而唯一可能讓她們聯合一起的清歡並不在府里。
吳氏再有不滿再不高興,也只能發脾氣到四姑娘身上。
二太太並不知道四姑娘的處境,反而說起讓她幫忙給顏紹找個差事。
四姑娘敷衍道︰「這事情還要等等呢,有了消息我在和母親說。」
二太太听了高興不已。
四姑娘垂眼斂容。
容豐如今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哪可能幫到二哥那邊,且不說容豐的事情估計也要容忱幫忙。
四姑娘回了府里,就見吳氏的人等在那里。
想到清歡,四姑娘去了一趟。
「大哥這也是喜事,日後豈不是能提攜家里人?」
吳氏先是皺眉,忽而眼楮一亮。
但隨即冷聲說道︰「他哪有什麼心思幫著自己的弟弟,可別笑死了。也就外人在他眼里什麼都是好的,自己家人反而什麼不是。這些年也沒見他怎麼幫著家里,一成婚反而拼命往外拿錢銀,好似我會搶了他的似的。」
四姑娘心里不屑。
你也沒少搶著啊?
可面上只是勸著說道︰「姨娘,如今可就是靠著大哥呢。咱們二爺如今可是什麼都沒有,若是日後那邊要分家?」
「他敢?」吳氏橫眉怒眼。
容忱自是敢的。
就是容氏族人也不敢攔著。
容天敢同丹陽公主府那邊對抗?這是四姑娘一直一來都在想的事情,相對于清歡和容忱那邊,其實她們才是被動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應該說兩邊成親後吧。
這兒子一旦全成親,要求分家並不過分。
若是都是嫡子,還能找點由頭推辭。
可容豐不過一個庶子,之前容天還能梗著脖子不同意。
但現在不同……
容忱日後的官途明顯是容天所比不過的。容氏族人要靠著容忱的機會多了去,而不是一個容天。
「兒媳婦也只是擔心而已。」四姑娘並不直接和吳氏爭辯,她知道吳氏既然能籠絡容天這麼多年,更甚把父子兩人的感情弄成如此僵硬,豈是真的只會謾罵之輩。至少也是有幾分手段和心思,等她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自然會想清楚明白。
而她所作的不過是提一個醒。
四姑娘走後,吳氏果真是多想了。
豈是四姑娘說的並沒有錯。
但卻不是吳氏所允許的,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想當年想娶個沒家世的拖了容忱的腳步,但如今反而……
吳氏讓人傳了口信去吳府想讓吳夫人來一趟。
只是傳回里的話是吳夫人不在家。
吳氏懊惱卻也是沒辦法。
清歡這邊听著下人的回報。
「隨了他們去,就把這些信送出去吧。」
許嵐和小吳氏見過清歡只好回去,都暗地里送了信回娘家。
夏媽媽送了信過來。
清歡看過之後,倒是覺得無所謂。
雖覺得有些可惜。
但人家如今聰明起來不惹事,且叫娘家人安分守己,難道自己還能攔著去?
不過……
看來她們兩個人任何一個人都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蠢笨。
難道還真是打定了主意。
自己無論如何暫時都不會動她們?聲音有恃無恐?
若真是如此,清歡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夫人,這是門房那邊送來的禮單。」零露捧著一疊東西進來。
清歡皺眉。
「去把夏媽媽叫過來。」
幼圓忙不迭地點頭離開。
夏媽媽進來正看到清歡低頭翻看著什麼。
「夏媽媽,您快來。」清歡抬頭想端茶喝的時候正好看到她進來,忙招手喊道︰「這些禮單你幫我看看,該怎麼辦?」
容忱一下子成為眾人眼里的新貴。
不認識的認識的人都迫不及待的送了禮過來。
清歡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
實在有些擔心。
蔓草端了椅子過來。
夏媽媽點點頭,坐下後接過來看了幾張,沉思片刻後問道︰「夫人是怎麼想的?老爺是個什麼意思?」
「他還沒有回來呢?不過我想著他是不樂意同這些人有太多打交道的。」清歡眯著眼楮說道︰「老爺認識的人想來不會通過這種方式想要見面。」
夏媽媽微微笑︰「那夫人的意思?」
「……若是直言拒絕,反而容易把關系弄僵了。且不說日後誰知道老爺會不會和這些人打交道,就是人言可畏四字,就代表處理這事情的時候必須委婉。」清歡笑著道︰「不過這一次的事情,上頭的人估計正盯著我們呢。上頭和外界大概都想看看我們是什麼態度。」
「……不如索性都收了?」
夏媽媽挑眉。
清歡見了心里略微放松,繼續道︰」每一份的家里都準備等同價值的回禮,再高過一層。不顯得多,但又表示了謝意。「
「夏媽媽您看著?」說完眼巴巴地看著夏媽媽。
夏媽媽笑著說道︰「夫人怎麼說,就是怎麼好了。」
清歡這才抿嘴笑了。
「不過……」夏媽媽忽而正色說道︰「有一件事情,夫人還是要心里有些底。」
「夏媽媽,請說。」
「夫人娘家那邊,還有東容府那邊的事情也要處理了。」
清歡點頭。
總不能一直拖著。
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
清歡原本就打算這幾日找個時間過去。
等容忱回來後,清歡和他說了白日的安排。
容忱點頭︰「這些事情,你看著辦吧。我相信你。」
清歡早就有了這個回答的準備,聞言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看著一臉疲累的容忱︰「不是只是讓你協理嗎?看你這麼累的樣子?」
容忱揉了揉眉心。
「這事情一直以來是我和王逸負責的,一下子換了個主事人,難免不熟悉。這陣子還要帶一帶他們。」
皇帝還是防著丹陽公主府的勢力呢。
這事情很容易得民心呢。
清歡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
其實這種事情,換了一個人,或者說換成自己也許對他人也會這麼防備的。在那個位置上,可是高處不勝寒呢。
「還有什麼事情嗎?」
容忱本來打算休息了,見清歡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只得撐著困意問道。
清歡本就猶豫不決。
看他的神情更遲疑了。
「說吧。」
清歡想了想說道︰「我想明後天找個時間去顏府和容府一趟。」
容忱又皺眉。
清歡等著他的意見。
「顏府不要去了,讓珺兒去。」、
「可是……」一听這話,清歡急了。
顏府那樣的地方,清歡怎麼舍得讓顏珺再一次過去。
「他還小呢。」
容忱抓住有些激動的清歡︰「他不小了。你十歲的時候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還救了我呢。而顏珺縱然不能比你強,也不能弱了吧。他總歸要長大的。」
清歡怏怏地。
容忱抱了抱她。
等到容忱快要睡著的時候,才听到一聲嗯。
容忱睡夢中忍不住翹了嘴角。
……
同之前一樣,等清歡醒過來的時候,身旁的人早就走了很久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清歡用早飯的時候,听到下人說小舅爺來了。
清歡略微激動地起身。
沒等多久,顏珺就笑著跑了進來。
清歡看著已經有少年模樣的弟弟,忍不住紅了眼楮。
「姐姐,見到我怎麼就哭了呢。難道弟弟惹了你生氣。那可完蛋了,姐夫肯定罵我了,說不得還要打我。」顏珺夸張地叫道。
「胡說什麼呢?」清歡頓時哭笑不得。
顏珺嘿嘿笑,從一旁蔓草手里奪過帕子,笨手笨腳地擦拭著清歡的眼淚,一面扶著她坐下來。
「姐姐,我餓了。」
不等清歡說話,蔓草幾個人已經忙開了。
趁這個功夫,清歡問道︰「今日沒有去黃大儒府里上學嗎?怎麼來府里了?本來姐姐還想去找你呢。」
顏珺眯著眼楮笑。
等清歡問完,才說道︰「今天是沐休的日子呢,早上姐夫來了府里了,讓我來看看姐姐。可是我一來,姐姐就哭了。」
前面才說得好好的,到了後面就可憐巴巴地了。
清歡忍不住笑出聲。
「你啊……」
顏珺嘿嘿笑。
等碗筷送了過來。
姐弟二人用飯後。
顏珺扶著清歡去了一旁溫暖的屋子。
「還是姐姐這好,暖和和地。」顏珺邊說邊打量起來。
清歡頓時奇怪了。
「難道你那不暖嗎?怎麼能呢?夏草她們沒有好好伺候嗎?」除了容忱,顏珺是清歡最為關心的。哪里舍得弟弟凍著了呢。
「……不是的,穿太多不方便,人也容易昏昏欲睡。」顏珺沒有多解釋且似乎不樂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沒一會兒就顧左右而言他。
「姐姐,姐夫和我說你有事情要和我講?」
清歡點頭,剛要說話。
「……對了,姐夫還說了顏府那邊讓我自己去,我也是這個意思。」顏珺說完看著清歡︰「姐夫說你準備告訴我了。」
清歡整個人愣住了。
腦海里唯一的想法是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麼?
是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還是其他?
亦或只是猜測呢?
看到清歡怔忪的模樣,顏珺也急了。
「姐姐,你怎麼了。你若是不想說,我就不听了。可別嚇我。」
清歡回過神,看著顏珺。
心里的思緒卻是亂得很。
到底要要告訴他呢?
自己又要怎麼說才好。
自己能知道那麼多不過是因為重生的緣故。
難道還要告訴他自己重生的事情?
不……
清歡搖頭,什麼事情都可以講,唯獨這一件事情不能講。
清歡的反常讓顏珺看的心里暗暗焦急不已。幾乎就要忍不住說不要听了,不要想了。可腦海里卻是回想起容忱的面容。
顏珺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幾乎要被指甲刺出血來了,可面上只能露出焦急的神色。
「哪……哪有什麼事情。」
「姐姐……」
顏珺突然一聲叫。
清歡望過去。
顏珺抿了抿嘴角,嘆氣︰「沒有,沒事。」
「你想知道嗎?」
顏珺暗暗垂頭。
清歡看著他。
自己這麼一個弟弟,前世幾乎沒有印象。
可這一世他听話懂事,能干,愛護自己這個姐姐呢。
而不是那個在雅歡病重的時候,不聞不問的人呢。
「我想知道。」顏珺最終還是堅定了想法。
清歡看著他,久久地。
「好……」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對于父母的印象你還有多少呢?」
「你可知道我們三房原本才是真正的長房呢。你才是長子嫡孫呢?」
這些顏珺都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和他講過。
清歡看著他,正色道︰「父親和母親的事情……」
姐弟二人在屋子里呆著久久地。
等房門打開後。
蔓草只看到顏珺低著頭走出來。
顏珺腳步踉蹌了一下。
蔓草嚇了一跳。
「小少爺。」
顏珺抬頭看了她一眼,良久後才張了張嘴巴。
「嗯,姐姐睡著了。我先回去了。」
蔓草怔愣在原地。
只能呆呆地看著顏珺離開。
步伐有些虛,一步一步地。
蔓草突然往屋子里跑。
屋子里塌上,清歡已然睡著了。
以一種非常疲倦卻又似乎解月兌了的神情安靜地躺在那里。
蔓草看了許久,關上房門出去。
容忱也少見地,這一天早早就歸家了。
听了蔓草的話,容忱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後往屋子里走去。
房門關上。
蔓草守在門外,似乎隱約听到里頭有說話的聲音。
又听了一會兒,才悄悄離開。
「你知道了多少呢?」
清歡躺在容忱的懷里。
容忱抿了抿嘴角。
「不多,只是大概知道和顏家那些人有關系。」
清歡眼楮微亮。
容忱道︰「不過眼下卻是沒有什麼證據。」
清歡有些失望,半晌後說道︰「我也知道,那麼多年前了,里面說不得還有別人摻合了一腳呢。哪有那麼容易就查出來的,不過……你怎麼?」
清歡想問他怎麼會突然知道這麼一件事情。
是自己那里做得不好,讓人看出來。
畢竟若是真的如此,有一個容忱,想必就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乃至其他。清歡怕死呢,她擔心自己還沒有查出結果。
也擔心自己走後,顏珺怎麼辦。
還有……看了一眼容忱。
他又要怎麼辦?
「……嗯,只是覺得奇怪。你似乎對顏家很不熱情。再說當初你救了我,就有開始慢慢查你的事情了。」
「那別人……」
容忱抓住清歡的手︰「你放心,沒事。」
清歡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他。
「……其他人不會知道的,已經知道的人你也不用擔心。」
這一番話,兩個人都知道容忱有所隱瞞。
清歡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容忱沒有回避。
兩個人靜靜地望著對方。
清歡嘆氣︰「嗯,我累了。」
「那就再睡吧。」
清歡笑︰「可是我餓了。」
「那就吃東西。」容忱的態度帶著一絲寵溺,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好。」
……
因著顏珺來求問當年事的緣故。
等清歡緩過精神,有時間去東容府那邊已經又是三日後了。
而這時的天氣已經越發的寒冷。
地上的雪每日都有人在掃。
只是依然常常高過了膝蓋。
馬路上,總是看到有人等在路邊,穿著空隙掃雪。
清歡抱著暖爐。
蔓草在用小爐子燒著熱水。
清歡看著笑︰「去了那邊難道還沒有熱茶喝嗎?你又何必這般麻煩呢。」
「那可不一樣。」蔓草笑了笑,固執而又認真地等水燒開了,泡了紅棗茶遞給清歡。
這個時候,縱使衣服穿得多,手里又抱著手爐。
可這麼一杯熱茶一口喝下,卻是打自身心的覺得暖洋洋。
清歡不由的笑道︰「也沒白費了你的功夫。」
蔓草就在那微笑︰「等回去的時候,繼續要點水,燒好,夫人可以再喝一些,這樣就不怕冷了。」
清歡笑著點頭︰「你也喝一些吧。」
蔓草沒有推搪。
從一旁取出另一只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因著寒冷,馬車直接被引到內院才停了下來。
清歡下了馬車,就直接躲進了一旁候著的轎子里面。
蔓草捧著還熱乎乎的茶壺跟在轎子旁邊。
不說,這樣一來還真的暖和不少。
蔓草打從心里敬佩老爺提了這麼一個主意。
因為有著上一次的事情。
等清歡下了轎,等在門口的只是四姑娘。
兩姐妹攜手往屋子里走。
「這麼大的雪過來,大嫂可是凍壞了吧。」四姑娘說道。
清歡頷首︰「可不是,這天氣一日比一日冷。」
兩人坐下之後。
丫鬟奉茶後就離開。
四姑娘道︰「要我說,還是大哥好,若不然這一次的冬天不少人都要遭罪了。這缺糧缺錢的,可是難著呢。」
清歡挑眉︰「二弟妹這說得是?」
「難道府里還真缺了?」說著就急急道︰「若是真有個這麼一件事情,二弟妹就該早一些同我們說了才是。我那東西雖不多,但也可以勻一份出來的。」
「哪能呢……」
四姑娘訕訕笑著。
缺的話,還是真的缺。
只不過是因為那一次清歡的話,誰也沒有听進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