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這里味重，就別來了，免得把霉運傳給你，都要嫁人了，還是小心點好。」床上傳來陳綺羅不陰不陽的聲音。
「三姐姐怎麼這麼說呢，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嫌不嫌的，我剛才以為你睡著了怕吵到你而已。」陳綺珊咬咬牙，走了床前，笑著說道。
「哼，我還沒死，讓你們失望了吧。」陳綺羅看到兩人，冷冷哼了一聲，便別過頭去。
「看三姐姐說的，自家姐妹自然是希望你早一天好起來。諾，我親手做的女乃香團子，是宮里的方子，老夫人吃了都說好，特意做了來，給三姐姐嘗嘗。」陳皎兒將手里的盒子輕輕打開，放在床沿。
濃甜的女乃香味從盒子里傳出來，刺激著室內幾人的嗅覺，紅福有些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嘆道「宮里的方子可真不一樣，光聞聞味道就覺得極好了。」
「看我不夠慘，干脆想吃死我算了，是不是。」陳綺羅天天聞著藥味，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聞什麼都不覺得香。沒想到，今天聞到這個點心，竟覺得有些餓了，忍不住出聲嘲笑。
「這麼說，三姐姐是怕了，那我端走好了。」陳皎兒一笑，她就不相信加了特殊調料的女乃香團子，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哼，誰說怕了，拿一個給我。」說完讓紅福將她扶起，半倚在床上，接過陳皎兒遞過來的女乃香團子，嬰兒拳頭大小，女乃白香滑觀之便讓人食指大動，更不提這勾人的異香了。
就連一旁的忍著不出聲的陳綺珊也奇道「也難怪老夫人總夸你，果然有二下子，我看著都動心了。」
「四姐姐喜歡，不如也嘗一個。」陳皎兒一笑，遞上一個女乃香團子。
「呵呵，我說笑的呢，這是你送三姐姐的，我怎麼跟著搶食了。」陳綺珊一說話，屋里的空氣吸了一口進去，胃里頂著難受，哪里敢在這兒吃東西，忙拒絕道。
「還有一鍋正熱在灶上，回去就給四姐姐和老夫人各送一盒。」陳皎兒抿嘴一笑，十分開心。
陳皎兒與陳綺珊說話的功夫，陳綺羅已經吃完二個女乃香團子，看小姐許久日子來，頭一次吃的這麼香甜。紅福也趁機說道「皎兒小姐，這方子可否教給奴婢，難得小姐這麼有味口。」
「三姐姐愛吃就最好了，這點心也不是拿了方子就能做的，我也學了好多時才掌握好火候。不如，我以後常送來給三姐姐吧。兩位嬤嬤那里有小廚房，要做什麼都十分方便的。」陳皎兒看了一眼紅福，對著陳綺羅說道。
「如此，就勞煩皎兒妹妹了。」陳綺羅吃完點心，脾氣似乎也好了許多。
兩人告辭出來，陳綺珊長長的吐著氣，一副憋壞了的樣子，埋怨道「下次我可不陪你來了，你快聞聞我衣服上有沒有沾到味道。」陳綺珊扯了自己的袖口東聞聞西聞聞，又讓陳皎兒幫她聞聞看。
「我只聞到香噴噴的新娘子。」陳皎兒牽起袖口，裝模作樣的聞了聞，然後嬌笑著說了一句便跑。
「唉呀，你，你個臭丫頭。」陳綺珊拿了帕子便要拍過去，見她早遠遠跑開，先是氣得跺腳，後又自己笑道「等著吧，你也有這一天，到時候再來笑話你。」
見到陳皎兒回來後笑容滿面，櫻桃也笑道「小姐這麼高興的樣子，莫非三小姐那里有什麼好消息。」
「三姐姐身體眼看著見好了，以後我要多多去親近才是。」陳皎兒沖著院子里的二個粗使丫頭說完，便朝櫻桃眨眨眼楮。
櫻桃心里嘀咕道，都說三小姐身體越來越差了，眼見熬不了多少日子了，怎麼小姐反倒說見好了。
粗使丫頭習慣了小姐經常關起門來看書，或是和櫻桃說說悄悄話，也自覺的躲得遠遠的，輕易不到小姐屋里伺候。
珊瑚低聲對如意抱怨道「小姐整天神神秘秘的，櫻桃又把小姐屋里把的密不透風，我們都不能近身伺候小姐，難道要做一輩子粗使丫頭。」
如意輕笑道「小姐今年十三了，過幾年便要出門子，你想在這里做一輩子也不可能呢。」
「可我們跟小姐一般大，小姐出了門子，我們……我們……」丫頭們一般到了十七八歲，府里便會幫他們配婚，要是小姐身邊得力的還好，主子們說上一句話，多多少少可以配個相當的。可要是粗使丫頭，搞不好會配上莊子上去，或是胡亂配了人。
「我們模樣不好，也不會什麼精細活兒，除了有把子力氣，便什麼也沒有了。」如意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道「至少我們要懂臉色，小姐明顯是防著我們呢，這個時候貼上去，也會惹人煩的。」
珊瑚點點頭「我懂的呢，只是我們本本份份，從來沒去老夫人跟前說過小姐的任何事，卻被人這樣防著，也有些心寒呢。」
「誰說不是呢，可小姐這境況，防著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如意苦澀的一笑，拎著水桶去井邊打了水上來，麻利的搓洗著剛泡上的衣服。
陳皎兒關了門，慢慢翻動著干娘留下的毒藥聖經。陳綺羅的病就象極了里面記載的一個毒藥方子，只是按書中的方子配出毒藥，病人應該一直處在瘋癲之中，在外人眼里就如同撞了邪一般，根本不可能清醒。
不知道劉淑荷用的是不是這個方子，又或者是她的配方里缺了什麼，還是劑量不對，讓陳綺羅還有清醒的時候，更讓她吐露出了對方的秘密。
今天她在女乃香團子里，加了小劑量的解藥，如果對癥，陳綺羅的病應該大有緩解。
當然，完全醫好好的方子也是有的，但她可不會當濫好人。要不是看在她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就算這緩解的藥方，她也不會用上。
秦媽媽終于坐不住了，拿著大額的銀票，小心翼翼問道「老夫人，這藥鋪開價太高，其實京城里藥鋪不止他一家，百年老字號也比比皆是，犯不著……」
老夫人擺擺手，「不用說了，就這樣吧，跟東家說清楚，除了換東家，其他人一律不許換，只加一個人就行。」
「是，可是東家的名字。」秦媽媽想不通，這藥錢不落在老夫人名下也罷了，府里這麼多的老爺，少爺，小姐們，怎麼會落在一個外人名下。
「讓林大來一趟，我有話跟他說。」老夫人明顯不想再提這個話題，直接吩咐秦媽媽道。
林大的來訪，更作實了三小姐可能下嫁林家少爺的傳聞。只是老夫人對林大到底許諾了些什麼，又或是達成了什麼目的，誰也不知道。只知道林大高高興興的來，歡歡喜喜的走，活像剛偷了只雞的老狐狸。
林大懷里揣著鋪子的契約，高興的心髒都在顫抖，一路上都在回味老夫人的話「三姑娘的病眼看漸好了，可到底大病一場日後怕是不能操勞。我們不圖她大富大貴，只圖一輩子有人伺候她，忍她讓她就好。
都是我的親孫女，不能讓人說我偏疼哪一個，可她到底是不同。這間鋪子，府里誰也不知曉，我特意轉到你的名下，替三姑娘好好經營。不知道，林掌櫃肯不肯幫我分這個憂呢？」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林大琢磨了好幾遍，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想的沒錯，看來三小姐的病是好不了了，和陳府聯姻是遲早的事。至于病重的三小姐，只要多請幾個人伺候著就是。誰管她能不能理事，又能不能好起來，只要她活著，兒子就是陳大人的女婿，有了這層關系，還怕什麼。
想到這里，林大得意的笑了。
「你真能治好我。」陳綺羅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但仍很虛弱根本起不了床，只能倚在半倚在床頭，撐著蓬亂枯黃的頭發，仰著蒼白的臉孔死死盯著陳皎兒。
陳皎兒微微一笑，「你應該感謝劉大小姐沒有用對方子的劑量，不然拖了這麼久，我也沒辦法救得了你。」
「你說，你要什麼，我讓我娘都給你，只要能治好我，什麼……」陳綺羅喘了口氣，支撐著道「什麼都可以。」
「你娘……她什麼都給不了我，我也不要你們的東西，只要你答應一件事。」陳皎兒嘴角微微揚起，原來主宰別人的命運是這種感覺。
「什麼，什麼事。」陳綺羅已經非常疲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流失，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恐怕再無生機。
「等你好一些，我們再談這個問題，現在，先把你身上的香囊交出來吧。」陳皎兒聞著屋里怪怪的味道，夾雜著香料更是催人欲嘔。
香囊本是在衛家姐妹不小心走漏了口風後，陳綺羅命人買來的，後來回府後，也因為喜歡這種香味一直帶在身上。再到後來病重臥床，本來已經扔到了一邊，她又覺得屋內憋悶，讓人重新裝了掛在床頭。
不待陳綺羅回答，陳皎兒已經準確在床頭懸掛的物件中，找到這包香料，自己動手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