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小路,有沒有發現有人下山的痕跡。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有,可惜有用的不多。這條線上追趕的人也最多,可是到後面叉道太多。」
「再加派人手。」
「可是……」
「沒听清?」
「屬下該死,馬上加派人手。」衛靖背上的冷汗越來越多,看來世子爺對自己已經開始不滿了。
「世子爺,您說我們小姐會不會有事。」櫻桃扶著門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切的問道。
「你們小姐一定會沒事的,有爺在,她不敢有事,誰也不敢讓她有事。」周明遠說得斬釘截鐵,絲毫不容置疑。
櫻桃看著他的背影不斷點著頭,嘴里喃喃著,對,小姐不會有事的,世子爺來救你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了搜救對象的陳皎兒,在山谷中研究著下半部的毒藥聖經,對陸火兒道「這些全是陸姑娘自己研究的嗎,也太厲害了些。」
「听說陸姑娘家里是世代行醫的世家,到了她這一代,偏偏對毒藥十分有天賦。若不是如此,也不會當上大將軍了。」陸火兒對將軍這個詞,還是很有好感的,總覺得十分威風。
「你跟我出去,陸女乃女乃還是你父母會同意嗎。」自從進了山,听陳皎兒講外面的事,陸火兒動了心,一天要提八百次跟她出山,陳皎兒不想年紀輕輕被人念死,早就答應下來。
「當然,他們若不是不放心我,早就讓我一個人出去了。他們說新來的門主是喬女乃女乃從外面選的,帶我出去最是方便不過。」陸火兒隨手摘下一朵地上剛開出來的花苞在手里把玩。
看著這株長五十年才能開花的藥材,被他隨意扯下,陳皎兒心里在滴血,不動聲色將坐談的地點挪到另一片草地。
這才說道「你們一直都知道我嗎,怎麼也不來找我。」
「是外面傳回來的消息,陸女乃女乃就帶著我們搬家了。」
「陸夫人是自己人,為什麼還要瞞著她呢。」陳皎兒試探著問道。
「誰說他們是自己人,陸女乃女乃說在外面呆久了的人,心就會花。心思一花,就不知道會想些什麼。所以,從來不讓這些外面的人和我們接觸,也不讓他們知道我們住的地方。」陸火兒撓撓頭,這些事情平時都是父母負責的,他極少參與,也只知道個大概。
陳皎兒「 」的一下站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想想,又沒什麼可疑的地方,順嘴問道「陸夫人的女兒陸嬌嬌,好象十分想學聖經的樣子,你們怎麼不收下她。」
「能學毒藥聖經的都要陸女乃女乃同意,大概沒看上她的資質或是人品吧。」陸火兒仍是滿不在乎。
資質,她應該是不缺的,還有什麼,人品,這倒是極有可能。陳皎兒對這種仗著父母的勢,飛揚跋扈的小姑娘一點好感也沒有。陸女乃女乃一把年紀,自然比她更懂看人,大概也是看出陸嬌嬌心性不好,所以拒絕了她吧。
自從這次談話後,陳皎兒一直有些心緒不寧。把下半部的聖經研討一遍後,覺得自己再無遺漏,重新將聖經的上半部眷錄了一遍,一起放入箱子里鎖了起來。
只拿出陸姑娘的信和那枚虎符,這些交給周明遠讓他呈給皇上。這樣一來,陸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大周朝的任何一個地方。想到這些,陳皎兒嘴唇微微上翹,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陸火兒對陳皎兒提出要走,沒有任何疑異。他本來就是陪著陳皎兒來禁地的,這里除了溫泉,一點他感興趣的都沒有。唯一的愛好,用珍珠打彈弓還被陳皎兒禁止了。每天只好到處禍害藥草和果子,呆了幾個月早就閑得發慌了。
一路上不知道是馬上可以見到父母,還是因為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陸火兒走得飛快。好幾次提出來,可以背著陳皎兒爬山,都被陳皎兒翻著白眼拒絕了。進山的時候是十一月,一晃已經到了來年三月。
從天啟九年重生,在陳府過了第一個新年。天啟十年的新年,竟是在山中度過。不知道天啟十一年的新年,自己是不是可以帶著陸家人,還有蘇大娘一家,櫻桃,陳大仁,當然還有李大風一家一起度過呢。
如果,如果,唉,想到周明遠。對方的誓言歷歷在目,可她從來都覺得這些是不真實的。如果有一天他離開自己,她可能根本不會覺得奇怪吧。
離著山谷還有半天路程的地方,陸火兒頭一次露出皺眉的神色,陳皎兒感染了他的緊張,忙問「怎麼了。」
「好象有血腥味,而且好濃。」陸火兒自小生活在山中,陳皎兒一路上早就習慣了他如野獸一樣的靈敏的六識,見怪不怪了。
陳皎兒心中咯 一下,拉住他的袖子,問道「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怎麼會呢,肯定是有野獸跑進來,被我爹給宰了。放心吧,一會兒回去就有新鮮的獸肉吃了。」陸火兒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是加快了步伐,讓一路跟在後面的陳皎兒追趕的氣喘吁吁。
「爹、娘我們回了,我們回來了。」陸火兒在看到山谷中房舍的屋頂時,已經開始大聲叫嚷起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個距離,父母根本听不到。
干脆撒開丫子,一邊跑一邊叫,十足一個小孩子模樣。陳皎兒搖搖頭,反正也到了,揉揉酸脹的小腿,慢慢走在後面。
忽然前面傳來陸火兒尖厲的慘叫,陳皎兒渾身一震,顧不得其他,拔腿跑過去。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陳皎兒看著滿目瘡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房舍外四處都是尸體,而陸火兒則在尸體中一邊翻找一邊哭喊著爹娘。就象一只瀕死的野獸,發出絕望的嚎叫。
陳皎兒膝蓋一軟,跪坐到地上,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尸體,起碼有幾十具穿著精鋼所制的盔甲的大漢,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從外面看不出一絲傷痕,臉上也平靜的好象睡去一樣,陳皎兒隨便翻開一具尸體的眼皮,紅得好似滴血的眼瞼,顯示出他們中的是一種無色無味,釋放于空氣中的巨毒「紅荊棘」。
掃了一眼,地上沒有陸家人的尸體,快步走到最近的房舍,門已經被陸火兒推開,里面空無一人。
陸女乃女乃的房舍在最後,陳皎兒和陸火兒幾乎同時走到門口。這里的情況看來是最慘烈的,從大門到院子里堆滿了尸體,幾乎將大門都淹沒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陳皎兒咬著牙,攀上尸體堆,踩著他們來到屋內。陸火兒緊跟其後,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懷有最後一絲希望,陸火兒撫上房門,卻不敢推開。
陳皎兒深吸一口氣,推開大門,「嘩」一下,一堆尸體直挺挺倒下來。還好陸火兒見機得快,拉著陳皎兒躲到一邊。看來是死後靠在房門上,所以隨著房門打開,直接倒了下來。
「陸女乃女乃。」陸火兒大叫一聲,撲了上去。陳皎兒心尖跟著一顫,抬眼看過去,首先看到的是陸女乃女乃滿頭的銀絲。歪在平時她坐著的羅漢床上,總得挽得齊整的發髻已經散亂著,身上還插著七八支長刀。
陳皎兒拖著軟綿綿的雙腿上前,跪倒在陸女乃女乃跟前。陸火兒已經如呆了一樣,大叫著跳起來,呼喊著爹娘,將陸女乃女乃的房舍前前後後都看了一遍。
「沒有找到是好事,說明他們還活著。」陳皎兒看他雙目空洞,臉上淒苦至極的樣子,上前安慰。
「真的嗎,他們真的沒有死,你不要騙我。」陸火兒反手將陳皎兒的手抓在手里,緊得快要將她手掌捏碎,陳皎兒痛得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卻不忍心將他推開。
陳皎兒拼命點頭,雖然與他們相處不多,對陸火兒的感覺她是感同身受。兩人就在這尸體當中跪坐了整夜,第二天,帶著浮腫的雙眼,陳皎兒讓陸火兒去找工具。不管怎麼樣,先把人安葬了是正理。
陳皎兒則是拿了水和干淨的衣服,幫陸女乃女乃換上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模著陸女乃女乃已經僵硬的尸體,陳皎兒發現,她是自己服下毒藥身亡。插在身上的長刀,估計是對方為了泄憤死後砍上去的。
幫陸女乃女乃擦干淨身份,換好衣服後,陸火兒背著陸女乃女乃,走了很遠。在一處風景絕佳處挖好墓穴,二人簡單將陸女乃女乃安葬,用門板劈開立了墓碑。
陸火兒執意回到山谷等父母,陳皎兒沒有阻攔,仔細查看這些身穿盔甲的人身上有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翻來翻去,越看陳皎兒心里越寒。
這些人身上雖然沒有令牌這些東西,可是統一的盔甲,統一的武器。無一不在說明,這些人是大周朝的軍士。
上百具的尸體,陳皎兒翻看幾天,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到。陸火兒冷冷走到她身邊「別找了,不用找,肯定是皇帝佬兒干的。帶我去京城,我要殺了他。」
陳皎兒很想說這中間也許有什麼誤會,可是,看到陸火兒迅速消瘦下來的臉頰,始終說不出口。
「嗯」了一聲,二人快速收拾了行李,陸火兒跟著陳皎兒走出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