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兒身在皇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自是樂得與她周旋「實在是師命難違,望姐姐恕罪。」
看了一眼明七娘,見她氣色極好,又道「劉府一別,看到眾位姐妹安好,真是幸事。」
早有伺候的宮女端了糕點茶水上前,明七娘見了端茶的人,沖她一笑。被陳皎兒看在眼里,感慨著,這人倒是個極善的,又無心機。若不然,論寵愛哪里輪得到衛如鈴升了嬪位。
湯曉蝶拿眼瞟了瞟明七娘,見她還是這般爛泥糊不上牆,心下惱怒。她不是真的天真,就是知道明七娘與陳皎兒關系不錯,這才拉了明七娘來,她一句話不說,讓她如何開口。
茶過三巡,湯曉蝶還不告辭,陳皎兒倒是納悶了,不知道自己這個新出爐的侯府小姐有什麼值得他們拉攏的。
正奇怪著,宮女又通傳,衛嬪來前探望。衛如鈴姐妹聯袂而至,見到屋里的二人,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陳皎兒對她們姐妹沒有一絲好感,為了爬進皇宮,助紂為虐慘害她和陳綺羅的事,她可從來沒忘記。
可惜陳綺羅的戰斗力為負數,不然不會讓衛家姐妹,一個升了嬪一個升了美人,自己還在美人的位子上苦苦熬著。
一副姐妹相見歡的畫面,在春日的午後,慈心殿的偏殿上演著。眾人告辭後,陳皎兒看了看時間,抓緊時間洗浴,不然一會頭發可干不了。
正半躺在羅漢床上讓櫻桃給絞著頭發,就听到明七娘到訪,陳皎兒大笑「快請。」
「妹妹多日不見,姐姐還以為……你看現在都好,我也放心了。只是,只是……」
陳皎兒笑道「姐姐進宮別的不說,這句子總算是長了些。看來皇上對你甚好。」外人不知,可陳皎兒是知道,明七娘不是一個善于偽裝的人,臉上洋溢的笑容,和眼楮里散發出來的神采是騙不了人的。
明七娘嬌羞的低頭,一會兒又抬頭道「妹妹你不知道,她們都以為太皇太後把你留在宮中,是為了立你為皇貴妃。姐姐是知道你根本不想進宮的,所以趕快來告訴你,若真有此事,你要做好應對。」
陳皎兒眉頭一皺「這話,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明七娘搖頭,她不是一個會隨時打听各宮動向的人,若不是湯曉蝶邀她來打听陳皎兒的態度,,她根本不會知道此事。
緊緊握住明七娘的手「謝謝你。」
陳皎兒知道這後宮除了明七娘,其他人絕對不會告訴她這些。充滿了感激「這後宮之中,份位高低,權勢多少都是極虛的,只有皇上的寵愛才是唯一可以依仗的。」
「多謝妹妹,我能有今日已極為知足,莫說我還有個美人之名。就是,就是沒有名份,跟在他身邊做一個奉茶的丫頭,我,也是願意的。」明七娘雖然不懂後宮爭寵,卻無意中抓住了最本質的東西。
她沒有龐大的家族需要平衡關系,沒有想過為親人求取任何東西,只是全心全意的愛著皇上。在她心里皇上是天下之主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一個女人,愛著自己的男人。
所以,沒有絕世的容貌,沒有顯赫的家世,她卻用愛得到了皇上發自內心的寵愛。她看似名份不高,可這何舍不是皇上對她的一種保護。沒有能力應對卻被架上高位,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哪里會如現在這般,不顯山不露水,卻在皇上的心里有著非同一般的份量。
送走明七娘,陳皎兒一邊任由他們梳妝打扮,一邊思考,這謠言會是誰散布出來的,又想達到何種目的。
「好了,小姐看看可曾滿意。」甘草插上最後一根發簪,小心問道。
「哇,小姐太美了,比皇……」櫻桃未出口的話被蘇大娘一把打斷掉,「小姐美就美,不需與任何人相比。」
說完將櫻桃拉到一邊教訓,陳皎兒搖搖頭也未阻止。她們現在是在皇宮,若不注意言辭,到時候自己也未必能護得了她們。提前注意一下,的確有必要。
皇宮的筵席擺在尚武殿,除了皇親國戚,公侯等還有少數朝延大員可以攜親眷參加。陳皎兒身為主角,自然是隨著太皇太後一同入殿。
大殿當中,皇上與皇後及百官跪迎太皇太後入座,陳皎兒側身一邊,待太皇太後見完禮,上前拜見皇上。
太皇太後招手道「男兒,快幫我招呼這小姑娘,免得跟我老婆子一起,悶壞了。今天兒熱鬧,好好玩吧。「前半句是對東郡王妃所說,後半句則是對陳皎兒所說。
東郡王妃常勝男,這名字一般人是不知的,太皇太後倒是記得清楚,總是用男兒稱呼她。
「快來坐。」東郡王妃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今兒來的人多,以後免不得都是要打交道的,可要好好記下。」
「多謝王妃教導。」陳皎兒道謝坐下,櫻桃與甘草都立在身後穩穩站住。這是蘇大娘的主意,皇宮中的規矩甘草比較熟悉,帶在身邊也可提點一二。
更私下里讓櫻桃好好跟她們學學,別在外面丟了小姐的臉。櫻桃被蘇大娘連嚇帶教訓,小臉煞白懊惱的咬緊牙關,發誓絕不多話。
陸火兒與周明遠就坐在王妃的另一側,兩人同時看過來,陳皎兒抿嘴一笑,沖他們點點頭。只是席間人多,又夾了一個王妃,不方便交談。
皇上與眾人舉杯盡飲,正要以不勝酒力為由與皇後離去。卻听到內待上前,大聲道「鎮遠侯世子陸火兒有禮物呈上。」
鎮遠侯是加封難陸知鈴的,而陸火兒則封為世子,擇日再行加封。這當然是皇上耍的小心機,你若忠心,必然能順順利利繼承爵位。否則,這種沒有血緣關系的後人,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將爵位收回。
「哦。」皇上顯然十分高興。要知道這幾天百官議論,有不少人私下調笑說是陸家後人歸隱百年,莫不是成了野人。就算有別的論調,也大多對陸家後人並不看好。
這種論調,讓打算重用陸家後人的皇上非常不高興。所以,他也希望陸火兒能在眾人面前露個臉。當然,能長臉自然是最好的。
陸火兒一身藍灰色暗絲長衫,雖皮膚黝黑,五官卻十分俊俏。再加上少年人從小在深山長大,虎背熊腰,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天然的野性,倒是京城里公子哥所沒有的另一種氣勢。
跪下三呼萬歲「臣等雖遠在邊陲野地,卻常有為皇上分憂之心。這份地圖,仍是陸家匯全族人之力,深入韃靼所繪的山川地貌,另有禮單一份,斗膽請皇上一觀。」
「當真。」不光皇上激動,在坐的各位武官也激動莫名,看向陸火兒的眼光明顯不同了。
內待奉上地圖和禮單,皇上一把抓過地圖,將禮單交給內待「念。」
內待清清嗓子念道「夜明珠一對、紅珊瑚一對、和氏壁一對、犀牛角十對、象牙十二雙、各色寶石一箱……」
隨著內待的聲音一箱箱珍寶被抬上堂前,拳頭大發出光暈的夜明珠,一人高通體血紅的珊瑚,比枝頭的新芽還綠的巨大玉石隔得遠遠的仍可看出潤澤的水色……
隨著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抬上來,眾人都開始重新審視這個陸家後人的能量。看來陸家歸隱百年,不僅沒有沒落,反而積蓄了百年的能量,強勢重歸朝堂。
「呵呵,相信有不少愛卿都跟聯一樣忍不住了,兩位王叔和諸位大臣不妨隨聯去文華殿一觀,世子也一起來吧,相信少不得有地方要你解惑。」
男人們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女人們都活躍起來,不少人帶著家中女兒上前與東郡王妃和陳皎兒見禮。
一個年若三十,樣貌十分艷麗的女人走過來道「弟妹這兒還真是忙呢,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幫我引見一下陸家的小姐。」
東郡王妃擠出一個笑容,眼底的不耐卻讓陳皎兒警覺起來,這個婦人恐怕不簡單。
「這位是賢郡王妃,這位……嗯。」東郡王妃正說著,從賢郡王妃背後走出一個嬌小的小姑娘。卻是東郡王妃從未見過的,不由奇怪,這種場合不帶自己的女兒,帶個外人是何緣故。
「陸嬌嬌。」陳皎兒卻一口叫出對方名字,心下也是駭然。陸家母女怎麼會出現在京城,而且和賢郡王摻和到了一起。
「陸家後人怎麼會姓陳呢,姨母,您說是不是。」陸嬌嬌頂著滿頭珠翠,撒嬌般的拉著賢郡王妃的衣袖,睜著大大的眼楮,無辜的看著陳皎兒。
「陸家的事,外人不必知道,皇上若有垂詢,臣女自會告知。」陳皎兒不硬不軟的回了一句,心里升起了一萬分的不安。
陸嬌嬌眼里透出水霧,小嘴一撅,萬分委屈的躲到賢郡王妃身後。陳皎兒根本不耐煩與她虛與委蛇,對付這種裝純的蛇蠍女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
眾人正尷尬時內待過來道「皇後有請陸姑娘。」
陸嬌嬌得意的一笑,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甜美笑容,「皇後,嬌嬌想死你了。」離得不遠處的眾人,嘴角紛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