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迷迷糊糊間听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孫大夫,我家溪兒怎麼樣了?」雲溪最先听到的是一個女人溫柔中帶著焦急的聲音。
「這燒退了,溪兒丫頭就算是從鬼門關被拉回來了。」之後是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這些天真是麻煩您了,大夫……」兩人的聲音漸漸有些輕了,似乎是走遠了。
「哎,你這說的什麼話……大壯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大壯……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老丈……」之後就再也听不見什麼了。
煩人的「噪音」離開了,雲溪卻沒有了繼續瞌睡的心思。確定倆人已經走遠,雲溪睜開了眼。
入眼是破木頭搭成的屋頂,環顧四周,整個屋子就幾根柱子,地面還是**的,裝飾品少得可憐,連家具都只有那麼稀少的幾件。
雲溪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別說起身,就是挪個身子都困難。
既然不能動,那就繼續躺著吧。
對于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什麼樣古怪的事情都不再可怕。
躺在床上,雲溪默默思索。
之前的她,的確是死了……那種靈魂離體的感覺,那麼真實,那麼深刻,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
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雲溪努力回想,終于想起自己死後,靈魂離體,隨後被卷入了一個黑洞,就失去了意識,醒來便已經是在這兒了。
抬手,雲溪看到一只小小的手,有著孩童特有的軟糯與白女敕,與她那干瘦枯槁的手截然不同。
這是……我的手嗎?
雲溪有些茫然無措,不知未來該如何……
「咿咿……呀呀……」雲溪突然听到一個嬰孩兒的咿呀聲,正疑惑著,就見視線里出現一個才大概五六個月的小女乃娃。小女乃娃穿著一一套亞麻的短袖短褲,**在外的小手小腳看著很瘦弱,臉色也有些青,先天不足的樣子。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小女乃娃突然對著她「無齒一笑」,燦爛得就像是天線寶寶里的小太陽。
雲溪愣住了。她從未接觸過這麼小的孩子,對小孩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熊孩子,從來不知道小孩子竟然能夠像如天使一般,給人帶來心靈的慰藉。
雖然僅僅是一個笑,但對于雲溪而言,卻像是注入灰暗的心中的一縷陽光。她的心情瞬間開了晴,甚至繞有興致地逗那孩子,希望他能再笑一次。
不過,小女乃娃這會卻不再給面子了,無論雲溪怎麼逗他,他都目不斜視,自顧自地在床上打滾爬行,玩得不亦樂乎。
雲溪微笑著看那小女乃娃自娛自樂。
突然,小女乃娃把頭抵在床上,做好了打滾的架勢,滾的方向,竟是床沿!
眼見悲劇就要發生,雲溪直想跳過去抱住那孩子,可無奈身體沒有絲毫力氣,只能看著干著急。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只手抱住了已經半掛在床沿的小娃。
雲溪這才安了心。放下心來的她開始打量來人。
那是一個大概五六歲的男孩兒,穿著一件棕褐色的麻布衣,頭發高高束起用一根布帶系著。他的五官很硬朗,臉上一片冷漠,僵硬的動作和閃爍的眼神卻表露了他的不知所措。
這孩子怕是頭一次照顧嬰兒吧?雲溪有些好笑地想,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半斤八兩。
還什麼都不懂的嬰孩以為來人在與他玩耍,「咯咯咯」地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而與大夫說完話回來的宋惠娘眼見這一幕卻是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快步上前,宋惠娘一把抱住還在「咯咯咯」直笑的兒子,一邊又愛又恨地輕打了小屁孩的**,笑罵道:「你這個小調皮喲!」
宋惠娘自然不可能狠心重打,小孩兒不疼所以也不鬧,只是傻愣愣地看著宋惠娘,似乎被嚇到了似的,呆萌呆萌的。
教訓了調皮的兒子,宋惠娘感激地對剛剛「救」了兒子的男孩兒說道:「小歸,要不是你,這小淘氣可就要受罪了,謝謝你了!」
臉上不見一絲表情的男孩兒只是酷酷地說了一句:「飯錢。」
聞言,宋惠娘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真不知道說他什麼才好。
被眾人忽略了的雲溪在一旁默默觀察著床邊的幾人。
那溫婉親切的少婦應該就是剛醒來時听到的女聲的主人,應該是這間屋子的主人。那小女乃娃應該是女主人的兒子。而另外那個酷酷的男孩,看他與女主人生疏的樣子,應該是客人。
而自己,很可能就是女主人的女兒。
觀幾人的服飾,不像是現代人的樣子,看來她應該是到了古代……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個朝代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喊一聲「娘親」,雲溪就听那少婦,也就是宋惠娘驚喜的一聲「溪兒,你醒了?」
這下不用糾結了,雲溪一邊想著,一邊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醒了,隨後有些別扭地喊了聲:「娘……娘親……」
剛一喊完,雲溪頓覺心頭微妙。
這位「娘親」看起來比前世的她大不了多少,叫姐姐都有些多余,叫「娘親」實在是太難克服心理障礙了……
宋惠娘卻是不知道雲溪心中的糾結,只是為女兒的醒來而高興:「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告訴娘親,溪兒想吃什麼?」
雲溪沒有回答,並不是不餓,而是她並非原先的那個溪兒,不知道家里有什麼可以吃的,唯恐說錯了話,引起少婦懷疑。
宋惠娘倒沒有多想,見女兒沒有反應,只當是女兒剛醒來還有些迷糊,便說道:「剛剛孫大夫說了,你最好吃些米粥。我便去煮些碎米粥吧。」
隨後,宋惠娘又指了指那有些酷酷的男孩,說道:「這是尹歸,以後他就是家里的一員了,他比你大,要叫哥哥,知道嗎?」
雲溪點了點頭,壓著心中的違和感,別扭地叫了聲:「哥哥!」
那殷歸點了點頭,卻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小歸,我去熬米粥了,你要照看好弟弟妹妹啊!」見殷歸點頭,宋惠娘放心地把兒子放回了床上,離開了。
本來還有些熱鬧的屋子瞬間清冷了下來。雲溪本就不是個自來熟的,殷歸更是冰山臉,雙方都沒有主動開口的。
氣氛就一直這樣冷凝著,直到小女乃娃突然「咯咯咯」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