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希望這片道路可以洗滌自身的罪孽,可是她身上承載的罪孽,當真可以去除麼?這麼多的罪孽,這麼多的命,都毀在了她手里。
這雙沾滿鮮血的手,是否會讓佛也寬恕?
她不知道。
閉著眼,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面,她靜靜的念著「阿彌陀佛。」
每叩首一次,便念一次。
無論地多涼,無論風多冷,都無法撼動她的心。
她一步一步向著長生殿跪走著,禮數甚大。
或許,在這許多年以來,只有青石這般任性的跪伏在山路之上,這種那是至高的大禮。
夜間並非全暗,天奉此刻弄了個回草,揣進了兜里,回首才發現這山路上不知何時竟是多了個女人。
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的行動是否被發現。看了青石好一陣發現她似乎目不斜視才放下了心。
不過放下心後,他又呆愣的看青石。
這女人是不是有病?
這大晚上的,竟然一步步的匍匐山路?
而且這禮明顯是最高的禮儀,就算是百年小妖覲見佛陀,也是不比行此大禮,這人看上去怎麼也有萬年,萬年之人,根本不需要這種大禮的,他與她年紀相仿,他見佛陀,從來不行禮,這人也怪,不可能不懂得這禮儀的意思。
這樣想著,便更是好奇。
這人相見佛陀。
沒必要啊,若相見,他帶過去就好。
走到她身後,他淡淡的開口「你這個模樣,跪倒明日晨起也未必上的去,你要見佛陀何必如此大費周折?不如我帶你去?」
青石不知身後有人,此刻听了也只是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是罪孽深重的人,合該行此大禮,若我見不到佛陀,也是正常,不需人幫。」念生見不見她,從來不是別人可以插手的。
她知道現在的念生與曾經不大相同了。
念生受了天劫,不再記得她了。
那又有什麼關系?她記得就好。總有一日,他會想起來的。
人界那一世的情,他明明也動了情。只要動了,她這些年所有的付出不都是值得的嗎?
天奉抿了抿唇,不了解為何她的想法這般怪。但還是想要將她拉起來。
他還是有憐香惜玉之心的,不管罪孽再重,自有天劫處置,這樣的大禮,實在沒有什麼必要。抬手想將她拉起,卻冷不防她躲開了他的手。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雖然這樣想,但是他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繼續往前匍匐。
「我說了,我是罪孽深重的人,不值得同情,他是否要見我,也只是我的事。」因為,她知道。
他不會見她的。
就算她跪行到了山頂的長生殿,他也不會見自己。
念生的脾性,她清楚的很。
這個世界上,再沒人可以比她清楚念生的為人。
她明明知道沒結果,只是不甘心而已。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倔?若是罪孽深重,自有天劫懲罰。你此刻這樣跪行到長生殿,小心再跪碎了你的骨頭!」天奉咬牙,這人當真是不識好歹。他這是關心,卻被人家當成路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