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病房里。
一位披頭散發的女人,身穿病服,神情渙散的坐在床頭。
她的手里,緊緊的抱著一個白布枕頭,如捧至寶。嘴里神神叨叨的念著什麼,好像是在與懷中的枕頭對話。
「呃——」
白夕諾從窗外往病房里看,原本平靜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
她卸下了全身的防備,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赤果果的袒露在外。
滿是傷痕、千瘡百孔……
她舉步,走向房門。
每一步,都顯得特別的艱難和沉重。
眼中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薄霧,在眼角凝聚成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那白皙俏麗的臉頰,悲傷滑落……
吱呀——
輕輕的推開了門,白夕諾已經淚流滿面。
她吸了吸鼻子,趕緊抹去臉上的眼淚,再度偽裝起了笑容。
「呵呵,媽——我來看你了!」
白夕諾扯著笑臉,走到中年女人的身邊,親密的攬著她的肩︰「你有沒有乖啊?最近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啊……」
「我是一只小青蛙,咕咕呱呱呱……我是一直小青蛙,咕咕呱呱呱……」
中年女人抱著白布枕頭,一邊拍打著,一邊碎碎念著。像極了在哄一個初生嬰兒……
「媽——」
白夕諾看到這樣的媽媽,原本偽裝的堅強,又瞬間崩塌了!
她的眼淚再度噴涌而出,心碎的難以自控,連說話都有些哽咽︰「我、我來看你了……媽……」
「小蝌蚪,找媽媽……青蛙是蝌蚪的媽媽……我是一只小青蛙,咕咕呱呱呱……」
中年女人並沒有為其所動,她自顧自的搖頭晃腦著,很是歡快。
「嗚嗚嗚——」
白夕諾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中年女人給緊緊的抱著。
她的心好痛,每听到中年女人說一個字,都如同利刃一樣,直戳她的心窩子。
每看到她這樣神志不清,精神渙散的模樣,都讓她恨某人入骨。
「嗚嗚嗚——」
白夕諾抱著她,放聲大哭。
她多想淡定自若,讓這一切都‘習以為常’,她多想安慰自己︰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可是……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每當她看到現實的殘酷時,都覺得一切都變得好遙遠……遙遠到她幾乎認為,不會再有那麼一天……
「媽——」
白夕諾抱著中年女人哭了好久,眼淚根本就止不住,如泉涌一般,濕了中年女人的衣襟……
「我要走了!」
白夕諾吸了吸鼻子,放開了女人︰「你在這里要乖乖的!我還會來看你的……」
白夕諾深情的看著中年女人,每一眼,都飽含了對女人的尊敬和疼愛……
「呼——」
深呼一口氣,她起身,留戀的再看了中年女人一眼……
「我是一只小青蛙,咕咕呱呱呱……」
中年女人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依舊和原來一樣,哄著懷里的‘枕頭寶寶’,神神叨叨的碎碎念著。
「呵——」
白夕諾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不該期待什麼的……明明知道不可能,還在期待什麼呢?
她轉身,準備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