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裊繞,看不清楚亭子里面的人,可是月西知道,她的孩子就在那個亭子里面,因為她依稀可以听見孩子稚女敕的聲音在說著什麼。她欣喜得攀著山路,朝那個亭子靠近,很快的,很快她就可以和她的孩子重逢了。可是為什麼,腿腳變得笨重起來?為什麼每一次抬腿都那麼艱難?
月西大急,手腳並用地攀爬著山路,眼楮急切的盯著峭壁頂上的那個亭子,孩子,她的孩子,就在那里,她必須爬到那里去。
一番掙扎著攀爬之後,卻發現亭子居然越來越遠,這可怎麼辦?月西大急。猛然醒來。
刺眼的陽光已經透過軒窗照進了進來,天早已經大亮了。月西坐起身來,揉了揉額頭。感覺頭有些昏沉沉的,也許是因為昨天晚上失眠了,也許是因為那個夢。月西擦去額頭上的細汗,嘴里寬慰著自己︰「夢都是反的,都是反的。我一定能順利地將我的孩子接回來的……」
許是听見月西已經起床,小紅端著洗漱的用具走進內室︰「夫人,小春和小六已經在廳堂里候著了。」
「小春和小六?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醒我?」月西听聞小春他們的到來,瞬間將剛剛的夢境拋到了一邊。迅速穿好衣服,讓小紅幫著梳了簡單的發髻,收拾停當之後朝正廳走去。
大廳里靠窗的一處空地上,站著兩個人,那個穿著逍遙殿內統一的黑色袍服的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女的面色平靜秀美。月西一時間很難將眼前的兩個人同當初相府里的丫鬟小春和小廝小六聯系起來。
看到月西的到來,兩人一起俯身行禮︰「屬下拜見夫人!」
月西慌忙將他們扶起︰「快快免禮,你們什麼時候也開始和我這麼見外了?快快坐下,不要站著了,說說看,在逍遙閣的日子可還好過?」
月西熱情的拉著小六和小春,引著他們在木椅上坐了下來,模了模女子的頭發,忍不住想起自己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那個寧願自己凍得瑟瑟發抖也要將棉衣讓給她這個小姐穿的小丫鬟。可是歲月流逝,當年的小丫鬟如今已然出落的秀美動人了。
「好,很好,小春看到你好好地,我就放心了。」月西撫模著小春的頭發說道。
小春握住月西撫模著她頭發的手激動地說︰「小姐,我終于把你盼來了。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壞事?為何消瘦至此啊?」
女子一開口,月西就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年小春的影子,這不還是那個很緊張自己這個小姐的心思簡單的丫頭嗎?
「瞎說什麼呢?我這不是好好地?」月西安慰著小春︰「以後啊,我們三個就不會再分開了。安心地住在逍遙門里,再不會有什麼爭端了。」
忽然想起什麼,月西看了一眼小六︰「小六哥,听說你等著我來給你和小春主婚?這可是好事一樁啊,不如就找個吉日將喜事辦了吧?」
恰巧此時小紅端了茶水上來,小六伸出去接茶杯的手,被月西的話驚了一下,險些讓茶杯落在地上。
看到此情景小春忙開口說︰「小姐,你都說些什麼啊?我現在是在逍遙門的朱雀宮當差,小六哥是在玄武宮內當差。本門規矩訂的本門內任何人不得婚配,違反門規者要麼廢掉功夫逐出門去,要麼死于非命。小姐啊,以後萬萬不可再提此事了!」
「可是……可是……」月西清楚地記得啊,雲黯說過的啊,小六和小春漸生情愫,準備成親的啊。
月西一連說了好幾個可是,仍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這廂小六已經站起身來告辭道︰「看到小姐一切都好,小六就放心了。因還有差事在身,先走一步了。小姐你和小春慢慢聊吧。」說完便轉身往廳外走去。
映著門外透進來的光線,小六的步子很是沉穩,月西這才發現,這個男人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廝小六了,他的個頭挺拔了起來,身板堅硬魁梧不少,已經是個發育成熟的偉岸男人了。這哪里還是當年扮作小太監陪在自己身邊,努力的保護自己的小六?
「小六哥待我情同親兄妹,小姐日後莫要再提今天的話了。」小春說道。
月西直直地看著小六遠去的身影,不由嘆息道︰「當真是歲月如梭,轉眼間,我們都回不去了。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應該妨礙你們的選擇。今日能夠再次重逢,我已是滿心感激了。」
小春忙搖頭道︰「不是的,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小六哥都是忠心于小姐你的。我們都沒有變。小姐你有任何差事盡管吩咐就是了。」
月西擺了擺手︰「不要誤會了,小春,你們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千萬不要因為我,委屈了自己啊。」
「小姐……」小春很是驚愕。
月西微笑了一下,解釋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怎能一輩子在這逍遙門里孤老終身?就是小六待你如兄長,可是你也可以找到另外一個愛你的男人,然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不等月西說完,小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小春哪里做錯了嗎?為何要趕小春走?小春這輩子就只有小姐你這一個主子啊!」
「小春,我是為你好啊。罷了,罷了,這事以後慢慢再說吧,你快起來吧。」月西將小春從地上扶了起來,心里想著這個時代的人,大概都是這樣的思想吧,萬惡的封建社會,而且逍遙門還有這麼一條禁止逍遙門里的人員通婚,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同外人通婚呢?月西打算有時間了好好地向雲黯咨詢一下這個問題。
這一天月西和小春閑聊了許多,從小春的嘴里,了解了不少關于逍遙門的情況。比如說逍遙門中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宮。朱雀宮的人,負責搜羅整個江湖的最新情報,玄武宮的人,則負責執行暗殺任務,是整個逍遙門核心所在,青龍宮,負責尋找和訓練各色殺手人選,相當于殺手人才的開發和培訓機構,而白虎宮,則負責守衛整個逍遙門,不讓外人知道逍遙門的所在更不能讓外人闖入逍遙門,不僅如此,還負責逍遙門內部吃穿用度,銀兩的進項和支出,類似于逍遙門的後勤組織。
而幾位長老,則處于凌駕于任何一宮的位置,一方面維護逍遙門內的武學典籍,一方面嚴格執法,賞罰分明。類似于朝廷里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最大的老板就是逍遙門門主雲黯了。
听了小春對逍遙門的描述,月西不得不佩服這個偉大的時代,居然能把殺手生意做得這麼大,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倍受江湖兒女矚目的殺手生意。听小春說,當今天下還有不少的年輕後生,向往著能被逍遙門選中。因為逍遙門中的任何一個普通的殺手走出去,都足以驚動一方武林,逍遙門是個神話,是當今江湖的神話,更是有志于行走江湖的年親後生心中的神話。
而專門做殺人生意的逍遙門之所以沒有被武林中人當以魔派給鏟除了,主要是因為逍遙門的規矩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從不傷及無辜,而且也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必是接揚名武林的大人物的生意,普通的販夫走卒想麻煩逍遙門出手,則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也正是,為何當年逍遙門為何能輕而易舉的滅了瑞王爺一家。想當年瑞王爺是先皇最親厚的兄弟,就算是當時落魄了,可是其在暗處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覷的,而逍遙門就能這麼干干淨淨的把瑞王爺一家給滅了,還讓人無從追查起,著實不簡單。
說得正高興的小春冷不防的來了一句︰「我看啊,若不是我們門主不稀罕,不然現在的皇位也輪不到……」
「閉嘴,小春,不要再說了。」月西出聲阻止,「今天就聊到這里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了。」
小春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于是慌忙收斂了剛剛的激動,行禮道︰「是,小姐,小春這就退下。」
看著小春走出廳堂,然後在視線中消失。月西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心想門主很厲害?難道當今皇上雲黎就是個草包?瑞王爺一家的滅門之仇還沒有報,而且逍遙門又殺害了皇後林柔,逍遙門和朝廷的梁子結得太大了。雖然眼下很是平靜,可是誰能料到,京城里龍椅上的那位又會有何動作呢?
想到這里月西的心情有些煩躁,走出廳堂,來到院子里,院子的角落,做了個秋千。微風吹過,秋千隨風輕擺,月西走過去坐了下來。心里祈禱著,別人怎麼鬧都無所謂,千萬不要牽連到她的孩子才好啊。
頭頂上的藍天,白雲朵朵,天朗氣清。可是月西的心里卻是如此的不安。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夜的夢,又想起上次賈仁的告誡,心口不由一緊,難以想象,如果沒有孩子,她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