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把桌上的盆栽移過來，捧在手上，再抬頭時，念顏的身影早已同翠綠的枝葉重疊在一塊兒。
很奇怪的一個人
「丑八怪一個，皇上怎麼會選這樣的人貼身伺候他。」
「就是，還那麼囂張，總是擺著一副高傲的樣子。」
松著土的兩個宮女在討論著，盡管聲音很小，還是讓她听見了。
夜輕塵究竟在想什麼？念顏，念顏，究竟是什麼意思，真的是單純的像宮娥，太監所傳的那樣，只是簡單的思念王妃嗎？
事情越來越復雜，尤其是牽扯到王妃時。
一顆大大的水珠落在她的發梢上，緊接著，密密的雨滴從天而降，猶如一串串斷開的珠鏈子，落在還未干透的積水上，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下大雨了，你們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吧，這土先別松了。」
青城護住草藥，對還蹲在泥土上的宮女道。
「這」兩個宮女面面相覷。
「可是皇後，您也被淋濕了，奴婢還是先伺候您梳洗吧。」
「不用了，你們替本宮放好熱水就行，本宮不習慣有旁人在一邊。」青城的聲音有些凍人。
兩個宮女的眼神有異樣，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停下手上的活兒。
「那奴婢們先去準備了。」
「嗯。」青城的喉間逸出一個字。
兩個宮女轉身離去。
青城嘴唇輕顫著，往夜輕塵分配給她的漪瀾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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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把桌上祛風寒的茶喝完便下去吧。」青城頭也不抬道。
兩個宮女錯愕的互看一眼，她們邁開步子，緩慢地踱到桌子旁，端起已經盛著茶的碗，喝盡後才離開。
「今晚，你們不用回來了，本宮想一個人靜會兒。」
在她們合上門之際，青城吩咐道。
「還有，把門外的守衛都遣散吧，沒本宮的吩咐就別讓他們回來。」
「是。」外邊稍作遲疑，才傳來回答。
青城把草藥擱在桌上，撥正被弄亂的葉片，才走進簾子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菱形水池，四壁由紅色香木制成，簡單卻不失雅致，裊裊的蒸汽從水中升起，青城沒心情繼續觀賞水池構造。
她拉好簾子，解下濕透了的衣衫，踮腳試了試水溫才入水。
肌膚浸在溫熱的水里，暖和不少，氤氳的水汽包圍著她，舒服極了。
她的思緒也漸漸清晰︰哥哥給了一年的時間，不多，卻也不少。
洗了將近半個時辰（相當于現代的一個小時），她才從逐步冷卻的水里出來，並隨手將事先備好的一件較寬松的淺色衣衫套在身上。
待一切搞掂，她拉開簾子時，就看到斜倚在牆上的夜輕塵，魅惑如斯的臉上暈開一抹淺笑，美麗的鳳眸看著她。
「怎麼洗了這麼久？」他開口，拉回了身子僵硬的她的思緒。
「你怎麼來了？」她極力用平靜的話語掩飾自己的緊張，一雙眼警惕的望著他。
夜輕塵的嘴角牽扯出一個戲謔的弧度︰「怎麼，朕來看自己的「男寵」皇後，不行嗎？」他把男寵二字咬得極重。
青城迎上他的眸︰「本宮很好，不需要皇上探看。」
夜輕塵合上眼，整齊好看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臉上投下深黑色的陰影︰對他，用敬語？
青城見他緘默，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繼續站也不是，頭發濕漉漉的，弄得她有些不適。
「過來。」夜輕塵的聲音再次響起。
青城卻仍舊安靜的站在，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話般。
「就那麼怕我？」他的語氣里的悲傷輕易就能听見。
青城的腳像是被釘子定在原地，不為所動。
夜輕塵睜開眼，眼膜上覆上一層模糊的氣體︰「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鐵石心腸？」
青城的唇邊揚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我不是她。」
「我是青城，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