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那身衣服去區zhengfu上班，一路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看書的不看了，玩手機的不玩了，吃油餅的不吃了——
全都他ma的瞪大了眼楮，像是看天上掉下來的怪物那樣看著我。
我把眼一瞪，心一橫，鼻孔朝向了天，還很響了哼了一聲︰
哼！你們看老子奇怪，老子看你們還不順眼呢！
現在才知道不要臉是什麼滋味。
還好，順利地進了區zhengfu的大門，可見這身制服還是管用的。
只有一樣︰我發現進入區zhengfu上班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穿俺這種衣服的。
也許，他們在路上不好意思穿，一會進了辦公室會在屋里換上吧？
這麼一想，心里更坦然了。
我把自己口袋里的那張表拿給傳達室的人看，傳達室的人看過之後，指示我去zhengfu大樓的三樓去找辦公室劉主任。
我依言上樓，果然找到了辦公室。
進屋之後，就看到了劉主任。
劉主任正在那里打電話，一見我進來手里的電話差一點掉到了地上。
「干什麼的？出去！」
「您好，劉主任。」我大模大樣地把那張表遞過去，神態之莊嚴，動作之標準，就像是外國大使向國家總統遞交國書，「我是新上任的公務員，今天是來向您正式報到的。」
「啥玩意你這是……」劉主任不情願地接過那張表，好像那是我剛用過的一張廁紙。看了一眼，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噢，是這樣。你到傳達室找老劍就行了，這種事不用來找我。」
「老賤？就是那個老賤人嗎？」
「對，就是那個紅鼻子頭老劍，他負責招保安的事。」
「保安？」
「是呀，老劍是我們保安隊的隊長，是他說要新招一個保安來的，你既然來了，就找他去報個到吧。另外順便說一聲︰你這身鬼皮尿se的衣服最好給我月兌了，看你穿成這個樣，別人還會以為區zhengfu跑進來一個瘋傻綜合癥呢。」
「可是劉劉劉主任，等一等，等一等！」我急得下巴都要掉了，臉se從粉紅一下子就轉成了慘白，「剛才您說保安？什麼保安？我一點也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們要招一個保安，你現在不是來應聘了嗎？讓保安隊的人看一看，如果是他們覺得你還行，你就留下來先干兩天吧。」
「可是不對，不對不對，我是來報到的，我是你們新招上來的公務員呀，不是什麼保安，您一定是搞錯了！」
「是我搞錯了，還是你的神經搭錯了？我是區zhengfu的辦公室主任，我們招什麼人我自己還不清楚？再說，公務員是考的，那是招的嗎？笑話！快點出去，我這里還忙著呢。你要是相干保安就去找老劍，要是不想干就趕緊哪兒涼快跑哪兒歇著去，再搗亂小心我讓人把你扔出去。」
呆在那里，我的樣子要多傻有多傻。
不知是怎麼從辦公到出來的。
鬧了半天，原來區zhengfu不過是招一個保安！
斗雞眼，我x你媽呀！
大叫一聲，我沖出了區zhengfu大門，沖過了馬路，直接朝著那間小屋就撲了過去，直接就去找「張主任」拼命。
沖到門口時，我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那個「招聘辦公室」的牌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歪歪扭扭的這樣三個大字︰「洗頭房」。
進門之後，便有一個年過四旬、貌比東施的女人走了過來，對我一笑，那臉上的白沫嘩啦啦往下直掉︰「請問這位大哥，要做保健嗎？」
「我找張主任！」
「呵，我……是姓張，但不是主任呀……」
「我找那個斗雞眼！」
「我們的小姐個個都是丹鳳眼，先生如果真要找斗雞眼，那麼本人還可以對付一下，您看這樣成不成？」
丑女人說著，便把眼楮朝一塊一擠。
我嚇得大叫一聲，一個倒滾翻就從那洗頭房里飛了出來。
斗雞眼跑了，錢被騙光了。
下一步還有什麼活路？
如果再不找一個活去干，明天就得餓飯了。
想到這里，我悲從中來，坐在地上一個勁地抽自己的嘴巴子，罵自己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笨蛋。
抽夠了，罵夠了之後，不由得這樣想︰
自己先前做的那個白ri夢里就是當保安，鬧了半天自己果然干上的保安。
也許，這就是天意？
也許，師父說的那個什麼「天大的機遇」就在這里？
看來自己也沒有別的路子好走，只能先去區zhengfu干那個保安了。不管怎麼樣先試幾天，混一口飯再說。
第二天早上上班時間，我又來到了區zhengfu。這一次月兌下了那身「公務員服」，人也顯得自然了一點。進大門之後，直接去傳達室找那個老賤人報到。
老賤人的紅鼻子頭放出賊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你猜他第一句話說什麼︰
「原來你不是神經病啊。」
「你爺爺才是神經病呢！」我心里罵。嘴上說︰「呵，那什麼……昨天穿那身衣服來，不過是想給隊長您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小伙子還挺有幽默感的，行，你這個人我用定了，今天就來上班吧。」
我馬上對老賤人表示感謝，問他自己的工作職責是什麼。老賤人一笑︰「也沒什麼工作職責，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到傳達室來坐著，盯住進進出出的人。我在的時候呢，你就到大門外站崗，還是把進入zhengfu大院的人給我盯住。」
我問他盯什麼人，老賤人又是yin陽怪氣地一笑︰「當然不是讓你盯咱們單位的人，我是讓你盯住那些閑亂雜人，尤其是那些上訪的人。」
「上訪的人？」
「對，現在這種人多了去了，特別是國家大搞房地產開發，被征了地的，拆了房的那些個群眾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樣啊，差不多快把咱們zhengfu給淹了。」
「那……上訪的人長的什麼樣，有什麼特點嗎？」
「也沒什麼特點，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楮，跟你我差不多。不過呢，那些上訪的人都一腦門子的官司，你使勁一看就能看出來。這幾天總有幾個女人來上訪，她們一個個就像是母夜叉一樣，凶巴巴的特別厲害，一到zhengfu大門就硬往里闖。這樣的女人，你給我看緊了，千萬不能放進來，否則唯你是問。」
「是。」
「知道為什麼這麼緊張嗎？」
「為什麼？」
「因為咱們區剛來了一個新區長，新區長跟老區長可不一樣，對區zhengfu的工作抓得特別緊，咱們是負責保安工作的，要是在這方面出了什麼漏子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到時候我完蛋，你更得完蛋。」
「明白了！」
安排好了我的工作，老賤人就跑到不知什麼地方去樂呵去了。
我呢，就在區zhengfu的傳達室里坐著，時不時，還要到大門口去站崗。
當然了，眼楮瞪得溜溜圓，緊張地盯著進進出出的人，堅決不讓那些上訪人員混進來。
過了一會，就看見有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飛快地朝著區zhengfu大門的方向駛來。
我看出來了，這個人是一個女的。
而且看出來了，丫的就是一個上訪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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