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驚夢︰失憶萌妻找夫君 第162章 誰是誰的愛(程旭 番外)

作者 ︰ 湮陌醬

十五歲之前,他還是一個桀驁不馴的男孩,有著和所有男生在這個年紀的叛逆和沖動。

他會逃課、抽煙、打架,除了泡妞,他所有叛逆的事情都做了。

為什麼不泡妞,因為他覺得女人很麻煩。

那時候,最大的煩惱不就是打架回家之後被老頭子教訓一頓,逃課後被老師發現教育一頓罷了。

他成績一直很好,無論是十五歲前還是十五歲後。因為他始終覺得,青春應該是叛逆和別致的,但是不代表要付出學業為代價。

直到那一天,他就好像以往的很多天一樣,和別的人打架了,因為年少氣盛,因為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就打架了。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著怎麼樣能夠讓老媽子更心疼他一些而減少老頭子對他的棍棒。

可是後來,他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為再也沒有人會拿著那粗粗的棍棒追在他身後打得他上竄下跳了。

「媽,我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開了門,被人揍了的嘴角還很疼,腫了一塊,很容易就看出來主人家到底干了些什麼。

可是沒有人應他,偌大的別墅只有那空曠的回音,他忍不住再喊了一聲︰「媽——」

可是還是沒有人回答他,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那一天,他失去了父親,二十九樓的高度,一躍而下的速度,最後只剩下一具鮮血模糊的軀體。

他多麼希望父親只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可是那天天上門催債的債主告訴他,這不是玩笑,這是現實,鐵錚錚的現實。

母親說,他父親是被人陷害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那個抑郁了一個月的母親也撒手人寰了。

他突然之間就成了一個孤兒,家里面所有的親戚都唯恐避之不及,他不在乎,他只是記得母親的那一句話︰父親是被人陷害的。

他用了一年的時間去調查,終于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洛權震的男人從中作梗才會導致父親公司破產,導致他家破人亡的。

那一年,他收斂了所有的叛逆和桀驁不馴,用冷漠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城牆,他很努力,學校所有的獎學金和獎項都是他囊括下來的。

當初那個讓人頭疼的少年似乎不見了,畢業的那一年,他成了全校的學生代表,全市的第一考上了清華。

他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塵埃落定的結局的,所以他不急,他在等待,等待一個包袱的機會。

越王勾踐尚能臥薪嘗膽,他不過是隱忍低調而已,有什麼不可以。

他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的,盡管結果顯示,他真的很順利,起碼最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

他只是沒有掌控命運的權利,所以不能阻止自己遇上洛夕婷。

他還記得遇到洛夕婷的時候他是去他們學校進行一個演講,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創業成功的企業家。

他剛剛結束了演講,推掉了所有的飯局和應酬,只是想要回去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w大的風景很好,那時候是夏天,他走在那兩旁鐘滿了高大茂盛的樹木的道路上,耳邊蟬鳴不已,他內心橙靜如水。

「嗨~,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洛夕婷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少女青澀的臉龐,純白的棉布裙子穿在她身上干淨而簡潔。她仰著臉看著他,一雙手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裙擺,看得出來她的緊張和期待。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沒有打算理會,這樣花痴的女生他見多了,如果每一個都需要他去理會的話,那麼他就死了,被忙死的。

「哎,哎,別走啊!」

他條腿就走,她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剛剛還拽著衣擺的雙手突然抬起來攔住了他,陽光下的小臉有些窘迫和慌亂。

他看著她,直到她自己退縮收回視線,在她呆滯的時候抬腿離去。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女生會這樣固執好不矜持的,洛夕婷的行為刷新了他對女性這種生物的所有認知。

厚臉皮,這是他對洛夕婷的第一印象。

「哎,別走啊,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再走!」

這一次,她看著他,倔強而果敢,眼神對峙了半響後,她仍然如此。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有些不悅,因為再不走的話,他的一個會議要遲到了。

她卻突然笑了,看著他一派天真︰「我叫洛夕婷,洛陽的洛,夕陽的夕,女子婷。你看,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麼了,你也應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他皺了皺眉,有些惱怒,可是他已經學會了收藏自己所有的表情。

「程旭。」

開口說出這麼兩個字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些震驚,其實他完全可以推開她的手臂大步離去,可是他卻選擇了一個最直接,也是最愚蠢的方式換取自己的離開。

听到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洛夕婷的整張臉都笑了起來,陽光落在上面,微小的塵埃布在她的眉眼上,那晶瑩的眼眸倒映著那個面無表情的自己。

她收回了手︰「那好,我以後叫你啊旭!」

他剛想反駁,她卻自顧自地看著手上精致的女士手表,然後慌亂地在原地打轉︰「死啦死啦,滅絕的課啊,啊旭,我不跟你講了,過會兒找你,再見!」

她說話的速度很快,然後說完一溜煙就走了。

這個時候,整個校道就只有那麼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在走著,他看了看手表,忍不住抬了抬嘴角,上課時間呢。

他一直以為洛夕婷的過會兒找你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直到看到她出現在自己公司門口的時候,他才知道,洛夕婷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看到他從公司里面走出來,她彎了彎眼,看著她揮了揮手︰「嗨,啊旭~!」

夕陽在她的身後落下了一大片火紅色的彩霞,落在她的臉上,就好像是醉了酒的酡紅。

對于她的自來熟他很不爽,皺著眉看著她,然後漠然地錯身而過。

「哎,啊旭,你別走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停車場,她也一步一步地跟過來,吊在他的身後不斷地喊著︰「啊旭,啊旭」

他听得心煩,回頭看到她有些局促的笑臉,卻突然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了車,進去直接就上了鎖,她趴在車窗那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啊旭,你開開門唄~」

他沒有說話,直接用行動表決了自己的態度。

後視鏡里面的身影越來越小,她站在原地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車子,有些呆滯,神情低迷就好像受了傷的小獸一樣。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時隔不過半天,以他戰勝為終。

他以為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後來才發現,他低估了洛夕婷的耐心和倔強了。

當他從樓梯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坐在自己公司大堂的沙發上,眼皮一搭一撘的想要掉下來,很明顯的困頓不已。

看到他的時候瞬間就像是被點亮了燈芯的油燈一樣手上提著一個保溫瓶,直接就沖了上來︰「啊旭。」

前台小姐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他只覺得有些頭疼,視線落在她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創可貼的手上,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門外的天空,陽光已經不在猛烈了。

他沒有說話,她卻很多話說哦︰「啊旭,你吃了飯了嗎?這是我親手做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獻寶似地扭開手上提著的保溫瓶。

他連看都不想看她,這樣不要臉的女人,他很厭惡。

「啊旭——」

看著他要走,她連忙伸手。

他沒有看她,只听到一陣 當的聲音,回頭看到她被湯汁潑了一身。

看到他回頭看自己,她還笑了笑︰「好可惜,灑了。」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沒有質問他,她只是抬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好可惜,灑了。」

那雙晶瑩透亮的眼楮突然有些迷蒙,她盡管在笑,可是在他看來,比哭還難看。

他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大步流星地走來了,剩下她一個人在原地收拾殘局。

往後的很多天,她都不再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女人固執起來,比男人還恐怖。

後來他去他們學校做講座,本來想拒絕的,可是邀請他過去的教授和他父親是好友,父親去世之前他經常到他家里去。

畢竟是長輩,他不好拒絕。

他只是不想在平靜了一段日子後還遇到洛夕婷。

上台之前他特意看了看台下,很好,沒有她的身影。

麥克風被人搶過去的時候,他還在演講中。

台下學生會的干部看著台上的洛夕婷一臉的豬肝色,他看著身側的洛夕婷,也有些呆滯,似乎反應過來她要干什麼的時候,她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程旭,我喜歡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著他,台下沸沸揚揚,她的視線卻只落在他的身上,執著不已。

他皺了皺眉,臉色越發地冷峻,她喜歡丟人,他不喜歡。

洛夕婷最後還是被前來的老師拖著下了台,一次演講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場鬧劇,而這一切,都有賴于洛夕婷這個女人。

「小子,艷福不淺啊!」

這是他下台後老教授對他說的一句話。

他很不悅,因為洛夕婷,自己成了流言蜚語的重點,回答教授的話也很冷,「艷福?我看著倒像是霉運。」

很不給臉的一句話,老教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笑得高深莫測。

洛夕婷真厲害,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那一天之後開始天天往他公司堵人,後來他直接讓保安將她拖了出去,到了最後,他甚至報警讓她進去警察局喝了一次茶。

可是這些好像都不能阻止洛夕婷一切瘋狂的行為。

他沒有愛過人,甚至沒有過女人,他不知道這樣的執著到底是源于什麼。

愛嗎?他不懂。

李曉雨也說愛他,可是卻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洛夕婷不一樣,她樂此不彼,臉皮厚度相當,每一次他想要開口罵人的時候,轉身對上她笑盈盈的雙眸,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樣的敵人是恐怖的,讓人下不去手去發狠,就只能讓別人去對付她了。

可是她真的就好像天不怕地不怕,警察局都被擰進去了,她還能夠那樣泰若自然地出現在他面前,又開始她一次又一次的「啊旭,啊旭」。

他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的腦袋撬開來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灌了水或者塞了稻草。

李曉雨和她對峙的時候他放任,起碼李曉雨不會這樣纏著他,所以,私心里,他還是想要李曉雨贏的。

可是洛夕婷就好像銅皮鐵骨一樣,李曉雨三番四次的羞辱,她都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有時候他自己甚至都听不下去了,她甚至還能夠風淡雲輕地對著李曉雨笑︰「那又怎麼樣?」

是,那又怎麼樣,他對她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

盡管她姓洛,可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洛權震的女兒,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來半分嬌嬌小姐的驕縱。

不得不承認,洛權震將她教的很好。

老教授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剛好開完一個會,听到電話里面老教授的話,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其實他可以不去的,可是他還是去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事後他後悔,也終究沒有辦法讓時光倒流。

洛夕婷站在台上,烈日炎炎,可是她卻那麼執著,八月份的太陽猛烈得很,離開了辦公室的空調,熱得就好像鑽進了當年用來熔煉孫悟空的火爐一樣。

她站在台上,面色慘白慘白,台上已經圍了一圈一圈的人,看到他的時候眼眸一亮,拿著麥克風,說出來的話驚得他差點兒站不穩。

「程旭,我喜歡你,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做我男朋友,要麼我做你女朋友。」

他有些後悔了,他應該當什麼都不知道,任由她站在台上,曬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他更是輕松得再也不用遭受她的糾纏了。

他轉身就想走,可是她卻早就猜到了他的動作,在他轉身之前已經開口了︰「你離開就代表你默認,你留下就代表你同意。」

這樣無賴的要求,他看著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這樣的把戲,真的是夠了!

可是那一天之後,她卻真的當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每天沒課的時候就會跑到他的公司,然後纏著跟他一起吃飯。

他從來都不管她,到了停車場自己開車就走,大概是上一次讓她學聰明了,她開著一輛很迷你的寶馬車,跟在他身後。

後來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她,他以為她終于想開了,不再做無胃的事情了。

可是在他見客戶的回公司的時候卻看到她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眼楮緊緊閉著,雙手圈著自己的膝蓋,就這樣睡著了。

從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他從未讓她上過他們公司的大樓,每一次她等他只能在大堂的候客沙發上。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憑著什麼樣的毅力,他也自認自己從來沒有給予過任何有希望的可能給她。

正午的陽光很猛烈,落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她的呼吸很淺,他站在那里,微微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視若無睹地走進了專用電梯。

既然沒有感覺,又何必再給她一個糾纏自己的理由呢。

他只是沒有想到,從中午一點多,到下午六點多,她一直都在,走出樓梯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覺得有些煩躁。

怎麼能夠有人這麼不要臉呢。

大概是來的次數多了,和前台小姐聊得如火如荼,看到他的時候揚著一張笑臉直接就沖過來了︰「啊旭。」

她很自來熟,直接就挽上了他的手,掙扎的時候才發現她抱得很緊。

不得不說洛夕婷很厲害,他走到哪里,她就真的跟到哪里,就好像無時無刻不在一樣。

後來他習慣了,也不說話,她喜歡跟著就跟著吧。

洛夕婷很會自我安慰,比如說過情人節或者什麼節的時候,她會問他有沒有禮物要送給她啊?

通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很不屑地對她說︰「沒有。」

可是她呢,她只是笑嘻嘻地從包包里面拿出準備不知道多久了的禮物,一把就塞到他的手里面︰「沒關系,我準備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楮亮晶晶的,就好像整個月亮都被她盛在了里面一樣。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是不管她的,她來了就來了,他從來都不會主動跟她說話,或者有時候心情好會和她一起去吃個飯。那個時候,洛夕婷就會高興很久,在他身旁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她畢業的時候向他求婚了,那時候,他的公司剛好遇上了瓶頸期,看著她滿臉的笑容,突然就覺得心生厭煩,而這厭煩,好像堆積了很久,然後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他直接就搶過她手上的戒指,往江里面一扔,回頭看著她冷冽無比︰「洛夕婷,人賤有個下限,你都賤了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覺悟?!」

說完,留下她一個人怔忪地站在原地,眼淚稀里嘩啦地在他轉身的時候流了下來。

他走得很干脆,那時候是十二月份,雪下了一地,她一個人,沒有車子附近也沒有什麼計程車,他就那樣走了。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洛夕婷都沒有出現,許久之後才知道,那一天之後洛夕婷病了,很大的一場病,病了之後就不開口,連續一個月的時間,將洛權震嚇得滿頭的白發都冒出來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坐在辦工作面前,電腦屏幕忽暗忽明,他突然就想到了她的那一張臉。

他在想,自己那一天晚上是不是過分狠絕了,畢竟她是個女孩子。

連續半年的時間,洛夕婷都沒有再找過他,他有些不習慣,一個人纏了你那麼久了,卻突然之間說不見就不見了,心里面確實有些不舒服。

可是公司的事情很多,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不舒服,轉身就投入了那一輪輪的工作中了。

洛夕婷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她的臉很蒼白,看著他笑得很勉強,「啊旭。」

她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他一樣。

他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她的聲音便再次傳來了︰「對不起。」

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停了一下,他看著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一件事情誰也沒有提過,沒有人再提起來,額沒有人願意再去提起來。

洛夕婷畢業之後仍然很有空,只是有時候她一消失就是整整的幾個月的時間,他有些不明所以,卻也從來都不會去問她到底干什麼去了。

在他看來,他們之間,頂多了也就是接觸多了一些的陌生人而已。

又一次洛夕婷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整整半年,那半年里面,他正在想法設法擊垮洛權震。

她回來的時候瘦了一圈,整張臉也黑了很多,只是臉上的笑容還是一樣。

他也不知道後來兩個人到底是怎麼結了婚的,他只知道那時候洛夕婷消失了半年,回來之後又再一次跟他提結婚的事情,他那時候還在猜測她消失的半年到底是去干了什麼,一不小心就應承下來了。

他記得那一晚她很高興,酒量不高卻又喝了整整的兩杯酒,醉了之後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啊旭,啊旭——」

啊旭。

這兩個字從她的口里面冒出來,軟軟的膩膩的,仿佛心尖都有些發軟的酥麻。

和洛權震見面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情緒,隱忍了十年了,不在乎那麼一些時間。

而洛權震也明顯地忘了,忘了有這麼一家人因為他當年的心狠手辣而家破人亡。

兩個的酒席很大型,他和洛夕婷結婚的那一天,李曉雨差點兒把場子給砸了,是洛夕婷和她說了一些他不知道的話李曉雨才離場。

直到最後,他踏進新房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

洛夕婷是洛權震的女兒,而他和他仇人的女兒結婚了。

那一晚,他還沒等她從浴室里面出來就逃似地走了,為了羞辱他,他甚至開始和各式各樣的女人在一起傳緋聞。

很多時候都是一些明星,她們需要上位,而他需要的是他們明星的光環來將事情弄大。

洛權震找過他,他只是淺淺淡淡地解釋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兩個人結婚一年多,他回去那個所謂的「家」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洛夕婷也真是厲害,無論他鬧出多大的緋聞,他一回去,她都能夠笑臉相迎。

有時候他看著那一張臉,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畏罪感,這件事情,明明和洛夕婷沒有半分的關系,可是自己卻因為她是洛權震的女兒而這樣的殘忍。

他開始收斂,在結婚後的第二年,緋聞漸漸少了,可是仍舊有,和李曉雨的最多。

可是她卻經常的不在家,最長的一次一消失就是半年的時間,他終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對她惟一的一次心軟,她卻不知道。

結婚的第三年,那一天他突然想要回去看看,然後就回去了。

她一個人在喝酒,他回去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一塌糊涂了,他皺了皺眉,看著跌在地上的她,徑自走進了房間。

他下樓的時候她還在喝酒,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最後她突然跑過來,整個酒瓶就砸向他,砸完後還歇斯底里地指著他︰「程旭,我這麼愛你你愛我一下會死啊!會死啊!」

大概是哭久了,聲音罵出口都有些破音的喑啞。

這是她第一次指責他,那一晚,她罵了很久,他坐在沙發上,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妻子。

他不知道為什麼結了婚之後她會突然之間冷淡了那麼多;他更加不明白她為什麼明明知道那些報紙上的事情,卻從未有過一次跑過來質問他的;他罪不明白的是,她現在指著他罵,那麼地酣暢淋灕,就好像演練了很多次一樣。

他看著她一個人的獨角戲,眼淚早就將她整張臉彌漫了,清秀的臉龐凌亂不堪的發絲,很狼狽,他差一點兒就忍不住要伸手將她拉進懷里了。

可是他沒有。

結婚第三年的時候她開始頻繁地跑他的辦公室,不斷地問他︰「啊旭,啊旭,我們今晚去看電影好不好?」

很多時候他頭也不抬,直接就冷冷地回一句︰「沒空。」

可是第二天,娛樂報紙上就會出現他和別的女人夜會酒店的頭條新聞。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的,可是他只是覺得,這樣做很痛快。

可是洛夕婷從來都不會去問他為什麼,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問過一句那些女人是為什麼。

或者,她知道,她只是天真地抱著一點他遲早有一天會愛上她的想法罷了。

洛權震破產的那一天,洛夕婷拿著煲了好幾個小時的豬骨湯去找他,他心情很好,很賞臉地喝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父親公司破產的事情,看到他居然會喝她煮的湯,高興了一整天。

可是第二天她就高興不出來了,因為洛權震跳樓死了。

是的,是他逼死的。

他要讓洛權震嘗一嘗走投無路的滋味,就好像他父親當初一樣。

洛權震死之前很鎮定,仿佛很早之前就料到這樣的局面了。

他看著他,沒有說任何話,那麼多年的隱忍和仇恨,不是一早一夕的言語就能夠表達出來的。

「程旭,我只有一個要求,永遠不要讓婷婷知道真相。」

這是洛權震唯一的一個要求,他答應了,不為什麼,因為他覺得自己私心里面還是不希望讓洛夕婷知道的。

洛夕婷哭了好久,她見到他的時候兩只眼楮腫腫的,表情很是淒然,「啊旭,能不能陪陪我。」

他只是冷笑︰「沒空。」

她哀求一樣扯著他的衣角︰「我爸爸死了,啊旭,我很難受,你陪陪我吧。」

她扯著他的衣角,那麼地低聲下氣,可是他卻只是漠然開口︰「洛夕婷,我們離婚吧。」

他看著她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最後他不敢看那一雙眼楮,「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你簽個名就好了。」

說完,他就走了,扔下她一個人對著整個屋子的空曠。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她突然在他公司門口,攔著他的車子說有話要問他。

那時候是夏天,正中午的太陽猛烈得很,她被曬得嘴唇發白,額頭上汗跡斑斑。

他不想和她糾纏,可是她死活不願意走開。

她問他,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他回答得很干脆︰「沒有。」

後來回到車子里面便將車子開出她的視線,也看著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的身影越來越小,捉著方向盤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緊得青筋四起。

接到她出車禍的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開會,幾十個人看著他將手機收進口袋里面,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出︰「先散會。」

只有他自己知道,說這三個字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有些茫然,開著車子到醫院的時候一路上想的都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還有她那天喝醉了罵他的情景。

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抖,車子飆到了多少他忘了,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手術中」三個字。

方陽過來的時候問他︰「你搞什麼?!」

洛夕婷追他的事情,方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抬起頭看著方陽,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的,他只是覺得,他不愛她,他把她父親逼死了,他們應該離婚的,可是他從沒有想過她會出事啊。

「病人家屬。」

他那時候眉心一跳,覺得整個人都站不穩,直到醫生又喊了一聲,他才起身回到︰「我,老公。」

「病人情況很緊急,要簽手術同意書。」

「啊?」

這是他第一次對著別人說出這樣的話,反應過來拿起筆簽名。

那是他一聲當中簽得最難看的名字,歪歪斜斜的,橫不成橫,撇不成撇。

方陽看著他,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啊旭,當初我們勸過你的。」

是的,在他一天接這一天鬧緋聞的時候,方陽和周子業都勸過他,最不及妻兒,況且洛夕婷那麼愛他。

可是他呢,他就好像喪心病狂一樣,一句話也听不出去。

結果呢?

結果卻成了這樣,洛夕婷追了他將近十年了,今天她終于贏了他一次了。

只要一次,他就足夠丟盔棄甲了。

洛夕婷被推出來的時候,渾身插滿了管子,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那些機器上跳動的得那麼微弱的線條,驚得他抬手都在發抖。

他想踫踫她,可是她渾身都是傷,他連下手都不敢下手,深怕不一小心就傷了他。

方陽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也覺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不知道這個那麼不要臉的女人什麼時候駐扎進自己的心底,更加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她在自己的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他看著她一動不動,突然之間無比地懷戀那個笑得陽光燦爛的洛夕婷,兩個酒窩在一旁深深陷下去,就好像把陽光都裝載進去了一樣。

他在窗前守了三十多個小時,如果不是方陽硬是把他拖走,他還想一直一直守下去。

他從未這樣害怕失去一個人,可是在他發現的時候,那個人卻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甚至想要和她說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所有人都說,放棄吧,那麼重的車禍,不可能醒過來了。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放棄,她的心髒還在跳,她的手還是暖的,他怎麼能放棄,如果放棄了,他也就放棄了自己了。

洛夕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了,他看著她,那漠然的表情,卻發現自己很多話說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她忘了,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將她愛他都忘得一干二淨。

大概是因為她太愛他了,所以上天都看不過去了,想讓她好過一些,才會安排了這樣的一場失憶。

他掩蓋了所有的事實,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將所有的一切變成虛無。

他告訴她說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知道她在懷疑,她那麼聰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一點一點地和他玩著自己的小心思。

這樣的洛夕婷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他有些痛恨這樣的洛夕婷,但是他更加痛恨的人是自己,他大概是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

她問他她以前是干什麼的,她的朋友呢?

可是他看著她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發現自己一句話都答不出來,怎麼能夠答出來,他以前覺得洛夕婷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如果不是這樣的一場車禍,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被仇恨蒙蔽了的情緒是那麼地強烈。

她對過往很執著,執著得讓他有些害怕,她甚至不惜用自己來試探。

看著她這樣,他害怕,惱火,可是她卻只是跟他說︰「程旭,你知道一個失憶的人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嗎?」

她沒有說出口,可是他卻知道她想要說的是什麼。

他看著她對著自己小心翼翼,討好害怕的樣子,胸腔莫名的就有一股惱火,她說她愛他,可是什麼時候她的愛變成了這樣明顯的恐懼。

他知道,這些都是自己一手一腳造成的結果,他恨自己,恨自己將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夕婷逼走了。

就好像是本能一樣,他靠近一點,她都會退縮、會躲避,這樣的結果讓他難以接受。

她問他︰「你真的是嗎?」

他不過是想要送她一束花而已,卻從來沒有留意到她是花粉過敏的,從來不知道。

看著她滿身都是過敏留下的痕跡,他覺得難受,那麼多年了,他居然連她的一分一毫都不才呢過了解過,可是她卻連他最喜歡喝的茶是哪一種都一清二楚。

他突然有些佩服她,到底怎麼樣能夠怎麼樣的力量能夠讓她堅持了那麼多年,現在回想起來,就連他自己都痛恨當年的自己。

將她對他的好當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付出,現在她忘了,連怎麼樣愛他都忘了,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報應的,現在,他的報應來了。

她說她想要去工作,他並不想讓她去工作的,他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她就發現了,可是她看著他的眼神那麼的可憐兮兮,看得他心都發抖了。

她說︰「我以為你和我想得一樣,不公開我們的關系對我們都好。」

她說得很對,他甚至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反抗她的話,可是他就是覺得不舒服,很不舒服,就好像被人放了一塊很大的石頭壓在了心上一樣。

他看著她和她的同事相處的很好,看著他們部長看著她的眼神,而他卻只能看著的時候,他就恨不得將她藏起來,最後誰都看不到她。

他從未發現,自己的佔有欲是這麼強的。

她開始和陸謙之走得越來越近,近得讓他有些心慌,她害怕她會知道一切,她那麼倔強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他很生氣,生自己的,也生她的,其實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氣。

每次他生氣她都那樣乖順地哄著他,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以前自己從來都不曾認真地看過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什麼從來都不好好看看她。

她告訴他懷孕了,那樣小心翼翼的語氣,听得他心里面發酸,怔在那兒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知道自己要當父親了,更多的是她要為自己生孩子了。

他生怕一不小心就傷到她了,走著坐著都是護著的。

她說,啊旭,我們低調一點。

低調?

他覺得他已經很低調了,如果要讓他高調的話,他直接就登報告訴別人自己要當父親了。

他不過是害怕她被傷到而已,怎麼就不低調了呢。

李曉雨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他听著那些話,心底的恐慌就像是洪荒一樣,不斷地壓來。

她的表情很冷,直接推開她上前就問。

那是他從未看到過的洛夕婷,陌生而冷漠。

但是他知道,這些都是自己逼出來的,他不能怪她。

他一邊說愛她,卻一邊將所有的事情都瞞了下來。

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自己的身前摔下去,那是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她的身下是不斷涌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他所有的視野。

他害怕,她抱著他的力氣那麼小,手臂一點點地松開,就好像生命在一點點地流失一樣。

他知道這個孩子對她而言的秘密。

他隱瞞了所有的事情,她活在他的身邊恐慌又迷茫,這個孩子于她而言就像是一道光,讓她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地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可是他沒有保住她的希望,他只能看著那個屬于他們的孩子在自己面前一點點地消逝。

從來未有過的無力感侵襲而來,他甚至有種殺了李曉雨的沖動。

他守在床前一個多星期,可是她就是不願意醒來。

醫生說她不想醒來,所以她就一直睡著。

那張原本就尖削的臉愈發地瘦,他的手模上去,都能夠模到下巴的骨頭了。

她醒了,可是卻像是沒有醒一樣,她的精神很不好,她甚至有些臆想。

醫生說她有些抑郁癥的前兆。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抱著他說︰「啊旭,我難受。」

她的聲音那麼輕,落在他的心里面,卻比任何的東西都要重,沉得他的心快要連心跳都提不起來了。

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揭開,他只是從未想過會這麼快。

他看著她一點點地將自己逼瘋,他真的很想在她面前將那樣的一條命還給她,可是他不敢,他還是那麼貪念她的溫度,他還想和她過一輩子。

他帶她去看心理醫生,所有的人給出的答復無非一個,就是帶她去隔離治療。

他當然不願意讓她進去,進去了,怎麼能夠出來,他怎麼能夠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冰冷的牆壁,一個人在夜里面孤獨而絕望地嘶吼。

她甚至開始忘記他,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卻問他啊旭呢?

他想,這大概就是因果循環的報應,曾經他嘗試要去掩蓋甚至扭曲他的記憶,現在她終于自己一個人將那些記憶都忘記了。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忘了失憶以後的事情。

他看著她半夜驚醒過來,驚恐地尖叫,心痛得無以復加,那種無力感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車子直直地往她身上沖過去,可是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兒,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就將她拉回懷里。

抱著他,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顫抖的,幸好,幸好,她還在他的懷里面,她還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方陽過來看過他們幾次,他說︰「啊旭,你放了她吧,不然她會死的。」

他想起她那天對他說的話,和方陽說得那麼像,她說,啊旭,放了我吧,不然我會死的。

他知道,他將她逼到一個出不來的世界里面了,那個世界全部都是陰暗潮濕的恐怖,她一個人站在那里,卻找不到任何救贖的光亮。

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是他還是不敢放手啊,他放了她,那麼誰來放過她。

他不相信,她會那麼狠心,真的舍得扔下他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孩子的到來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是她的精神顯然好了很多,她甚至開始主動吃飯,開始主動和他聊天。

可是她仍然會在午夜的時候因為舊事而驚醒過來,驚醒過來抓著他渾身都在顫抖。

他甚至是不敢離開她,他害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不見了。就好像上一次一樣,她不過是去洗個澡而已,他進去卻看到她滿手的鮮血,嬌小的身軀蹲在地上,緊緊起蜷縮在一起。

就好像是一個繩索,也講他的心緊緊地綁在一起了。

懷孕後的她越來越瘦,越來越瘦,瘦得他膽戰心驚。

幸好到了後面她終于開始有些胖了,可是她卻開始小腿抽筋,經常半夜驚醒。

生產的那一天她在客廳,他在廚房里面準備著晚飯,她細微的聲音不斷地傳來,他跑出去廚房看到她坐在沙發上,臉上布滿了汗水,疼痛讓她整個人的臉都蒼白得恐怖。

她說,啊旭,我很痛。

她說她很痛,可是他卻只能看著她痛。

從家里到醫院,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握著他,直到被推進產房,她還是握著他的手,那是他那麼多天來唯一的一次心安。

她看著他,臉色慘白,聲音就好像空氣一樣地喊︰「啊旭。」

他反應過來,想要沖進去,可是卻被那些護士擋在了門外。

里面都是她的呼喊聲,整整一個多小時,他在外面,從未有過的煎熬和害怕。

護士很高興地抱著那個孩子出來,告訴他是個兒子,可是他連看都沒來得及看那個她和他的兒子,他只是害怕她,害怕她有什麼事。

他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累得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聞訊而來的肖筱瀟抱著那個出生不久的孩子進來。

她的眼神很亮,全身都沐浴了為人母親的光輝。

那一刻,他差點兒就忍不住要哭出來了。

他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隨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可是一切都是他以為而已,她瞞得真好,他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直到肖筱瀟跑過來問他她去哪里了。

他才意識到,她走了,無聲無息,沒有任何預兆地走了。

扔下還在牙牙學語的兒子和他,就這樣走了。

他用盡了所有的人力物力,找了一年多了,可是什麼都找不到,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方陽說,她是存心不讓你找到的,你怎麼找都找不到。

那一刻,他覺得這個世界有些大了。

他不怕她躲他,只要她還在就好了,他只是害怕,他連找到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肖筱瀟來電話的時候他剛把程洛抱回房間里面睡。

程洛總是吵著要找媽媽,他看著那個牙牙學語的兒子,只覺得心里面很累。

肖筱瀟讓他看新聞,隨便那個電視台,看到就好了。

他疑惑,卻還是听從她打開電視看新聞,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手上的遙控器掉在地上,後蓋殼掉了出來。

時隔一年多,他終于有她的消息了,在那個從未听說過的小山村里面。

他帶著程洛一步一步走向她住的地方,看著她轉身驚訝的面容。

他知道,他們的一輩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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