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遇到洛夕他婷的那一個午後陽光太好,冬日暖陽的溫度打在他的臉上,他只記得那個女孩子的笑容,就像是破冰的陽光,直接就沒入心端,許久不忘。
他父親和洛夕婷的父親洛權震是大學同學,洛夕婷出生的那一年他還抱過他,當時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在他的懷抱里面咯咯地笑個不停。
那時候,他的父親和她的父親還開玩笑說要不就兩家人結為親家吧。
那時候,四五歲的他還不知道親家為何物,扯著自己父親的衣擺好奇地問著︰「爸爸,爸爸,親家是什麼?」
他只記得當初父親只是問了他一句喜不喜歡婷婷妹妹。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連想都沒有想就點頭,說,喜歡。
除那以後,他時隔了十年才再次見到洛夕婷。
他們全家人舉家搬遷,直到十年後他父親帶著他去拜訪洛家的時候才看到洛夕婷。
那時候的洛夕婷,烏黑的頭發披散了在身後,臉蛋上有著許許多多稚女敕的嬰兒肥,手擱在那圓桌上面不斷地拼著手上的拼圖。
他從門口走到她家的後花園,看到陽光從她修長的脖子打在她撥弄著的手指上,香蔥玉指,煜煜生輝,看得他有些恍惚。
「嗨~」
他發呆間,她已經仰起頭,看著她一臉的笑意,陽光落在那胖乎乎的小臉上,酒窩陷下去的地方盛滿了光亮。
這是他和洛夕婷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他們兩家人住的遠,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面。
後來他大學的時候到了a市,那時候的洛夕婷還在上高中,父親讓他多去洛家走動一下,因為洛家對他們家有恩,至于是什麼,他的父親沒有多說。
洛權震是一個很有手段的男人,唯獨對于洛夕婷卻沒有半點兒的辦法。
時隔了五年的時光,當初那個青雉的小女生如今已經漸漸成為一個含苞待放的少女,時光將當初嬰兒肥的臉蛋漸漸削尖,再見的時候已經是尖尖的美人鄂了。
那天他去她家的時候她還不在,洛權震向他問著他父親的近況,一並了解了他以後的打算和現在的專業。
兩個人聊得正歡,卻突兀地飆出了一女聲︰「爸,我回來了!」
洛夕婷的聲音脆脆的、亮亮的,就好像誰不染煙塵一樣,時隔五年沒有見面,她的成長和蛻變已經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了。
「啊,有客人!」
她背著很大的帆布包,進來的時候直接就撲到了洛權震的身旁,半響才注意到他這個客人,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洛權震寵溺地模了模她的頭,「這是謙之,你陸伯伯的兒子。」
她的眼楮很亮很有神,看過來赤條條的不帶任何的回避︰「嗨,陸哥哥~」
她說話的時候眉眼彎彎,連他坐在那里都忍不住揚起嘴角︰「嗨,你小時候我抱過你!」
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句話,說出口他才覺得後悔,怎麼突然之間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來呢。
母親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身體不好,父親不允許母親再度懷孕。
他也很想有個妹妹,就好像洛夕婷一樣的,會笑會跳,撲閃撲閃著眼楮就好像會說話的芭比女圭女圭一樣可愛。
那時候他一個月會去一次洛家,是父親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很想看到那張洋溢著青春朝氣的笑臉,可是,那時候的洛夕婷是寄宿生,一個星期才回一次家,能夠踫到她的機會不少,兩個人半年才見那麼一兩次面。
後來畢業了,他忙著和朋友創業,去洛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到了後來,他已經不去洛家了。
只有過年的時候父親會帶著他去看看洛權震,那也是他一年唯一一次能夠看到洛夕婷。
高考後的洛夕婷性子開了不少,磨著洛權震說要去山區支教一個月,洛權震心疼她,也當她是小孩子心性,怎麼也不願意。
他還記得那時候洛夕婷和洛權震談崩後站在自家的後花園,托著下巴看著月亮在發呆。
听到他的腳步聲,沒有回頭,卻開口了︰「陸哥哥,為什麼爸爸不讓我去。」
她的聲音很郁悶很惆悵,讓他有些不習慣,他以往的那麼多次見到的人都是活蹦亂跳的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洛夕婷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站在那兒,有些呆滯,半響才反應過來開口︰「叔叔是擔心你。」
後來她沒有說話了,他站在她身旁,月光打在她的側臉,他突然發現,那個當初還在襁褓的女女圭女圭已經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思想了。
而他,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後來她還是偷偷地瞞著洛權震去支教了,最後東窗事發後被洛權震關了一個多月。
他的事業剛剛有起色,已經快要忘記了那樣的一個女生了,直到後來听說她為了追一個男人不惜在學校公開場合多次表白。
他突然幡然,姑娘真的長大了,他突然有種想要去看看她的沖動。
站在她的學校門口,她追著一個男人從他的身旁走過,渾然不覺剛剛那個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是曾經相識的。
他站在那里,看著她的身影,心口突然有些難受。
後來又過了兩年,他接到她結婚的請帖,請帖上嬌媚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那個業界很是出名程旭,那個沒有女人靠近過的程旭。
那一天的洛夕婷很漂亮,漂亮到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她的漂亮,只能用最原始的詞語去形容了,就是漂亮。
他看著她站在禮台上,笑得一臉幸福,旁邊的新郎卻始終面無表情,有那麼一刻,他想沖上去把她搶下來,可是他沒有,他不願意破壞她臉上的笑容,盡管只是短暫的。
後來斷斷續續听到她的事情,不多,但是天天看著娛樂版的頭條都是她的老公,他知道,她過得很不好。
知道洛權震自殺的時候,他正在國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卻是她,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女人,他只是害怕她會做傻事。
可是他回國後,卻全然失去了她的消息,就好像生命中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過一樣。
在別墅區遇到的時候他很震驚,可是她卻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他很高興,卻有傷心,她忘了他了。
後來才知道她不僅僅忘了他,她還忘了所有人,包括程旭。
看著她仍然和程旭在一起,他忍不住提醒,洛家破產這件事情,稍稍懂行的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多次想要提醒她,可是最後還是不忍心。
即使失憶了,她也仍舊是那個開朗快樂的洛夕婷。
之後斷斷續續又听到了她的事情,最後听到的結果卻是她流產了,被李曉雨從台上推下來導致的。
他想去看看她,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理由和身份,最後還是隱忍下來了。
她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開會,接到她的電話放下所有的事情就去見她了。
洛夕婷提出來的事情他出乎意料,他一直以為,她會被那些愛她的人保護得好好的,所有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她都不會知道。
可是他終究是天真了。
她知道真相後很平靜,起碼面對他的時候是那樣的,平靜的還很有禮貌地說謝謝。
後來斷斷續續又從朋友的口中听說了她的事情,真真假假,他分不清,他只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一兒一女,程旭很愛她。
那一天,他走出畫廊的門口,抬頭看到陽光明媚,突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個午後,那個女孩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