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見林源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像在撒謊,且說到底,兩人之間還是有點淵源的,並不是冤家對頭,林源沒理由騙自己。
「我叫景塵,你叫什麼名字?」小道士將短劍遞還給林源,問道。
「我叫岳光。」既然帶著人皮面具,那就延用假身份好了。雖然這個小道士看起來是友非敵,但有著前世慘痛經歷的林源,還是多了一個心眼,沒有坦言自己的一切。反正人家要找的是失蹤的老爹,又不是自己。
「岳光,你爹的好友是我的小師叔楊潤,我此行正是奉師父之命下山找他。如果你見到他,幫我傳個口信,好嗎?」景塵一改剛才的強硬作風,和顏悅色地說道。沒辦法,有求于人,只能笑面相迎。
「樂意效勞,見到他的話,讓他去哪找你呢?」林源當然不會拒絕這事,父親師門中人急著找他,必然是大事,耽誤不得。
且自己也想從景塵那得知父親的下落,遙憶前塵,父親突然失蹤後就再也沒有出現,直到自己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還有那混球追殺,墜崖身亡。
等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林源靈光一閃,回憶起一件事來。難怪剛才看那兩個漢子有熟悉的感覺,原來前世那幾個殺手使用的佩刀跟他們身上佩戴的一模一樣,甚至衣服鞋子也有點相似,難道……
「讓我師叔回一趟龍虎山的青雲觀,有人急著找他。」林源陷入前塵往事的同時,景塵說出了自己的師門來歷,原來他竟是龍虎山的高徒,難怪武藝出眾。等等,這麼說來,自己的父親也是出自龍虎山?
林源收回自己的短劍,見景塵對自己已然放下戒心,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你剛才怎麼想起跟蹤我的?」岳光這個身份是虛構的,沒有被人跟蹤的任何理由,除非景塵在跟蹤韓峻然或者那兩個軍人,見自己形跡可疑才轉而跟蹤自己。
「我才沒空跟蹤你呢,我在跟蹤韓峻然。」果然,景塵跟蹤的不是自己這個打醬油的。
「你師叔被他抓了嗎?」難道老爹被關在韓府中?想到這里,林源緊張急切地問道。
「我也不確定。去年這個時候,我奉師命下山,去黃溏縣尋他,不想他換了名字隱居了,我尋遍那里沒有他的音訊。後來在隱龍山某處發現地上有打斗的痕跡,有一棵碗口粗的大樹是被我們龍虎山的絕招劈空掌劈斷的。我覺得事出可疑,就在那細細勘察,發現附近有烏鴉盤旋。烏鴉喜食腐肉,根據這點,我尋到了一處埋尸點。」
景塵頓了頓,繼續說道︰「里面埋著兩具骸骨,尸體已經腐爛,辨不出他們的模樣,但是兩人的衣服鞋襪還沒有爛掉,他們穿的是官靴,鞋底的蓮花紋就是最好的證據,且他們的佩刀也在。」由此景塵懷疑自己的師叔被官府中人盯上了。
「那你怎麼會來京城的呢?」林源想不通,隱龍山中武將的尸體跟京城的世家子弟,這個跨越也太大了點吧。
「在山里查不到線索,準備回山門稟告師尊的時候,我在山中遇見一個同樣來尋人的世家子弟。一開始,我不確定他要找的人跟我是不是同一個人,閑來沒事,就打探了一下。結果,發現他拜托黃溏縣首富陶家幫忙,讓當地的三教九流打听一個叫穆連成的人,偷听到這人的外形描述跟我師叔有點像,秉著寧錯過不放過的宗旨,我一路跟著他到了京城。
跟蹤他的那段時間里,無意中發現還有一棒子人也在跟蹤他,他還茫然無知。我覺得好玩,就轉而跟蹤了這些人,結果發現他們中的有一些人是武將,且他們穿的鞋子和佩刀與山中的死者一致。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湊巧,他們要找的人很可能是我師叔,所以我就暗中一直跟著這伙人,直到今天遇見你了。」景塵一口氣說完,其中的轉折,差點把林源繞暈了。
好家伙,他還真會順藤模瓜,也幸虧他武藝高強,不然早就被人發現了。不對,他武藝既然這麼高強,為何會被自己發現呢?這家伙……難道是故意被自己發現,然後引自己來這里的?
知道自己父親失蹤的事居然跟朝中武將還有京城世家的人有關,林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在他眼里,父親是個很簡單的平民百姓,並無什麼突出的。
靜下心來,林源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整理了一番。
前世,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追殺,對方並沒有告知來意,只是一意要取他性命,如果不是他自幼練武,早就成了那些殺手的刀下亡魂。那些殺手的佩刀跟今天見到的那兩個軍官身上佩戴的一樣,如景塵所言,跟山中死掉的那兩人的也一樣。
由此推斷,追殺自己的人是軍人,只是他們為何要追殺自己?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嗎?
當年逃跑途中林源受了重傷,眼看著要慘死對方刀下,緊要關頭突然出現了兩個蒙面男子救了自己。當時情況緊急,林源沒來得及細問,對方只說是奉了他哥哥之命來營救他的。哥哥!自己的哥哥是誰?從來沒有听父親提過自己還有個哥哥!
後來墜崖身亡,菩薩無意中也提到過,自己只有一個哥哥,並沒有妹妹。但妹妹出生的時候,自己已經五歲多了,他清楚的記得小妹是母親懷胎十月生出來的。
這麼說來,自己是爹娘抱養的,他們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那自己到底是誰?
眼前就有一個大好機會可以查明此事,雖然林源並不完全信任景塵,但不妨礙他與其合作,想到這里,林源毛遂自薦道︰「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你?算了吧!」景塵瞟了林源一眼,眼中的意思再是明白不過,你的武功太爛了,別攙和進來丟人現眼,最後還連累我。林源見此,很是無語,好歹也是師承同門,這麼直白的鄙視,太不給面子了。
「你不好奇我為何跟蹤他們?」林源不死心,再接再厲,拋出一個誘餌。
「好奇啊!所以我先把自己的事跟你說了,拋磚引玉,接下來就等你告訴我了。」景塵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要是不說呢?」難怪問他什麼都說,一點都不猶豫,在這等著他呢。
「我已經先客後主了。」景塵劍眉一揚,似笑非笑,赤果果的威脅道。你丫的要是不說,後果自負,我不介意讓你躺地上回答。
就知道是這樣,林源輕嘆一口氣,說道︰「我父親得知你師叔失蹤後,也外出尋他了,讓我留在家里,以防你師叔回來找他,好幫他留個口信。前些日子,我發現有陌生人在我家附近晃悠,還在打探我們家的瑣事,心中有所懷疑就偷偷跟著了。就這樣,一路跟到了京城。」林源的一番話說的半真半假,讓人無法分辨真偽。
「你在京城發現了什麼?」景塵沒有質疑他的話,繼續問道。
「剛發現韓家人跟那兩個軍官有關,就被你帶這里來了。」林源一攤手,表示一無所獲。
景塵盯了林源半響,沉默不語,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他。「你這樣的功夫,不適合跟蹤,萬一被人發現了,不但性命堪憂,還會打草驚蛇。」景塵說的很不客氣,要不是打不過他,林源真想回罵他兩句,老子的功夫有那麼爛嗎?無奈勢不如人,現在也只能默默地忍了。
「你還是回黃溏縣吧,萬一你父親回來,或者我師叔來找你父親,還有人接應。」景塵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源考慮了一下,覺得這麼危險的事由高手負責也好,自己就在一旁靜觀其變好了,正好早點回家看望小妹。「那……好吧。我家在黃溏縣東映胡同里第三間。」林源沒有把自己家的真實地址告訴景塵,而是說了自己另外置辦的院子。
「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在我家留個字條,或者在那等我就行。」想到自己晚上不會在那住,林源補充道。
「嗯,知道了。」景塵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那我有消息的話,去哪找你呢?」跟高手密切地保持聯系,對自己查明當年的真相大有好處,林源當然不會眼巴巴地錯過這個機會。
「你在京城的無為觀可以找到我。」景塵說了自己的落腳點,表示雙方正式聯手合作。
既然京城有景塵這個高手負責打探消息,林源很自覺地不留在這里添亂。他出來好幾天了,歸心似箭,連夜趕回了黃溏縣,他可沒忘記,家中的小妹正被黃鼠狼惦記著呢!那個家伙的死纏爛打他可是領教過的,深有體會。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時分,蘇蘇早已睡下,林源沒有驚動她。自己去廚房燒了點熱水,洗漱****,摟著噴香柔軟的被子,躺在舒適厚實的床上,美美地睡著了。
直到早上,睡眼朦朧間被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