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是半上午,九歌的一行車馬就已經停在了丹鄴城南的簪花宮門口。
九歌下了馬車,用手遮著陽光,看著前面的這個如江南女子般清雅的行宮。
直至這時,九歌才知道為什麼听說軒轅安將簪花宮賜給了自己時,皇後會表現的那麼驚訝。
簪花宮並不似皇宮那般威嚴莊重。
而是有一種江南水鄉煙雨朦朧之感。
一進宮門,目及之處,都是一片盎然的春意。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林蔭叢叢,假山簇簇。
一逕抱幽山,居然城市間。
如此這般形容這個簪花宮,也是恰到好處的。
通幽曲徑的盡頭的一處別院,便是簪花宮的正宮所在之處。
九歌在簪花宮人的牽引下,一路興趣盎然的走到了行宮最深處的院落之中。
現在正直春夏交接處,一顆花開正好的大樹上開滿了灼灼夭夭的淡粉色花朵。
那些零落的花瓣隨著清風翻飛,鋪天蓋地的張揚人世間。
看起來華美異常。
遠遠看去,像是一大片美人臉上的胭脂,又像是天邊的雲霞,帶著盎然的生機。
柔情春風一過,便是輕輕花瓣,點點沾染人衣。
九歌站在這棵樹下,有一種不可抑制的興奮感,並不是因為這個行宮有多美,而是因為她發現這些飄飄灑灑的粉色花朵,正散發著她在古墓中聞到的那種恬淡的馨香。
「這是什麼樹?」九歌指著那顆大樹問身邊的宮人。
「回主子,這樹名為拂桑耶。」一邊的宮人一臉順從的俯身回應。
「拂桑耶?」九歌如花般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迷茫。
她恍惚的看著眼前的情景,紛紛擾擾的漫天花瓣中,似乎有個人,隔著重重花瓣,沖她微笑。
那人,眉目清遠,淡泊如天邊雲舒。
此情此景,恍若隔世。
「這樹,從沒見過呢」九歌喃喃輕聲說道。
「拂桑耶是天域國的,整個丹鄴城,只有簪花宮這一棵。」宮人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九歌,有些不解,但還是恭順的回應到。
「天域國」九歌輕輕的眯起了眼楮,抬頭像天空望去,細碎的陽光透過花瓣,天空湛藍。
因為拂桑耶的原因,九歌對簪花宮的寢宮的好感瞬間爆棚。
若是再這樣的環境中生活,那也是很愜意的。
九歌推開了寢宮大門,寢宮之中,雲白光潔的硬地板上鋪著厚軟的地毯。
宮內四角雕飾著拂桑耶的花樣,花朵淡粉似雲霞,每朵花都泛出半透明的光澤,那嬌女敕的粉色,似染色又似天成。
軟榻上,鋪著軟軟的褥子,蠶冰簟上面整齊的放著幾個香枕。
珍珠幕簾後是一張高床,高床四周,雪蓮綢為褥,天蠶紗為帳。
寢宮很大,卻並不空曠。
九歌站在那張精致華麗的高床前無不惋惜的搖了搖頭。
她對這里的東西都是極為滿意的,可就是床是硬床。
模上去,就跟石頭似得,就算是鋪著軟褥,睡一晚也會覺得腰酸背痛。
就像昨晚,在宮中,九歌翻來覆去,幾乎沒合眼,就因為床太硬。
本想著換新府邸會好一些,結果還是這樣的硬床。
這個時代,竟然有這樣的一個風尚,那就是睡硬床。
所有人都以睡硬床為榮。
這估計是從軒轅家哪一位世主那里流出去的,所以天下百姓才紛紛效仿,趨之若鶩的全跑去睡硬床。
而睡軟床,竟會被人瞧不起,會被認為是一種不思進取貪圖安逸的表現。
九歌想起來昨天她跟宮內的女官要求說換軟床時,那女官的那副驚訝到死的神情。
還連忙阻止到,說什麼皇家重地,萬萬不可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憤憤的想,進不進取跟睡什麼樣的床有什麼關系,睡個軟床還要被扣上個大逆不道的帽子,這時代的人還真會牽強附會。
人生的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怎麼可以每晚都這樣煎熬。
還好現在才是上午,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把硬床變成軟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