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剛瞪著兩個雷達似的小眼楮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見我恢復了以往沒心沒肺的正常模樣,這才舒展了皺著眉頭快步的朝我走了過來。他放了手里那麼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東西,把一個食品包裝盒放在了我的面前,一把奪過我手里的豆漿,「別喝豆漿了,我听劉芳說你喜歡吃城南永豐檔的西湖小籠包,來的時候就順道買了一份!」
順道?我看了看那熟悉的包裝,只覺得這一定是我二零一四年听到的最瞎的瞎話了,永豐檔在城南,錢剛住的地方還有公司都在西郊,這醫院的位置又不在這兩點連線上的任何一點,他是從哪里得到順路這樣的結論的?
錢剛臉不紅心不跳的,完全沒有說瞎話被逮到的覺悟,他解開包裝盒,將筷子遞到我手里,「不是喜歡嗎?那就趕緊吃,發什麼呆?」
「哦!」我愣愣的應了聲,夾起一個包子的同時,迅速的將我放在床上的雜志挪了挪地方,下意識的想要蓋住先前威廉為我準備的那份。
永豐檔的包子還是新鮮熱乎的好吃,錢剛這份雖然沒有涼,卻也絕對沒有先前那份那麼「新鮮」,因為已經沒了熱氣。
「離繆斯之光舉辦的時間還……」話說到這,自然是意識到自己話里的問題,錢剛頓了頓,硬是把話扭了個個,「也還是有些時間的!」
我訥訥的點點頭,這是大實話,時間還真是不多了,又想到最近的頹廢還真是覺得對不起錢剛,對不起黨,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
有負期望啊!
我先前的思路被錢剛打斷,這會我還在兀自歉疚,他卻又開腔了,「住院了就看點好玩的東西,怎麼還在看業界的新聞?受傷了,你也好歹有些病人的操守!」
本以為我先前的小動作錢剛根本沒有注意到,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錢剛半真不假的說著訓我的話,只是這說話間卻分明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樣,狀似無意的拿起那本雜志……
我想攔已經來不及了,病房里的氣氛徒然尷尬。
「唉!」幾秒鐘之後,錢剛率先打破了僵局。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抓著威廉帶來的那帶包子也拎到了我的面前,一邊解帶子,一邊自言自語的惋惜的說,「我怎麼又慢了一步呢!」一句話說完,他直接上手捏了個包子塞進嘴巴,大嚼特嚼。
這哪里是吃東西?分明是在拿包子撒氣,錢剛已經赤果果的把這屜包子當成了威廉。看著他惡狠狠的吃包子,我心里的自責愈甚,咬了咬嘴唇,對不起的話自然而然的出了口,「頭,對不起!」
錢剛頓了咀嚼的動作,挑著眉梢看我,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睫毛好長好長……
「投資的事情,掏錢投資的不是你,拍板敲定也與你無關;而繆斯之光也不過一個比賽,取第一是你的實力,萬一失利也情有可原……」錢剛的思路很順,一條條的羅列自己的想法,處處為我著想,不過說到這卻突然停了,他咧了咧嘴,頗遺憾的對我說,「我還真希望,你跟湯姆森•威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關系!」
「頭!我們……」並不是想要撇清跟威廉的關系,可我還是想說些什麼。可沒等我開口,錢剛就抬起了手掌止了我的話,「當然,我也不希望你那三個字是對我說的!」
錢剛咧著嘴燦爛一笑,又捏起個包子塞進嘴巴,感慨,「這城南永豐檔的包子還真是不錯!」
很具有戲劇性,因為錢剛沒待一會也離開了,而離開的理由竟然跟威廉一樣,也是因為一通電話。不過,他這電話接的坦蕩,就大大咧咧的站在我身邊,我清楚的听到電話那頭楚清漣的話︰公司有份文件需要您過目簽署一下!
這麼縮頭烏龜一樣待在醫院還真是不行,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責任,而現在繆斯之光比賽這件事就是我全部的責任。于是,錢剛這剛一走,我就開始收拾東西,他越是替我著想,就越是襯托出我的淡漠,實在忍不住,我就旁敲側擊了一下,要他不要將賭注都壓在威廉能投資我們公司這件事情上。
錢剛抿了抿唇,側臉的線條柔了幾分,點頭回了一個「嗯!」
我將衣服收在了一起,打算找個東西裝起來,門卻再次被推開。我側頭看了一眼,又很快轉過臉收拾自己的東西。
那是一個穿著邋遢牛仔褲的長發女孩,個子很高,整個後背卻是以一種很詭異的方式彎著,一個發白的牛仔書包背在身後。而腦袋上蓬亂而又濃密的長頭發更是將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都是非主流。
「喂!你什麼意思?」隔老遠,女孩隨手就將書包摔上桌子,她團了團枕頭,高高躍起後直接跳上病床。病床不堪重負嘎嘎的響著,緊接著是一陣呻_吟,「哎呦,我去!怎麼這麼硬?」
女孩倒吸著氣,一邊拼命的揉著右胳膊,一邊狠狠的瞪著我,應該是瞪著我的吧,因為那眼楮雖然被長發遮擋,可我還是察覺到了深深地敵意,因為就在剛剛,我情不自禁的隨著他也叫了一聲,「我去!」
這頭我也愣了,倒不是她那莫名奇妙的話,而是這女孩的聲音,怎麼,怎麼……怎麼是男聲?
我死死地看著「女孩的臉」,想從那偶爾飄起的發絲里看出一些端倪,可也不知道是我不運氣還是別的什麼,最終無果。
只听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分不清雄雌,而今瞅著眼前這位,還真是頭疼了。
我是真不想理她,可她惡狠狠的目光還釘在我身上,一點挪開的意思都沒有,看這情況,我要是不再說些什麼,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