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穿著邋遢牛仔褲的長發女孩,頭發蓬亂而又濃密,個子很高,可背著個發白牛仔書包的整個後背卻是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彎曲著,活像是只蝦米。她悶著腦袋往里走,長頭發更是將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只腰上那些古怪的掛飾丁零丁零踫撞,兀自響著……打眼一看,還真是渾身上下都是非主流。
要說她有多特別倒也沒有,畢竟這年頭什麼樣奇葩的人和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于是注意力也沒在她身上停留,只不過,她卻似乎對我表示出的無所謂這種態度極其不滿。
「喂!你什麼意思?」她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還隔了老遠,隨手就將背上的書包摔上病床旁邊的桌子。
她一個高高躍起後,直接蹦上了病床。也不知是因為力道太大還是那床上的墊子不夠好,病床與後背相撞,發出一聲響,緊接著便是一陣呻~吟,「哎呦,我去!怎麼這麼硬?」
女孩倒吸著氣,一邊抱著右胳膊死命的揉,一邊狠狠的瞪著我……應該是在瞪我吧!因為那眼楮雖然被長發遮擋,可我還是察覺到了深深地敵意,不過這敵意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就在剛剛,我情不自禁的隨著他也叫了一聲,「我去!」
倒不是真想跟她搭話,也不是想找她先前那句「不客氣」的事,只是因為我愣了一下,嘴一哆嗦,就自然的冒出了這麼兩個字。
這女孩的聲音,怎麼,怎麼……
怎麼是男聲?
而且……而且……
這聲音怎麼有些熟悉?
我死死地看著「女孩的臉」,想從那偶爾飄起的發絲里看出一些端倪,可也不知道是我不運氣還是別的什麼,最終無果。
只听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分不清雄雌,而今瞅著眼前這位,還真是頭疼了。
我是真不想理她,可她惡狠狠的目光還釘在我身上,一點挪開的意思都沒有,看這情況,我要是不再說些什麼,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小心點!」我說,抄起一個隻果,朝她遞了過去。
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也許她把我這句話當成了妥協,不過她終于扭過了頭,團了團枕頭,背著我躺了下去。
唉!好大的面子,我自討沒趣也收了手不再理他,只專心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說,你是哪個出版社的?動作夠快啊,我這前腳剛進,你這後腳……已經進來了?」悠悠的聲音傳來。
「你什麼意思?」
我被他的話糊的一愣,難不成給個隻果討好不成還反倒惹了禍?
「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們,我不想寫,我就是欠稿,我就是裝病躲著你們,怎麼著吧!」慵懶的聲音傳來,依舊是好听的男聲,卻摻著潑皮無賴的味道。
「你沒走錯地方吧?這里不是精神科!」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我被他逗樂了,思量著該不會是神經病走錯病房了吧。
「你倒是不錯啊!拐著彎子罵我神經病?」女孩是真的生了氣,她從床上彈了起來,指著我,「你也太不專業了,如果非要死不承認的話,麻煩你不要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
我順著她的眼光看下去,這才發現她看的並不是我,而是我手里正捏著的那本《亂世》。
這書是威廉帶來的,他嫌我無聊,便帶過來讓我消磨時間。可我又不明白了,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又跟我露出什麼破綻有什麼關系?我再次犯了傻,「什麼破綻?」
女孩這次是真的怒了,「你……」
這樣莫名的反應,還有這樣詭異的行為,讓我的腦海里浮起一個猜測,我把手里的書本翻正,「你是曹家阿瞞?」
這麼一想我不由又搖了搖頭,想起面包車上的大海報,那個帶著鴨舌帽子蓋住半張右臉穿運動服,勾著唇角一臉邪魅的男孩……曹家阿瞞不是男的麼?還是說眼前這位是男的?
「女孩」切了一聲,坐了回去,一副你接著演戲的樣子,「雖然我是個寫小白文的渣,寫出來的東西也不一定好,可你們若是非要固定我的思路,讓我按著你們的故事走向編寫我的作品,我恕難從命。再者說了,大神那麼多,隨便找個願意操刀的,指不定效果更好,你們不來煩我,我也不去煩你們,咱們不要相看兩厭好不好?」
艾瑪!這是個什麼意思?難道還真照著我的猜想來了?不過這曹家阿瞞什麼時候成了女的?還是說威廉和劉芳的消息不準確,這個曹家阿瞞還真就是個女的?猶記得當初初看亂世的時候對這曹家阿瞞「一準是個奇葩貨」的評價,我張著嘴,驚訝的又問了句,「你真的是曹家阿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