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吊在一根縴細的鋼絲上,一不小心就會落下來摔個粉碎。不過他並沒有給她落下來的機會,因為下一秒他便不屑地將它直接捏成了粉末。
他淡淡開口︰「我改變主意了,或許讓你將孩子生下來也不錯。或許也該讓你嘗嘗親眼看著自己親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受。」
他笑得如同一個剛從地獄出來的惡魔。
她的心莫名一顫,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繼續笑︰「小藜,那樣的痛你也該嘗嘗了。我看這兩年你是過得太舒適,有些忘乎所以了。」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腿不自覺就軟了下去,整個身子仿佛失了重心一般就像往下掉去。可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將背脊挺得筆直。
她看著他,干澀的喉嚨處仿佛有一絲腥甜的味道在蔓延。她一步步向他走近︰「君知遠,他也是你的孩子!」
「你剛才不是說他出生便與我無關嗎?」他輕描淡寫。
「君知遠!」
「別這樣看著我,我受不起。」他笑得極其殘忍,然後緩緩站起身,「小藜,你相信報應嗎?」
她嘴角滲出一抹淒慘的笑意,然後她搖了搖頭︰「若是有報應,你早該下地獄了吧!」
「下地獄?」他冷哼一聲,「你們蘇家的人還好好地活在世上,憑什麼我該下地獄呢?」
「君知遠,看著我難受你就那麼開心嗎?」喉嚨處的腥甜更加濃重了。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真的很開心嗎?
「是,我很開心!」一瞬間後他還是答得斬釘截鐵,他是該開心,他終于提曉雪報了仇了,不是嗎?
「我就這樣讓你討厭嗎?」她用力抓住桌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憐,否則他又該得意了。
許久,他才堅定地看著她︰「是,我一看到你就會想起你那個混蛋爸爸蘇甚,就會想起曉雪死的那個晚上。」
他看著她,面目變得猙獰而可怕。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失了風度。究竟是怎樣的恨,才能讓他對自己厭惡到如此境地?
可下一秒他卻又自顧自笑了,他問她︰「小藜,你听說過父債子償嗎?要怪就怪你那個爸爸,他做了孽卻一死了之了,所以我他的債,注定要你來還。」
「可除了我,整個蘇家都是你的杰作吧?」蘇藜突然明白了什麼,冷笑一聲,「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早就設計好的,是嗎?不僅僅是我,蘇家的每一個人你都不會放過吧!」
他嘴角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看來你也沒我想象中的笨嘛!」
「所以,爸爸跳樓也是拜你所賜。」想到爸爸,她的眼楮突然就模糊了。她盡量仰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想,自己此時的模樣一定也狼狽極了吧!
「沒錯。」他的回答給了她的問題一個確切的答案。他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笑得極其殘忍︰「小藜,十七歲時你在干嘛?你一定還是個無憂無慮在溫室里成長的小公主吧?」
她看著他,眼楮紅得像只兔子,可她想,就算別處內傷也要將那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
他接著道︰「可你知道曉雪嗎?她本來也應該是個小公主的,她從小心髒就有問題,十七歲那年醫生終于告訴她可以做手術了。你知道那時她又多快樂嗎?她只想能像正常人一樣活一次,她有什麼錯?」
「可恰恰在那年,你父親利用卑鄙的手段騙她父親簽了一份合同,她父親也是被逼跳樓的,那以後她母親也一病不起了,她一個人,心髒本來就不好,你要她怎麼承受?」
「她離開的那晚我就一直陪在她身邊,那樣的痛那樣的苦你也是時候該嘗嘗了。」然後他又笑了,笑得輕描淡寫,「我也恨我自己,那時家里極力反對我和曉雪,父親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你知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嗎?那種看著自己最愛的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點點流逝掉。那時她一定很痛,她求我,求我在她心髒插上一刀,求我給她一個痛快。」
「小藜,你一定不明白吧?」他繼續笑,卻沒有一絲溫度,「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許我還沒有和君家鬧翻,也沒有想過要**。或許我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貴公子,在某一個物質財富發達的國家過我學生生涯的留學歲月。不過,」他冷笑一聲,「這一切都是拜你爸爸所賜,你覺得我該不該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