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的老夫人緩緩轉著手里的紅木念珠，轉過十幾顆珠子後，視線有所移動，側目望一眼秦晚身上的那件衣服，然後目光涼涼地看向大夫人，吐出的語調淡淡地，但卻極為冰涼︰「晚兒回府一個月，你這個做母親的，連自己孩子的衣服有沒有做好還不知道嗎？你現在做事，怎麼如此疏忽大意？」
只是這一句，足以讓坐在椅子上的大夫人驚得呼吸一窒！
想她入府這些年來，老夫人何曾插手管過府里的事，又何曾這樣直接出言教訓自己。而今天，因為這個低賤的庶女，她居然被老夫人這樣問責！
宋氏心里像是吃一槍啞炮，肚子里有火卻不能發作出來，老夫人面前她只是兒媳，萬萬不能得罪自己的婆婆，二夫人這邊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的錯處，她現在要是發火，就真的不可收場，所以只能把火氣硬生生地憋在心里。
抬眼迎上老夫人涼薄的目光，大夫人宋氏已經從椅子上規規矩矩的站起來，朝著老夫人恭恭敬敬地福福身子，低聲道︰「是兒媳沒有做好，安排的不夠周全。」
錯，她可以認。但罪名……
話音未落，宋氏已經將話鋒一轉，直起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側的王媽媽，面容嚴肅地厲聲喝道︰「還不跪下！」
王媽媽當場就愣住，在場所有人全都跟著愣住！
大夫人收起平時對待小姐的那張慈眉善目的面容，冷冷地瞧著王媽媽，嚴厲斥責道︰「你是怎麼當差的？我前幾日偶感風寒，過幾天糊涂日子，難道你也跟著糊涂？不是早就讓你把那幾匹雲錦拿去交給裁縫做衣裳嗎？怎麼都到現在，那衣服還不見做好送來？你自己睜眼看看，看看三小姐身上穿的是什麼！堂堂相府小姐，竟然你們這般怠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這個做嫡母的是如何苛待自己的孩子的！」
王媽媽是跟隨宋氏，在宋氏身邊伺候多年的丫鬟，是當初從將軍府陪嫁過來的，一直是大夫人的心月復，兩人主僕多年，早已養成默契。
听自家主子這麼一說，王媽媽只楞一瞬，就馬上心照不宣地反應過來，當即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跪在地磚上，哭喪著聲音給大夫人認錯︰「夫人息怒啊，都是奴婢的錯啊。是奴婢近幾日家中瑣事太多，把先前送到裁縫那的雲錦給忘記，一直沒有來得及去取。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做事糊涂腦子，忙暈頭不知輕重，竟然耽誤三小姐的衣裳。」
「你怎麼這麼糊涂？」大夫人冷聲斥責著，臉上作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晚兒回來，給她制備新衣就是頭等重要的大事，豈容半點馬虎。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多年，辦事向來認真仔細，從未出過什麼差池，我這才放心的把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可你倒好，你這回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還能忘！看今天出多大的笑話，竟讓我們小姐穿個補丁衣服！這讓外人，怎麼來看待我這個做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