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生活記事 第16章

作者 ︰ 一條蟲

我踟躕向前,找了個蔭涼的亭子,也不看守衛的眼色,就進去納涼。亭子並沒有可坐的地方,我蹲坐在地上,連形象都不要了,我頭倚著木柱,眼楮望著蔚藍的天空,失神。

我想,如果當初太後把我送到嬴政身邊,我堅決反對的話,太後也許就還會留我在身邊,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我一直以為太後是個果敢有能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趙姬打倒。但卻忘了,趙姬是嬴政的母親,放到一本瑪麗蘇小說中,她是妥妥的女主,有驚人的氣運。

我又想,如果我在嬴政面前不那麼倔強,他也許就不會把我看得那麼嚴,在趙姬行事之前,我可以找個機會告知明芝姑姑,提防趙姬。

但一切說什麼都沒用了,越想只是折磨自己的心。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回嬴政那兒,也許回去,又要面對嬴政的怒火,因為我敢對他的母親持劍,也許他會想殺了我。

我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時,突然听到一個宮奴的聲音,「阿房姑娘,阿房姑娘,總算找到你了。」

我聞言往聲音方向看去,認出了是太子殿的人,心中想起一句話,說曹操曹操到,想著無言地笑了。

「阿房姑娘,太子讓奴找你回去。」宮奴見到我便說道。

我抬眼望著她,看她滿臉找到我的喜意,回道,「好,回去吧。」該來的總會來的,不知道嬴政會怎麼處置我。

我起身隨宮奴回去,一路上一語不發,直到回到太子殿。

嬴政就在正殿中等我,我進殿時低著頭,並不曾看他的臉,就見了個禮,「阿房見過太子殿下。」

「阿房,回來吧。」嬴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猛地听到這句話,我的眼眶突然熱了。我不知道我的歸處在何方,但突然听到這句話,我如漂泊浮萍之心在那剎那間有了一絲安定感。

「太子不怪阿房?」我抬頭,望著他問道。

嬴政看著我,道,「阿房,之前發生的事,不要再提了。」他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卻這麼說,我听出他的意思,就是不再追究我違抗他的命令的事,還有對他母親不敬的事。

我很感激嬴政對我寬容,但是我沒忍住問道,「太子,王後必定會記著阿房,你若仍留阿房在身邊,阿房擔心王後不高興。」

嬴政聞言,嘴角突然扯起一絲諷笑。他想起太後下葬這段日子來,母親頻繁從元銘宮傳消息給他,要他殺了明芝姑姑和阿房,若他真的把阿房留在身邊,恐怕母親也會氣得嘔血吧。

我不知道他嘲諷我話里哪一處,他並沒有說明,我也沒問,就等他的回應。

「阿房,孤是對你抗命不高興,但也不曾想要你的命。你與明芝二人對孤母親仗劍相對,並傷了她,孤是生氣。但孤更怕,你若當時不反抗,孤見到你時,你已經變成冷冰冰的尸體。」

「留你在身邊,會時刻提醒孤當日之事,但若留你在宮里別處,孤又擔心。」

我知道他擔心什麼,他怕我一個人在秦宮不知道的地方,被人給害了。我沒有想過他對我用心至此,他生我的氣,卻還要為我的安危費心,就算他只是覺得我是個有用的人,我此刻也很感激他。

正想著,就听到他又說了,「阿房,孤這次讓你回來,是想送你進玉樓。」

「玉樓?」我詫異地望著嬴政,「太子,玉樓是監天令待的地方,阿房一介女流,恐怕大臣不會答應阿房進玉樓。」

玉樓並不像秦宮別處,嬴政想把我往哪兒塞就往哪兒塞。玉樓是監天的地方,是觀天象的地方。古人迷信,玉樓不僅對王室有意義,在民間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就好似立儲風波時那次,若無監天令的進言,根本不會鬧大。如今新任監天令還不曾授命,若嬴政要我入住玉樓,恐怕反對聲更高。

「孤就是要讓你當新任監天令!」嬴政說道。

我猛地抬頭,讓我當新任監天令,雖然我可以演一個神棍,但是嬴政這口氣說得好像他讓我當我就一定能當上一樣,簡直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太子,你要如何讓阿房當上監天令?」我雖然覺得嬴政有些異想天開,但我承認我心動了。如果可以當上監天令,我起碼有一定的話語權,起碼我可以月兌離這令我厭惡的大秦後宮了。

「阿房,早在兩年前,立儲時,父王就想讓你進玉樓。」嬴政說道,「但孤阻攔了,那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嬴政這麼說,我還是有些驚訝,原來子楚也有心讓我進玉樓,不過兩年前若是因日食那次,將我推出去當監天令,恐怕我會被那些宗室貴族們給吃得骨頭都不剩一塊。我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只能叩謝嬴政為我在背後做了這麼多。

「其實你知道嗎,當年祖父也曾想過讓你進玉樓,但被祖母給攔下了。」嬴政又道。

提到太後,我心中最柔軟的那處又疼了一下,低聲道,「太後對阿房的恩德,阿房此生再難報答。」孝文王想讓我進玉樓的事我卻知道的,卻不是當監天令,而是進去打雜,太後怕我一個小人兒被人欺辱打罵,想也不想就推了,還為此埋怨先孝文王胡來。

嬴政听到我這麼說,安靜了許久才沉沉地嘆道,「孤,也對不住祖母。孤錯了。」他有私心,在太後和母親之間,他最終選擇母親,所以只是阻攔卻並未告發母親所做的事,才造成今日的結局。

我听到耳邊只覺得諷刺極了,如果你心中有對太後一絲的感恩,太後就不會被趙姬害死了。一句你錯了,就可以掩蓋所有發生的事嗎?我低著頭不看嬴政,怕讓他看出我眼中的不忿。

「孤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多說無益。錯了就是錯了,孤也不想解釋,還是說回你進玉樓的事吧。」嬴政說道。

嬴政想讓我進玉樓,恰好紙張已經造出來,我只需要將紙張的用處列出來,總會有有識之士知道紙張的價值。我只需要說造紙是夢承天意,又加上我幼時曾預言地動之事,我本身受上天寵愛便可顯露出來。嬴政說過,王上想讓我以天女的身份住進玉樓,我對他說的造勢覺得可行,他果然懂得如何運用民心。

嬴政說他需要一個自己人擔任監天令,前殿為了監天令這個位置已經爭執兩年多了,很多人都盯著那處,甚至丞相呂不韋也起意推薦他的一位隱士門客擔任,只是王上一直不曾松口。

這個位置對于我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我需要一個去處,但我不想再待在嬴政身邊伺候嬴政,那樣子我就只能一輩子當個宮奴。而太後的事,讓我發現,如果我只有宮奴身份,那別說想保護我關心的人,就是保護自身安危都是個問題。我總該有這種覺悟,我一直活在華姬太後給我打造的安逸的環境,又因為上一世所知曉的,對嬴政有著盲目的信心,卻忘了他現在還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始皇帝,于是我也忘了我需要自身的強大。現在,我明白若要報復趙姬,我也必須有自己的勢力。

而進玉樓的難度,所謂不成功便成仁就是指我這種情況,即使當上監天令,我也需要時刻小心,免得一個疏忽粉身碎骨。

自與嬴政談過之後,很快,我又造了一批紙出來,又制出可書寫的毛筆和墨,然後親自抄譽了嬴秦先祖篇,48份竹簡的內容最後減縮成只有二十頁的紙,最後裝訂成冊。嬴政將那冊先祖篇上呈給王上子楚,子楚非常高興。

我想到造紙,只是為了方便文化的傳承,而子楚和嬴政看到紙,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軍事作戰時,紙易書寫易攜帶,比竹簡和絹絲更容易描述戰況,也更便于攜帶消息。

子楚第一時間派人教導出征楚國的秦將蒙武紙張用法,然後才下了一道政令︰任天女阿房為新監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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