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與眾兵士盡力護住皇聖孫,但人數遠少于韃靼,突圍不出去。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韃靼見周遭並無大軍,知是與大營離了段距離,想到剛受的重創,憤怒起來,對著包圍圈中的人殘忍砍殺,好不容易被一名騎兵看到個空檔,拼死沖殺出去,人雖被砍了幾刀,卻未中要害,這才回營報了信。
漢王遠遠就望見遭圍堵的皇聖孫,也受了傷,揮刀想反擊,卻引得敵軍又是一頓猛砍。急忙拉過帥旗,一路呼喊過去。敵軍抬頭一看,竟是之前好容易才甩開的軍隊,有些怵。卻又听到包圍中的人對皇聖孫喊「殿下」之詞,知是捉住一名極重要的角色,且再一看,跟隨漢王的只有三三兩兩的騎兵,以為機會到了,更是凶猛。
漢王直沖敵軍之中,一手砍殺的當中,另一手將皇聖孫拉至自己馬背上。敵軍一見這之前給他們大苦頭吃的大將居然闖進來,更是氣急,照著他砍下去。雖是名將,可終歸只有雙臂,還需護著個人,還是受了傷。漢王一邊抵擋,一邊擇準了力量薄弱的的一條道,砍出去,這才月兌了圍,直直奔回營中,而其余的騎兵則一個接一個到達交戰地點,將敵軍全部殲滅。
坐在皇聖孫榻前,听他緩緩講來昨日的情形,听得我心驚肉跳。他卻是覺得月兌了圍,無比輕松,除了身上疼點,語氣透著歡愉,而我卻感到渾身都疼。
「皇叔對我,恩重如山。」皇聖孫嘆口氣道。
我點點頭,的確,漢王此次營救,似是當機立斷,並無半點拖沓,也不像想做戲給皇上看,甚是果斷,而交戰過程也是拼盡全力,讓人著實感動。
「我該如何報答?」他滿面愁容望向我,看來兩人之間確是有不快的。
「皇聖孫無須再想其他的事情,先將身子養好吧。」
「皇上駕到!」
我趕忙跪下,只見皇上滿臉怒容進帳,見了皇聖孫卻是立刻換了張柔和的臉,坐在他床榻上,查看傷口。
我退下。走回自己帳中,腦中不斷盤算著,漢王當時若猶豫下,若等皇上回來再趕去,或是在見到包圍時假裝盡力些,皇聖孫此次是在劫難逃,也決不會有人怨他半分,極可能最終還會落個奮勇救佷的美名。放著這樣的事情不做,處心積慮地去搞壞一扇門,借機害了皇聖孫,任何人似乎都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莫非對皇聖孫的事情上,真是錯怪了漢王。
三更巡視,到漢王帳前,剛停下,簾子掀起,漢王還是白天那樣。
這一瞬,我在想,他極有可能把我抱入帳中。也是這一瞬,我在想,從了他吧。
沉默了一會兒。
「晚間太涼了,漢王進去吧。」
「想見你一會兒。」
「那我隨漢王進帳中說會兒話。」
「這是真的越了禮,不為難你。」
我笑了,漢王竟是這樣了解我。
「打仗這麼多年,我在軍中格外警醒。」漢王低下頭,湊近我,對我很神秘地挑挑眉。我立刻意識到什麼,滿臉緋紅,低下頭,默不作聲。
「三更天來,的確是聰明,但每半個時辰我都醒一回,是晚間遭偷襲遭怕了。」他得意極了。我羞得閉上眼,咬了咬唇。晚上帳中一片漆黑,帳外火堆照得到處都是亮光,我走近,從里頭往外看,該是多清晰一個影子。
「那王爺怎麼休息?」我急于把話題引開。
「莫打岔!」漢王假作生氣的樣子,我吐了吐舌。
「你立多久,我就醒著看了多久。」他伸手理了理我前額斜下的少許劉海。這一次,我沒有躲開,順勢將臉靠在他的手指上。他也一愣,張開手,撫著我的臉頰。手掌很粗糙,多半是常年執刀劍的緣由,我卻有些心醉。
「看了兩日,我的氣就消了大半。」
「那現在呢?」我踮起腳,將臉湊到他跟前,我都能感到他呼出的氣息。
「沒有半點。」
這才發現漢王的唇稍稍有些薄,都說薄唇的男人寡情,我卻不信。左臉的傷疤仍沒有轉好的趨勢,深深地從他的顴骨刻到耳根下,卻不減他的英俊。高挺的鼻梁,是從一見到我就喜歡的。雖是單眼皮,卻與深邃的眼配得極具男子氣概。
我看到他的喉結抖了下。繼續湊近,將唇靠近他的唇,卻臊得不行。
「瞿凝,你這是怎麼了。」我心中默念,又站回原來的位置。
漢王疑惑地看看我,突然握住我的雙肩,往他懷里拉。我雙手用力抵著他的胸膛,雖是在力量上完全沒有作用,他卻停了下來。
「過半個時辰還要巡夜,你快回去,想法子睡一覺。」他松開我,用從沒有听過的溫柔聲音說道。
我點點頭,轉身想溜。
「回來!你的燈籠。」他忍俊不禁,將燈籠遞到我手上。
我轉身,幾乎是跺著腳離開的,身後是他的笑聲,在大漠的夜幕里,分外嘹亮。
睡到很晚才起。
梳洗過後坐在鏡前梳妝,盡是昨夜的事情在腦海中盤旋,臉紅紅的,拿冷毛巾捂都消不了。
「凝姑娘,漢王在帳外請你出去一趟。」心遠走進來。
看一眼門簾,漢王的身影投在簾上,甚是高大。
我對鏡將幾根翹著的發絲小心抹平,走出帳外。
漢王牽著兩匹馬。「教你騎馬。」
「我會啊。」我朝他揚揚下馬,牽過一匹。
「在應天也騎馬?」他皺皺眉頭。
「在順天時,趙王教的。」
「趙王?趙王教你一個人騎馬?沒想到趙王和你這麼熟絡。」他似乎有些不滿。
「不不不,教我和詩蘭姐姐兩人。」我怕他不高興,忙解釋。
「教你就算了,他還肯教詩蘭?」他眉梢高高揚起,一副極其不信的樣子。
我很認真地點頭,這話說得,像趙王很是高高在上一樣。
「那個詩蘭,是順天人嗎?」他想到詩蘭,似乎想起什麼,又問起來。
我眼前浮現當日他與太子的神情,有些緩慢地回答︰「不是,元年隨我們一起到的順天。」
「怎麼,元年就到府上了?」他倒吸一口冷氣。
「建文四年,具體日子不記得了,春夏之交的當。」得和上次對太子說的謊圓起來。
「你那時才九歲,不會記錯吧?」
「我記得很清楚,的確是建文四年。」皇上登基那日來的府中,總覺得那夜煙蘭閣門前的人影里就有她,我那麼小時的記憶里,能有什麼比這更重大的事情。
「也就是說在元年選妃之前?」
「對。」我很困惑地點頭,這還用說。
「她怎麼到府上的?不會就一個人吧?」漢王居然猜得這麼準,我也不敢說謊。
「還有一個教授武藝的師父,叫溫瑜。」
「怎麼,還有個男人?」他又有些不滿。平日沒覺著他這麼容易不高興。
「是。都是楊夫人的同姓遠親。」說這話,好讓他放心些。
「瞿將軍府上請不知名的授武師父?」他一句話也戳中我的疑惑。
「是,我們其實也很納悶。」說出來,至少讓他少懷疑我一些。
「這麼說,你姐姐和他們應該是相識的?」漢王突然站住,很嚴肅地看著我。
「是,哥哥姐姐們都和他們認識的,並且家中應該也沒有和他們不相識的人。」
漢王臉色是驟變,有些駭人。
「怎麼?」我試探地問他,他卻搖搖頭,「就是詩蘭看上去眼熟。」
回應天必須向詩蘭問個清楚,我在心中暗想,這麼看來至少兩位皇子是確實認識她的,這讓我如何瞞,即使沒個事,給我這答得怕是也要出事了。
出了營,騎上馬。
「還挺像回事的,看來趙王還是下了些心思的,可惜了你姐姐就不會。」漢王看看我的架勢,甚是欣賞地點點頭。
清霽。我心中一緊,大概臉色也隨之變了變。他也不做聲。
辭了順天後,我就盡量不去想清霽,像是沒了這個人。真是掩耳盜鈴,沒了清霽,還有其他的妻子侍妾們,這是逃不開的事實。
進而想到,漢王這幾日給我的溫柔,回到順天,大部分都得分給清霽;回到應天,就得和那些女人們分了,到頭來自己還剩下多少點呢?
馬的前蹄突然深深陷下去,我滾下馬背,漢王俯身想抱我,卻探得太低,剛攬住我的腰,也從馬背上掉下。
兩人又順個斜坡滾了滾。他幫我拍著頭上臉上的沙子。
現在我肯定是極難看的,感到很難受,兩行淚從眼角滑落。
「摔疼了?」他很緊張。
我咬著唇不做聲,只是流淚。
他怔怔看著我,不知忽的這是為何,在他心里我該是個極怪異的女子吧。
「什麼東西這麼奇怪!」我惱極了,又不好說,只怪這跤摔得冤枉。
「是流沙。趙王怎麼能沒教你這個!」他順著我,蹙眉,似是生趙王的氣。
我沒忍住,撇撇嘴笑了。
「還笑,這麼大的姑娘家,一哭一笑的,怎麼不害臊。」他一手攬我的肩,一手擰我的鼻子。「哭什麼。」
「心里難受。」我把他靠在他肩上,絕不告訴他難受什麼。
就這樣,看著近處的大漠,極遠處的草原,我很想就在這里老去,沒有旁人。
良久,「做我的王妃吧,是我需要你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