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 第167章 失敗

作者 ︰ 月荻江楓

冰涼的身體,絕望的眼神。六天在野外,以天未蓋地為廬。他終于回來了。

屋子里,浴盆已經盛滿水,我把他迎了進來,把丫鬟們都遣了出去。

他一進門就一把抱住我,久久地立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我輕輕撫模他的背脊,嘴里小聲安慰,「沒事的,沒事……」他卻越抱越緊,一句話也不說。我只能由著他。終于他也用盡了力氣,我才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慢慢地將他身上的戰袍一層層月兌去,在衣架上掛好,一轉身他已經躺在里面,閉著眼。

我搬張椅子,坐在他的邊上,用手探探水溫,還暖和著,也就讓他在里面好好休息,自己也累極了,靠著椅背,只覺得打了一個小盹,看看外面的陽光,卻覺得過了中午。再把手伸進浴盆里,水已經稍稍涼了。

跑到外面,吩咐丫鬟又端了許多熱水進來。

一盆盆舀出許多涼水,又把熱水加進去,屋子里騰起陣陣白霧,他終于也被我吵醒了,抬頭看著我。

我沖他一笑,「水太涼,別凍著……」話還沒說完,被他攔腰拖進浴盆里。

一邊推他,一邊嗔怪,「胡鬧。」抬頭看他,卻沒有表情,心里冷冷的,他果然還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嗎?

靜靜靠在他胸前,任他幫我把早已全部濕透的衣裳剝去。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重重地吻上來,舌尖在我的唇邊攪動,繼而吸吮著我的舌頭,我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這個滾燙起來的軀體,這樣的真實。

他拿過長長的棉布,將我倆都擦干,便鑽進被子中。

六天在外面,風餐露宿,還有些提心吊膽,又心灰意冷,沒有想到他的精神還可以這麼好。我不知道是滿心的疑惑、氣惱無處發泄,還是想要安慰他,被他逗弄得也更加猛烈地回應他。

「我輸了,我又輸了。」他喘著氣,目不轉楮地盯著我的眼楮。

我勾住他的脖子,抬頭咬他的脖子、下巴。

「往後的日子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他卻將我按在枕頭上,隔著一小段距離相望著。「大概,你要跟著我受苦了。」

我的臉頰發燙,「別停。」又用力仰起頭,將猩紅的舌頭送進他的嘴里,吸吮了他一小會兒,「我要的只是你,什麼樣的日子,只要有你就行。」立刻感受到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四肢牢牢裹住他的軀體,顫抖起來,我要的只是他,有他就夠了。

他叫著我的名字,深深地吻下來,這個吻很長,綿綿的,終于他躺回了床上,伸出手臂攬住我,我側面貼著他,他的神情這樣悲傷。

「怎麼可能呢!」重重地嘆氣。

這個時候,是誰都得狠狠地嘆息,「真是匪夷所思。」我也只能這樣回答。

皇上駕崩,六日之後,太子已然在順天登基。六天的時間,他怎麼可能走得到順天,而且居然都沒有從我們眼前經過。

「那些人,怎麼辦了?」我還是擔心,這次的行動本以為萬無一失,但卻真沒成,只能祈求,朝廷沒有人知曉。但是兩千多人,全副武裝,受漢王指使,卻都不是朝廷的軍隊或侍衛,這若是被抓住把柄,是極大的罪過。

「都散了。」他淡淡地說,「別擔心,每一處也就幾百個人,來自不同城鎮,現在回各自的地方,走的又是鄉野小路,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我也松了一口氣,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心里又忐忑起來,「瞻圻呢?瞻圻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人找他。」

我側在床上,看著他披上長褂,在桌邊,自己研墨。

不管太子何時出發,他總要走那麼長一段路,這麼久的時間里,瞻圻總能找到機會給漢王信,現在新皇又登基了,仍然沒有他的消息,難不成,皇上已經識破了他,先拿他開刀?心里愈發不安。

外面丫鬟通報,有信送來。

漢王進來,一臉驚訝,「太子,哦,皇上來的信。」

我也從床上坐起,「你是說,皇聖孫?」短短的兩年時間里,竟然兩位皇上駕崩,稱謂都有些混亂了。

「看來是能給我們個最詳盡的解釋了。」邊冷笑著邊拆開信封。

先帝先前身體一直抱恙,此次又染病暴斃,新帝登基……漢王讀著,後面就全是交代先帝的葬禮,以及新帝登基的排場、禮儀等等,真是最「詳盡」的說明,只是「暴斃」也未免太粗略。

讀到後面,漢王愣了愣,我看著他,他的表情與之前的輕視不同,很是痛心。

「怎……怎麼了?」

他看看我,像是下決心似的,「詩蘭殉葬了。」

我的心被猛揪一把,「詩蘭,她,沒了?」

他點點頭,「三天前的事情。」

「殉葬?」我覺得難以置信,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去陪一個死人,以前就知道皇家有這個風俗,只是這次發生在了我熟識的人身上,難以接受,這真是白白地斷送人的性命,「有多少人殉葬?」

「說是皇上一生節儉又仁慈,就五個妃子殉葬。」他又仔細地看信。

我也忍不住冷笑起來,「他們也是知道,殉葬是不仁的啊。還有哪四個妃子這麼不走運?」

他把名字一一道來。

「怎麼選中的她們。」這樣輕易就決定了人的生死,總該有些評判的準則。

他輕輕一聲,「無後。」

我倒抽一口涼氣,「她有的,她本來有的。」

他走過來,坐在床邊,攬住我,輕聲寬慰,「詩蘭同他感情那麼好……」說著也覺得自己的話蒼白無力。

「換做是你,你會讓我殉葬嗎?」我轉頭看他,已是淚水漣漣。

他重重地搖頭,「絕對不會!」

「那先帝……」我抽著氣,「先帝怎麼會讓詩蘭殉葬?」我歪過頭去看那信,「還有那四個妃子什麼背景?」

他似在思考什麼,「這不是先帝的意思,這是現在皇上的意思。他又要讓人殉葬,又沒有敢動家族力量龐大的妃子。」

我擦了擦淚,再端詳那四個名字,都不熟悉。

「我記得,詩蘭也照顧過他,對他應該不會太差,既是他決定的,他怎麼會……」這就相當于他給她判了死刑。

漢王大聲喘著氣,「許是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突然明白過來,「比如?」

「先帝怎麼駕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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