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了死了,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她一定會死的。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死月老,臭月老,謀殺人命。嗚,她十八年的光輝歲月竟然就這樣結束了,客死異鄉。爸爸,媽媽,哥哥,小茹,詩詩,來生再見了。
「撲通」,她掉到了一個湖里,她居然掉到了一個湖里。救命啊,她不會游泳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
莊天亦望著懷里這個被他從湖里撈起來的女人。白皙的皮膚,彎彎的柳眉,緊閉著雙眼,長長翹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瑤鼻櫻唇,長長的秀發披在背後,穿著奇異的服飾,因溺水而昏過去。莊天亦解下自己的披風包裹住她嬌小的身軀。
「天亦,怎麼樣了?」湖邊的樹林里走出一位身著白衫的俊俏公子,文文弱弱的書生樣,可是一雙眼楮卻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內力深厚的練家子。看到好友懷里的女子後,驚叫道︰「天哪!她就是那聲‘撲通’嗎?好美呀!簡直像個天仙!」
莊天亦皺了皺眉,直覺的不喜歡好友靠近這個女子。他訝異了,多少年來自己的身邊從不缺乏美麗的女子,從沒有哪一個可以讓自己放在心里,如今卻為著陌生女子——甩掉了自己的奇怪想法,把紀筱雅平放在湖邊的草地上。揉了揉她背後的「中樞穴」直到她吐出了幾口水,又把嗅香湊到她的鼻子下面。
「恩,好臭啊!」紀筱雅一醒來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味。
見她醒來,莊天亦把嗅香塞進了懷里,放好。
「死月老,臭月老。想害死我啊?下次見到你跟你沒完。」紀筱雅徑自嘟囔著。有道是︰有仇不報非女子。
「哈啾!」千里之外,正在趕回天庭的月老打了個噴嚏。正奇怪神仙怎麼會感冒呢?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頭上已經烏雲罩頂,大禍臨頭了。
罵完以後,紀筱雅才想起她的救命恩人,抬起頭來看了看驚呆的倆個人,吃了一驚。跳了起來。投到白衫公子的懷里,叫道︰「哥哥,你怎麼在這里?詩詩和小茹呢?」
莊天亦和白衫公子都被這女子的「投懷送抱」嚇了一跳,听她叫哥哥,想到她是認錯人了。
白衫公子拉開了紀筱雅的手,道︰「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並非令兄長。」
紀筱雅楞了一下,道︰「紀儒風,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不是怎麼會長得一模一樣?」
白衫公子道︰「在下何維風,並非姓紀,而且掉進湖里的是姑娘並非在下,在下又怎麼會腦子里進水呢?」
紀筱雅這才想起自己掉進了水里。可是怎麼掉進去的呢?哦!想起來了,有一個自稱是月老的老頭把自己帶到一個地方,然後被他踹下來的。
紀筱雅抓住何維風的手臂急急問道︰「現在是哪一年?」
何維風道︰「現在是大宋雍熙三年,太宗皇帝在位。姑娘你不知道嗎?」
紀筱雅完全呆住了,吶吶道︰「真——真的在宋代了。」忽然放聲大哭,「哇!爸爸,媽媽,救我,我不想在這里。」
何維風看了看這個面部表情十分豐富的女孩,又望了望皺著眉的好友,低聲道︰「天亦,你看會不會是掉進水里,把腦子浸壞了?」
莊天亦搖了搖頭,道︰「姑娘,你要哭是不是也要先謝過救命恩人啊?」
何維風好奇的看了看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計較啊?
紀筱雅止住住了哭聲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
好奇特的男子。身著一襲寶藍色長衫,深邃的輪廓,炯炯有神的眼楮,挺挺的鼻子,略薄的嘴唇透著堅毅的性格,而且從這張嘴里說出來的聲音竟如此好听,懶懶的,有一種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是怎樣的身份才能擁有讓人心動的外表?見他目不轉楮的望著自己。紀筱雅的臉上一紅,心跳撲通撲通失去了規律。知覺告訴她是他救了她,但仍忍不住發問︰「是你救了我嗎?」
看著她充滿淚水的大眼楮,莊天亦的心弦被撥動了,仿佛曾見過一雙同樣的眼楮,對他不停的呼喊︰「你一定要找到我,一定要找到我——」
好象沒听見她的問題一樣,徑自發問︰「我以前見過你嗎?」
紀筱雅搖了搖頭,道︰「我應該見過你嗎?」
「不不,是我記錯了。」言語中有一絲慌張。
何維風看著好友的樣子,心里有些訝異。他這個兄弟為人極為冷酷,喜怒不形于色,平時讓他開口都難。更遑論讓他驚慌了,自己和他的家人平常都以惹怒他為樂,但不幸的是他鮮少讓他們如願以償,今日卻為一陌生女子破了例,莫非——
何維風咳了一聲,道︰「姑娘,可否告知我們你的芳名?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呢?」
紀筱雅道︰「我叫紀筱雅,是從台灣來的。」
「台灣在哪里?」何維風走過很多地方,從沒听過台灣在哪里。
「台灣在哪里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很遠的地方嘛。」誰讓她不好好學習地理,結果現在連自己的家在哪里都搞不清楚。
「剛才听姑娘一醒來就稱在下為兄長。可是在下與令兄有些相似?」何維風看出紀筱雅的脾氣有些不好,所以問話極為小心。
「不是有些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嘛。」
何維風眼中閃過奇異的光,道︰「如此他日在下倒要與令兄會上一會了。」
紀筱雅哼了一聲,道︰「這輩子你就別想了。也許等你死了重新去投胎還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可能。」如果你能投胎到二十世紀的話。
何維風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天仙似的姑娘說話竟如此惡毒,完全沒有被他不凡的魅力迷倒,居然咒他死。但——但他就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感覺就像被自己的親人訓斥一樣。
莊天亦看著好友的窘樣「撲哧」笑出聲來,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天哪!這男人一笑起來還真是好看。唇角略略向上,露出一點點白白的牙齒。紀筱雅的臉又紅了。
我的媽呀!他居然笑了,那個像永遠不會融化的千年冰塊一樣的男人居然笑了。他還是自己的好友嗎?為何莊伯父莊伯母和自己多年的努力居然比不上一個相識未久的小女子?
莊天亦被兩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倒未有任何不好意思,咳了一聲道︰「姑娘獨自一人到這里做什麼呢?」
紀筱雅道︰「我來找人。」
莊天亦俊眉一挑,問道︰「找人?不知姑娘所尋何人?可需我二人相助?」
何維風皺了皺眉頭,天亦向來不是熱心之人,今日為何一再對一初相識的女子「獻殷勤」?難道——想及此,眉頭舒展開來,徑自咧開嘴笑了起來。
紀筱雅白了一眼笑得像個白痴一樣的何維風。嘖嘖,明明長了一張和他哥哥一樣的臉,卻和她老哥的英明神武,睿智過人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真是可惜了一張好面皮。想歸想,但她也在思量莊天亦的問題。沒錯,她是來找人的。可是只知道要找的人是個男的,姓名,年齡,背景,什麼都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月老居然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沒有告訴她,又讓她從何找起呢?
「這——」
莊天亦看著紀筱雅為難的樣子,體貼的道︰「姑娘若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無妨。」
紀筱雅連連擺手,道︰「不不不,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而是我對所尋之人也是一無所知啊。」
莊天亦奇道︰「哦?這倒奇了,倒不知從何幫起?」
紀筱雅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即使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說完「哈啾」打了個噴嚏。
莊天亦垂了下自己的頭,道︰「該死,光顧講話,舉人都忘了姑娘的衣服還是濕的。」說罷,從包袱中拿出一件長衫,「我看姑娘好象沒帶什麼衣物,若不嫌棄,就先將就一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紀筱雅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除了原來的衣服還披了一件披風,看樣子應該是莊天亦的,不由俏臉一紅。十八年來,她穿過的男人衣服只有老爸和老哥的,而今卻穿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衣服半天卻毫無知覺,要她如何好意思呢?
正在猶豫之時,旁邊的何維風咳了一聲,道︰「姑娘你就換上吧,患了傷風就不好了,不過——」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一下。
莊天亦俊眉一挑,「不過怎麼樣?」
何維風笑道︰「這位姑娘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只換意見外衫恐怕不妥吧?」
莊天亦被好友一說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白了一眼,問道︰「依你之見呢?」
「何不把你的貼身衣物借一套給她,不就行了嗎?」話中不乏調侃之意。
紀筱雅也明白了。望著莊天亦看他的反應。她哪里知道在古代尤其是極為保守的宋代男子的貼身衣物別說是陌生人,就是結發夫妻也不能隨便穿呢。
莊天亦賞了何維風一個超級大白眼,又望了望瑟瑟發抖的紀筱雅,便不再猶豫,拿了衣物要紀筱雅到樹叢後去換,自己與何維風一起撿了一些碎樹枝以便幫紀筱雅烤那些濕了的衣服。
紀筱雅拿了衣服走到樹叢後,找了一個確保沒人可以看到的位置,便開始換衣服。所幸在家里經常看那些古裝肥皂劇,否則光是那衣服上左一根帶子右一根帶子就把她攪得頭昏腦漲了,更別說穿上了。
換好了衣服從樹叢後走出來的紀筱雅顯得有些滑稽,及腰的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背後,那些長衫長褲對她來講有過于寬大,袖口卷了兩層還嫌長。
「****!」低罵了一聲。難道古代人都長的這麼高大嗎?自己一六七的身高在二十世紀已經不算矮了,可是往莊天亦的面前一站。才發現原來自己長得挺嬌小的。
人在無助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紀筱雅忽然想到自己孤身一人。遠離家鄉到這個沒有電燈,沒有電視的世界,想到要遠離一切現代化的設施,尤其想到要遠離自己的家人。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默默的走到莊天亦與何維風的身邊坐下。想著自己所尋之人,也就是自己前世的戀人,想象著他到底是什麼樣子,想著未來的渺茫,眼里一陣氤氳,猛然抬頭望見莊天亦那清亮的眸子,所有的恐懼竟然全部消失了。
何維風看著對視的兩個人,咳了一聲,被抓到的兩個人迅速的把頭扭向一邊。
紀筱雅不自覺的模了模身上的衣服,又軟又滑,是上好的綢緞,眼前這兩個人又是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尊貴之氣,看得出來,他二人即使不是官家子弟也必是出生于貴冑之家,而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在這茫茫人海中尋人談何容易?如是有了這兩個人的相助,那不就——嘿嘿嘿
何維風望著笑得一臉奸詐的紀筱雅,頭皮不禁有些發麻,問道︰「姑娘因何發笑?可否告知在下?」
紀筱雅笑得更開懷了,拍著何維風的肩膀道︰「哎呀,什麼姑娘啊,在上在下的,文縐縐的,人家說相逢即是有緣嘛。你看,你呢,長得和我大哥一模一樣,雖然你比他笨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世界這麼大,偏偏你們兩個長得這麼像,又偏偏都叫我遇上了,你說是不是有緣啊?再說這位公子吧,好巧不巧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不就更有緣了嗎?所以呢,你就叫我筱雅,我呢,就叫你何大哥,恩,你是叫何維風吧?這位公子呢?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莊天亦酷酷的連頭都沒抬,扔出三個字︰「莊天亦。」
「原來是莊大哥,失敬失敬。人家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一次相逢。既然我們這麼有緣,那麼我們前世一定見過很多次了對不對?所以我們一定很熟了對不對?人家還有說啊,救人要救到底,送佛要送到西對不對?所以——」
「所以?」莊天亦挑了挑劍眉,听她「對不對」下去。
「對呀,所以你們就應該好人做到底嘛,對不對?」紀筱雅討好的訕笑。
「好人做到底?」
「是啊是啊。這個做好人嘛自然會有好報的。想我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從海外的一個小島上(台灣)來到這里,還被一個凶神惡煞的人(月老)殘酷的丟到這個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湖里,雖然是來尋親,但對所尋之人卻知之甚少,身上又沒有錢,還餓著肚子。我好可憐,我好命苦啊,嗚——」
雙手掩住玉顏,從指縫里偷看兩人的反應。紀筱雅不禁咒罵︰糟了,掰不下去了。這兩個缺少同情心的家伙,怎麼無動于衷啊?沒辦法,只好越哭越大聲,嚇得四面八方的鳥獸一哄而散。
演的真是很像,要不是指縫見那溜來溜去的烏黑眼珠泄露了天機恐怕連莊天亦都被感動了呢。見到不遠處系在樹干旁的愛駒「逐日」不斷的自鼻孔噴出的白氣,四蹄在地上刨來刨去,無奈的搖搖頭,道︰「所以我們會幫你的。」
「既然如此,如果我在推辭就是不識好歹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聞言,紀筱雅立即轉悲為喜。四川名劇變臉也不過如此吧。
何維風搖了搖頭,道︰「既然要到這里來找人,你該不會連盤纏,包袱都沒帶吧?」
「盤纏?什麼盤纏?」紀筱雅一頭霧水的問。
「天哪!你連盤纏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呀?盤纏就是路費,銀子呀!」何維風夸張的拍著額頭叫道。
紀筱雅模了模身上,只有兩個銅板,那還是原本打算搭公車用的,不過想二十世紀的錢當然不能拿到宋代來用就沒有拿出來,搖了搖頭,道︰「我沒錢。」
「那包袱呢?」
「包袱?啊!包袱我有。」紀筱雅想到了月老「送」她的紫葫蘆。四周找了找,驚叫道︰「咦?我的紫葫蘆呢?怎麼找不到了?」
完了,如果她弄丟了紫葫蘆,月老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會不會像日本武士一樣切月復自殺會好一點?哦!千萬不要,那肯定會很疼,而且很丑。
「是這個嗎?」莊天亦拾起了放在地上的紫葫蘆問。
「是啊是啊。」呼,不用自殺了。
「那是什麼東西?」何維風奇怪的問。
紀筱雅自豪的答道︰「這是別人送給我的,而且這是絕無僅有的哦。」
莊天亦點點頭道︰「是很特別。光亮可鑒,而且是特別的紫色,這種顏色的葫蘆我倒是從未見過。」
何維風不屑的道︰「只是一個普通的葫蘆而已,這麼寶貝。難不成里面裝的是瑤池聖水?」
紀筱雅神秘的一笑,「你怎麼知道不是?」
何維風一楞,隨即大笑起來。
「莊大哥,咱們要去哪里?」與莊天亦共乘一騎的紀筱雅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問個不停,問的自然都是宋代的風土人情,而莊天亦也是有問必答。他向來不是多舌之人,但不知為什麼就是無法對這個小妮子的問題視若無睹。
「杭州。」
「好棒哦!人家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一定很美。」
「小丫頭,你到底是要找人還是要游玩啊?一路上問個不停。」何維風調侃道。
「要你管?人家又沒要你答。」紀筱雅白了一眼何維風,沒好氣的罵道。
顯然紀大小姐仍對剛才何維風「拒載」一事耿耿與懷。雖然她是比較愛同莊大哥共騎一匹馬,但她就是怎麼也無法接受何維風拒載的理由。說什麼「踏月」比較瘦弱,他一人騎就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再加上一人,「踏月」一定會被壓垮的。听听,听听,好象她紀筱雅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大肥豬一樣,那匹被稱為「很瘦弱」的白馬明明被養得膘肥體壯的,和瘦弱二字哪里搭上邊了?他老兄倒好,居然敢拒載,氣死本姑娘了。
何維風討了個沒趣,模了模鼻子,暗自嘟囔︰「真是好人難做哦!」
是啊,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呢。本來他從剛才兩人相處的情形覺得好友可能已經喜歡上這個美麗的女孩子了,所以想給他們多一些想處的機會,讓那個從小就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莊天亦或得像個正常人一樣。
說起莊天亦就更讓他生氣了。兩個人從小就相識,自相識之日起,那張臉上似乎就只有一種表情。除了家人和幾個好朋友外,沒有人能獲得他的關心,他也從不對任何人假以辭色。尤其是對女人,二十六年來,不能說他活的想個和尚,但他對送上門的女人從來都是興致缺缺,就連妓院都鮮少去,簡直可以和聖人媲美,急得莊家二老想抱孫子都還沒個影兒。如今踫上個能讓他「反常」的,怎麼能夠放過呢?而且剛才讓他和紀筱雅共乘一騎時,他也並沒有拒絕,不是嗎?這就足以證明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誰知這個女孩子卻是這麼伶牙俐齒,這下他可不敢確定好友是否會喜歡她了,畢竟要喜歡上一個這麼「特別」的女孩子,是要有一定的勇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