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京城是繁華的商業中心,那麼杭州就是熱鬧的文化中心。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杭州自古風景秀麗,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留下了多少贊美之辭都已經無從考證。唯有遺留在杭州城的古跡還有記憶。
大街上,賣胭脂水粉的,賣風味小吃的,賣綾羅綢緞的,比比皆是。
隨著遠處的「達達」聲越來越響,走過來兩匹馬。騎白馬的是個穿白衫的俊俏公子,劍眉星目,挺直的鼻子是下面一張薄薄的性感的嘴唇,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貴族之氣。黑馬上坐著兩個人,一個身著寶藍色長衫,神情冷峻,充滿威懾之氣,眼光掃到之處不禁讓人打個冷戰。他前面坐的公子長得就更出色了。一雙大大的眼楮閃著熠熠的光彩,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張紅紅的小嘴,笑咪咪的,露出一排編貝似的牙齒。嘿,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兒。可是看他穿的衣服可就不敢恭維了。藍色長衫套在他身上足足大了兩號,袖口和褲腳卷了好幾圈才露出手腳,腰間還系了個紫色的葫蘆,真是滑稽的很。
不用問,這當然是莊天亦,何維風和紀大小姐筱雅姑娘了。看路上行人指指點點的,每個人的表情又不同了。何維風自命風流瀟灑,才不肯輕易破壞他的形象,對人們當然是抱以一笑了。而紀筱雅呢則是根本不在乎,什麼長得不像男人啦,什麼穿得怪里怪氣啦,什麼兩個大男人共乘一騎不成體統啦,管他的,她本來就不是男人嘛,而且她是未來的人,還覺得他們怪怪的哩。她只是睜著她的眼楮好奇的望著四周,不時的和莊天亦說一兩句話。最值得提的就是莊天亦了,面對紀筱雅的時候,表情溫和,看向別人的時候,眼楮里射出的光幾乎可以把人凍死,眼神所到之處人們自動噤聲。
三人兩馬並未在街上做任何停留,徑直向前走去直到一所大宅子前才停下來。莊天亦把紀筱雅自馬上抱下來。紀筱雅抬頭一看,瓖了兩個金色門環的朱色大門的上面有一個很大的匾額,上書︰縱橫山莊。
紀筱雅問道︰「何大哥,這是哪里?」
何維風道︰「你莊大哥的家。」
正說著,從山莊里走出了一個年輕人迎向莊天亦,抱拳道︰「少爺你回來了,何少爺也來了,這位少爺是——」
莊天亦一擺手,「這位姑娘是路上結識的。老爺和夫人呢?」
年輕人面露難色,道︰「小的快馬加鞭趕回來卻沒想到老爺和夫人已經于前一天離開莊里,交代老管家說是去游山玩水去了,還——」
莊天亦面色一凜,問道︰還怎麼樣?
「稟少爺,老爺和夫人還邀請了很多千金小姐住在咱們莊子里頭,有洛陽胡家的秋蓮小姐,河北杜家的冬梅冬竹二位小姐,這是已經到的,還有將到這里的有南京劉家的玉蓉小姐,衡陽範家的縴縴小姐,還有——」
莊天亦臉色越來越難看。打斷了他的「還有」,「夠了,把他們全部送走。」
「這可不行。」莊里走出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開口的正是他。
何維風哀號一聲,附在紀筱雅的耳邊道︰「這是莊府的管家單大叔,是天亦奈何不了的人物之一。」
莊天亦無可奈何的問道︰「有何不可?」
老管家後面一個微胖的婦人行了一個禮道︰「因為這些小姐都是老爺和夫人請來的,除非她們自願離開,否則就只有老爺和夫人才能請她們走,而老爺和夫人現在不在莊子里頭,所以身為他們兒子的少爺您只能幫他們招呼客人卻無權幫他們送客。」
何維風繼續解釋道︰「這也是惹不得的人物,天亦的女乃娘,盧大娘。」
莊天亦依舊面無表情,「無所謂,只要別讓她們防礙到我,否則我不能保證我會好好的招待她們。」又轉身向最先出來的年輕人,問道︰「陸環,你是何時回到莊里的?」
陸環道︰「小的離開少爺後就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在兩天前終于趕回來,哪知老爺和夫人那時已經走了。」
莊天亦咬牙切齒道︰「這是早有預謀的。」
單管家呵呵一笑,道︰「正是,老爺和夫人早就料到少爺會派陸環先回來,所以就提前離家。他們說只有這樣才能留住少爺。要是少爺忍心看一堆公事無人理睬也無妨,少爺大可不進家門。不過,少爺,容老奴多句嘴,小姐對少爺可是思念得很哪!」
莊天亦哼了一聲,道︰「你們早就算準我沒反對的余地才這樣做的,不是嗎?」轉身吩咐道︰「陸環把馬牽進去,盧大娘帶這位紀姑娘先到雪苑換身衣服,然後安置在沁苑,維風還是住在嵐苑。」說完便走進門里。
管家單大叔和盧大娘一听紀姑娘都楞了一下,又看了看何維風,無奈的道︰「何少爺,您真是應該娶房媳婦定下來了。」
何維風連連擺手,道︰「單大叔,盧大娘,這位姑娘可不關我的事,她是你們少爺的客人,你們要好好招待,別找我麻煩。」
盧大娘一听是莊天亦的客人,面露喜色,上前拉住紀筱雅的手問道︰「紀姑娘真是我們少爺的客人?」
紀筱雅看著這個熱情的婦人,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胡亂的點頭。
何維風摟著有些發福的單管家,道︰「大娘,你太熱情了,別嚇壞了她。」
盧大娘笑嘻嘻道︰「姑娘你別怕,我們少爺從沒帶過女女圭女圭回來,所以我們太高興了。走,大娘先帶你去換件衣服。哎呦,看看他們這兩個大男人給你穿的是什麼呀,來,大娘好好給你打扮打扮。」說著,拉著紀筱雅就走。
何維風邊走邊對若有所思的單管家道︰「我看這次莊伯父莊伯母的苦心是白費了。」
單管家高深莫測的一笑,「你是指他們請了這些小姐的事?那倒也未必,因為過兩天要來的還有江蘇司徒家的斂月姑娘。」
何維風楞了一下,哀號道︰「單大叔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單管家終于忍不住大笑出來。
天哪!這縱橫山莊還真是大。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還沒有到莊家小姐住的雪苑。一路上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紀筱雅的頭都繞昏了,只記得一排排的房子,很多的植物還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
又走了約盞茶功夫,到了一個月亮門前面,門上寫著︰雪苑。紀筱雅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再忍受足下的痛苦和耳邊的荼毒了。
叩了叩門,從里面走出了一個著淺綠色衣衫,梳兩個抓髻的丫鬟,對盧大娘行了一個禮,道︰「盧大娘,您怎麼帶個男人到小姐的閨房呢?」
盧大娘白了一眼,笑罵道︰「你這個丫頭眼還真是好使呢!穿男人的衣服就是男人嗎?」轉身對紀筱雅道︰「紀小姐請進。」
走進門里,又轉了兩轉,才到了小姐的閨房,撥開珠簾,道︰「小姐,盧大娘來了。」
里面應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紀筱雅一同跟了進去,見太師椅上坐了一個女子,身著雪白色的衣裙。那女子抬起頭來,紀筱雅楞住了,隨即上前,握住了那女子的雙手,叫道︰「詩詩,你是詩詩。」原來那女子的面容宛如紀筱雅二十世紀的好朋友季詩詩,難怪她那麼激動了。
那女子見一男子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驚叫出聲︰「呀!這位公子你快放手。」
紀筱雅聞言,連忙松手,道︰「你別怕,我是個女的。」說完,拉開了系住頭發的發帶,長發傾瀉而下。
盧大娘道︰「紀小姐,這位是我們家小姐,閨名詩雪。小姐,這位是少爺的朋友。」
莊詩雪一听,開心的問道︰「哥哥回來了嗎?」
盧大娘點點頭,「不止少爺回來了,何少爺也來了。」
莊詩雪臉上升起一片紅潮,道︰「是嗎?何大哥也來了?」
盧大娘又道︰「少爺請小姐為這位紀姑娘換身衣服,我先下去廚房看看待會兒的接風宴準備的怎麼樣了。」
莊詩雪點了點頭,道︰「交給我吧。」
紀筱雅吶吶自語︰「奇怪,這兩天怎麼總是遇見和熟人長得一樣的人呢?」
莊詩雪拉著紀筱雅坐下,問道︰「紀姑娘你剛才說什麼?」
「哦,沒什麼。我只是說你和我家鄉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很像嗎?」
「簡直是一模一樣呢。」
「那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是啊!」
銅鏡里的哪個人是自己嗎?那個朱唇微著,眉如新月的人是自己嗎?那個頭發挽了一個流雲髻,插了個金步搖的人是自己嗎?那個著鵝黃色衣裙,腰間系了個同色長流蘇的人是自己嗎?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鏡里的人也拍了拍自己的臉;又努了努嘴,鏡里的人也照做不誤。真的是自己,原來自己也是很適合古代裝扮的,真該慶幸當年听從了那個愛極了長發的老爸的話,沒有剪去那一頭秀發,要不然身穿一襲古裝長裙,頭上卻頂著三四寸的短發成什麼樣子?那該是什麼模樣啊?想及此,笑了出來。
莊詩雪見紀筱雅又拍臉又努嘴的,問道︰「怎麼了?有哪里不對嗎?」
紀筱雅難為情的道︰「沒什麼,就是有點不適應。」
莊詩雪由衷的贊道︰「紀姑娘你長得可真美。」
紀筱雅拉過莊詩雪的手,道︰「你不要叫我紀姑娘了,就叫我筱雅,我就叫你詩詩,好不好?因為看見你會讓我想起家鄉的朋友。」
莊詩雪點了點頭,道︰「好的,筱雅。剛才听盧大娘說你是我大哥帶回來的朋友,是嗎?」
紀筱雅便把與莊天亦,何維風相識的經過告訴了莊詩雪。
莊詩雪道︰「我大哥從沒有帶過女孩子回家,也從不願意幫助別人,你是特別的。青青,你看筱雅比起胡小姐,杜小姐來怎麼樣?」
青青即是那應門的丫鬟,道︰「紀小姐比她們好看多了,又隨和,她們那些人囂張又跋扈,臉上的胭脂水粉有銅錢那麼厚,咱們莊子里頭可沒人願意伺候她們。」
莊詩雪點點頭道︰「恩,我也不喜歡她們。我倒願意讓筱雅做我的嫂嫂。」
紀筱雅一听,臉上一紅,問,「嫂嫂?你是說那些姑娘是你的嫂嫂?」
莊詩雪嘟著嘴搖了藥頭,解釋道︰「不是,因為哥哥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沒有娶親,爹娘又急著抱孫子,所以把這些世伯的女兒都請到咱們莊子里頭,看哥哥中意哪個就到哪家去提親。不過,我覺得她們沒一個配得上我哥哥。」
「為什麼?」
「因為她們那些人看中的根本就是咱們家的家產,而咱們家又只有哥哥一個男丁,將來嫁過來就可以做上主母,守著這麼大的家業,哪個人不動心呢?」
「也不是每個女子都愛財的。」紀筱雅反駁道,至少自己就不會。
「是嗎?那你呢?你喜歡不喜歡我哥哥?願不願意做我的嫂嫂?」莊詩雪追問。
紀筱雅臉上一紅,所幸一個丫鬟來告知接風宴已經備好,要她們趕快去,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接風宴設在莊府的會客廳,那里距離雪苑最遠,所以當紀筱雅和莊詩雪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先到了。
說是接風宴還不如說是相親宴比較恰當,因為圍坐在桌子旁的除了莊天亦和何維風外就只有三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莊天亦坐在北方的主位上,按理何維風應該作在他左手邊的主客位上,但主客位卻被一個穿鮮紅色衣衫的女子霸住,何維風則坐在她的下首。莊天亦的右邊坐的是一個穿綠衣的女子,何維風的身邊也坐了一個綠衣女子。想必這三個女子就是陸環所說的胡家和杜家小姐了。
看慣了紀筱雅不倫不類的樣子,再見她盛裝打扮,莊天亦都看呆了,而何維風更是毫不掩飾他的驚艷。兩人的目光自紀筱雅進來之後就沒有移開過,完全沒有感覺到在場其他三個女子的噴火眼神。
該死的丫鬟,不是說莊天亦帶回來的女人是個不倫不類的嗎?害她根本沒有好好打扮就來吃飯,先就輸了一場。哼!
紅杉女子咳了一聲,嬌聲道︰「天亦,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不介紹一下嗎?」
莊天亦道︰「這位紀姑娘是在路哂納感結識的。」又向紀筱雅道︰「筱雅,這位是洛陽胡小姐。」指著右邊的綠衣女子,「這位是河北杜小姐,那位是杜家二小姐。」
紀筱雅一一見過,心中暗喜,一路之上莊天亦都有禮貌的稱她紀姑娘,而現在叫她的名字。這是否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呢?
杜家二小姐杜冬竹從鼻孔哼了一聲,道︰「家父四方山莊莊主,不知紀小姐仙居何處?」
比家世?哼,我是天上的嵐竹仙子,會輸你嗎?
紀筱雅淡淡一笑,以退為進,「不敢說與杜小姐知道,小女子家人世居海外孤島,僻鄉陋俗,望杜小姐不要見怪。」
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這麼謙虛了?有問題,莊天亦,何維風笑著看戲。
杜冬竹一听,氣焰更囂張了,「喲,原來紀姑娘不是中原人氏呀?不知令尊做何營生啊?」
「家父生性淡泊,不喜歡與人相爭,只經營了一間‘小’公司,哦,不,是開了一間‘小’商號,糊口而已。」
「商號?經營些什麼東西呢?」不會是間雜貨鋪吧?
「只是一些海外人用的東西而已,上不了台面。」笑話。電腦,汽車你懂嗎?
「想必令尊的鋪子里頭一定請了‘不少’的伙計吧?」杜冬梅插口問。
紀筱雅飲了口茶,悠然道︰「哪里哪里,混生活而已,哪里請得起許多伙計呢?除了最底層的工人也就只有一兩萬人而已。」
請一兩萬人叫混生活?還而已?那別人都不要混了。正在喝茶的胡秋蓮差點噴了出來,怨恨的瞪了一眼杜冬梅。
「紀姑娘相貌出眾,想必詩書之類是手到擒來吧?」比不過家世就比才學吧,怎麼她也是從小學習四書五經的,《三字經》《女戒》之類的都是蠻熟的,就不信比不過你,杜冬梅不懷好意的問。
「哪里比得上杜小姐博學多才?只不過七歲就背會了通篇的《長恨歌》而已。」哼,台大中文系高才生是拿假的嗎?
「噗!」這下胡秋蓮是真的忍不住了,剛喝進口里的茶全數噴了出來,一滴不剩。該死的杜冬梅,蠢蛋杜冬梅,自己丟臉也就算了,還要扯上別人。
「喲,胡小姐,這是干什麼呀?」杜冬竹尖叫,好髒。
「咳——咳,對不起,對不起我先失陪了。」說完,帶著丫鬟離開了。
哼!果然沒有家教,一副爆發戶的嘴臉,沒見過大世面。杜氏姐妹忿忿的跟著離去。
一時之間只剩下紀筱雅,何維風和莊天亦兄妹。
莊詩雪顯然很興奮,對紀筱雅說︰「筱雅,你好厲害,這幾天她們一直纏著我,我都沒有辦法呢。」
紀筱雅道︰「可是我得罪了你未來嫂嫂的人選,也就是得罪了你的哥哥,我還怕他對我下逐客令呢。」一邊說還一邊斜著眼楮偷看莊天亦的表情,只見他的臉越來越陰沉。
「怎麼會呢?他留你還來不及呢。而且要做我的嫂嫂她們都不配,對不對?哥哥。」
「筱雅,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何維風插口問道。
「什麼話?」她剛才說了什麼嗎?
「就是你和胡秋蓮她們說的話呀。」
「當然是真的了。」
那將來天亦要去提親不是很麻煩嗎?何維風暗自替好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