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一生來愛你 第2章 相遇

作者 ︰ 雲非竹

仿佛是一夜之間,雲朵般的粉色花瓣飄蕩在夢院的每一個角落,晶瑩剔透的花瓣如精靈般在空中飛舞,淡淡的清香彌漫在每個人的鼻息。

漫天飛舞的櫻花中,年僅八歲的顧遠慎站在樹下,粉色的花瓣紛紛飄落,落在他烏黑的頭發上,稚女敕的肩膀上,和長長的眼睫毛上,一切都如油畫般美好。偌大的櫻園安靜地只听得到花朵飄落的聲音和鳥兒清脆的啼叫聲。

突然一聲深深地嘆息打破了這份寧靜與安謐,遠慎像大人一樣索然無味地望著整個園子。一天到晚呆在夢園里對于一個八歲,正處于人憎狗嫌的年紀,即使櫻園很大,好玩的東西很多,可是呆久了,也覺得膩煩無比。

不遠處,一個披著長發的小女孩正興致勃勃地擺弄著手中的洋女圭女圭,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哥哥正索然寡味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和同年的所有女孩子一樣,她很喜歡洋女圭女圭,特別是芭比女圭女圭,在她們心里那些長著大眼楮,長睫毛,細腰,長腿的女孩無疑是公主和女神的象征,是奮斗的目標。

「哥哥,哥哥…」小女孩甜甜地喊著。

遠慎轉身走到女孩地面前,蹲下來問她有什麼事。

「哥哥,我要你陪我玩洋女圭女圭。」

遠慎望了一眼那些大眼楮,小嘴巴,滿頭黃發的塑料人兒,臉上流露出著不屑的神情,「霜月,男孩子是不能玩洋女圭女圭的,不然會被人以為是變態。」

霜月不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反正我是從來都不會玩這些女圭女圭之類的玩具。」遠慎酷酷地說,這個八歲的小男孩,是迥異于妹妹的,尤其反感這些洋女圭女圭,鬧不懂女孩為什麼一天到晚抱著一個既不會說話又不會笑的死活人舍不得放下,他的妹妹霜月,愛洋女圭女圭勝過一切,甚至吃飯抱著洋女圭女圭,睡覺還是抱著洋女圭女圭,除了洋女圭女圭真找不出她有什麼別的愛好。而他是一個興趣廣泛的人,彈鋼琴,畫畫,踢足球,打冰球無一不精通,就連學習成績都極好。今天如果不是母親下令,他是決計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陪妹妹玩布女圭女圭上。

陽光和煦,微風如輕柔的羽毛般拂在面龐,不遠處的幾株月季正怒放著春天的美麗。這樣的好天氣,不出去玩實在是浪費老天爺的賞賜。遠慎正在心里盤算著如何逃出去時,佣人劉媽撐著肥胖的身軀一搖一晃地過來了,她氣喘噓噓地對在一旁照看兄妹倆的張媽說,「真是造孽呀!這麼小就沒了爸媽,以後有的苦頭吃咯!」

這沒頭沒腦的話不僅讓張媽一頭霧水,就連這兄妹倆也疑惑了。遠慎是男孩,本來從來不參與多嘴女人的討論。可是這一次他主動詢問,「劉媽,你到底說的是誰?誰這麼小就沒了爸媽?」

「你堂妹呀!」劉媽一臉的同情,「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唉!」

「我堂妹?」顧遠慎腦海里閃現出無數個問號,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個堂妹,怎麼今天就冒出個堂妹來?他是有妹妹的,此時身邊就有個親妹妹,還有個表妹是舅舅家的孩子,堂妹還真是第一次听說。顧霜月也停止了擺弄洋女圭女圭,正睜著迷茫的大眼楮,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她也疑惑著呢。

心直口快的劉媽還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的吐出來,剛張開嘴,就遠遠地就看到男主人正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走了過來,到嘴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夢園最忌諱的就是僕人隨意議論主人的家里長短,不該說的話最好爛在肚子里,永遠不要翻出來。

顧修明牽著小女孩的手,徑自向兒子走來。十年過去了,盡管他還如以前那樣英俊挺拔,但是世事的摧殘和無常讓他本來如星星般清亮的眼楮里蒙上了一層濃的化不開的陰翳。大哥和令宣的突然死亡如重錘般擊垮了他的董事長,資產早已用億來計算,是個名副其實的有錢人,富豪。他把女孩帶到兒子面前,彎子對女孩說,「念秋,這是哥哥,你以後就和哥哥一起生活,你高興嗎?」

小女孩不語,只是睜著一雙美麗的丹鳳眼怯生生地望了一眼顧遠慎,然而迅速地低下頭。不知為什麼,年僅八歲的顧遠慎突然對這個剛見面的妹妹產生了好感,他所認識的女孩全都大膽的令人咋舌,能說會道地讓有的大人都自嘆不如,這樣怯生的女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顧修明轉過頭來對兒子說,「遠慎,你是哥哥,一定要幫爸爸好好照顧妹妹!」

顧遠慎懂事的點點頭,「爸爸,我會的。」

在一旁的顧霜月突然朝著女孩大叫,「這是我的哥哥,不準你和我搶!」

女孩受驚似的抬起頭,望了一眼撅著嘴正怒視著她的顧霜月,眼中閃過驚恐和不安,然後又低下頭。

顧修明還未開口,遠慎就已經板起臉來教訓妹妹,「霜月,不準不懂禮貌!」活月兌月兌一個小大人模樣。他心里稍微欣慰了些,囑咐了幾句,便向客廳里走去。大哥和令宣的突然過世令他悲痛不已,如果不是身上的責任和令宣留下的孩子,他幾乎要隨他們而去了。望著念秋,這個身上帶著令宣骨血的孩子,他覺得以後的生活還是有意義的,現在他得卯足勁和客廳里那位令人厭煩,卻無法擺月兌的「太太」好好過幾招。

客廳里,佣人小心翼翼地站在沙發身後,而李玉珂則怒氣沖沖的坐在沙發上。她的心中有無數個恨,恨得牙根直癢癢。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蘇令宣竟然還有一個女兒!一看到這張酷似蘇令宣的臉,李玉珂心中就有無數個蟲子在爬,既痛又恨。十年了,蘇令宣的陰魂不散,死了還派個女兒來繼續折磨她,這樣的日子真是無法忍受!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這不是她的風格。

正在苦思對策之際,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地逼近了她的眼眸。她抬起頭來,看到一雙浸透著苦楚的眸子。霎時,她的腦海里驀然出現十年前的一幕︰顧修明跪在她的面前,眼楮里是濃的化不開的苦楚,他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和你的父親放過令宣和蘇家,你的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這一句話不過二十來字,她卻猶如五雷轟頂,任是如何努力,她最終還是輸了,輸得一塌糊涂。想到這里,她只覺得身體里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一樣難受,心里的火苗砰然燃燒成熊熊大火,她霍地站起來,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必須送出去!」

「為什麼?」顧修明不解地怒視著她。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女人的心胸還是如此狹窄,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一個七歲的孩子都可以被她視為假想敵。

「不為什麼,如果非得找原因,就只能是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再也勻不出精力來照顧第三個孩子。」

「你簡直不可理喻到極點!」顧修明氣得渾身發抖,「我就不明白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她是我哥唯一的血脈,如果你連她都容不下,我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我的心是怎麼長的?」李玉珂的臉上露出了瘋狂的表情,「顧修明,你更應該看看你自己的心是怎樣長的!你也會說都這麼多年了,可你放下了嗎?那個女人至今還在你的心里,如果不是有兩個孩子,如果他不是你的大嫂,我怕你早就拋棄我去找她了!你還說什麼…」

「你又來了!」顧修明底氣不足地打斷。

他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全都落入李玉珂的眼楮里,她抄起沙發上的抱枕猛地砸向顧修明,他也不躲閃,抱枕直直地砸在頭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李玉珂心寒如冰,一字一句地說,「顧修明,我警告你,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薄情寡義!」

顧修明毫不示弱地回敬,「李玉珂,我也警告你,這個孩子必須住在這里。誰要是敢趕她走,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望著他眼楮里的寒光,李玉珂又氣又恨,這麼多年她一直在隱忍。為了他的事業盡心盡力,為他生育孩子,為他照顧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抵不過蘇令宣在他心中刻下的記憶。望著顧修明轉身離開的背影,她的指關節微微發白,眼楮上蒙著一層厚厚的戾氣。蘇令宣呀蘇令宣,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女兒的,你在九泉之下就好好地安心吧!」

陣風吹過,片片櫻花如漫天大雪一樣飛揚在整個夢園,細細碎碎的花瓣像柳絮一樣落滿了每個人的頭發和身上。淡淡的清香彌漫在每一個人的鼻尖,和煦的春風在悄悄發酵著下輪的花雨韻動。小女孩瀑布般的長發落滿了星星點點的櫻花,盈動的雙眼閃耀著水一般的光澤。

遠慎望著這個美麗如同精靈般的小女孩,嘴角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像害怕一樣低下頭,長而密的眼睫毛像兩把扇子一樣瓖嵌在如玉般光潔的臉龐上。她的聲音輕如蚊蚋,「顧念秋。」

遠慎友好地自我介紹,「我叫顧遠慎,是你的哥哥。」

望著這個長著一雙寒星般清亮的眼楮的男孩,她突然覺得心安了不少,他臉上的笑容恍若清晨的暖陽射進幽林穹谷般,讓她感覺到溫暖,她輕輕地叫了一聲,「哥。」

遠慎滿意地笑了,「你以前住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一次都沒見到你呢?」

「澳大利亞。」念秋的聲音柔柔的,就像天上軟綿綿的雲朵。此時她放開了不少,也不像剛才那樣拘謹地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遠慎「哦」了一聲,從書上他知道那是一個很遠的國家,甚至不和他在同一個半球。但是現在的交通和通訊都這麼發達,為什麼他就從來沒听說自己還有個堂妹呢?

在一旁玩布女圭女圭的霜月看到哥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女孩身上而忽略了自己,小小的人兒竟然也有了妒忌之心,她不悅地把手中的布女圭女圭扔到一邊,沖著念秋大聲喊,「這是我的哥哥,你去找你的爸爸媽媽,不要在我家,也不要和我的哥哥玩!」

這番**luo的主權宣言使得本來就不安的念秋委屈地說不出話,初到陌生環境的害怕又涌上心頭,她不由地向後退了兩步。

遠慎擺出哥哥的架勢,「霜月,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沒禮貌的話?快給念秋道歉!」

霜月倔強地抬起頭,「為什麼要我道歉?哥哥,你太偏心了!」

偏心?

望著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親妹妹,一股異樣的陌生感涌上心頭,做錯了事讓她道個歉就成了偏心,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遠慎耐心地解釋,「霜月,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如果我一味地偏袒你那才叫偏心。」

可惜他的苦心到了霜月那里,卻成了哥哥「虐待」妹妹的罪證。霜月委屈地皺起小臉,做欲哭狀,「哥哥,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媽媽!」

真是可笑!

平時遠慎最怕霜月哭鬧,只要她一哭鬧,他就無條件投降。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像是非要和她作對一樣,面對即將爆發的暴風雨,無動于衷。

倒是念秋看到因為自己,兩兄妹鬧得不愉快,連忙向霜月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霜月並沒有因為她的道歉而減少心中的敵意,小小的人兒竟然如歷經世事的大人一樣,從鼻翼中發出一聲「哼」,然後板著臉,扭過頭去不看她。

遠慎膽戰心驚地看著這一幕,不明白霜月為什麼這麼討厭這位新來的念秋。

念秋已經感覺到了霜月對她的深深敵意,一時之間,委屈,傷心和忐忑不安像一張巨大的網一樣將幼小的她團團包圍,一場飛來的橫禍,將她和父母隔在兩個世界,從此她從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變成一個孤苦伶仃的棄兒。

在哥哥那里受了委屈的霜月心里很不爽,她突然朝念秋喊道,「「這是我的家,你去找你的爸爸媽媽,不要在我家,也不要和我的哥哥玩!」

一听到「爸爸媽媽」這四個字,顧念秋的眼淚立即從眼眶中滾落下來,她開始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得背脊都在顫抖。顧遠慎見狀連忙呵斥妹妹,「霜月,你怎麼可以這樣?」

顧念秋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在粉女敕如櫻花的臉頰上,晶瑩的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剔透的光芒,刺得顧遠慎的眼楮好痛,就連包裹在身體里的那顆心也前所未有的陡然傷痛起來,這個年僅八歲的男孩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心痛,原來心痛如刀割般徹入心扉。

他跑到後面的花壇中,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紅色的玫瑰花,花柄用一張紙巾包起來,遞到她的面前說,「你不要哭,我送你一朵玫瑰花,好不好?」

顧念秋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閃進她的眼簾,她忘記了哭泣,愣愣地望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小男孩。

「給你,不過上面有刺,你不要把紙巾扔了。」顧遠慎把花塞到她的手里.

顧念秋接過花朵,低下頭來望著手中的花,嬌艷的花朵在燦爛的陽光下閃著點點光澤.小小的心靈不由得感覺到了溫暖,她對這位友善的哥哥抱以微笑.

看到顧遠慎和這位初來乍到的所謂姐姐如此親密,霜月既無奈又難受,她狠狠地望著顧念秋,眼楮里的厭惡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樣閃爍出冰冷的寒光。

不知什麼時候,李玉珂突然走了過來,她雙手抱胸,一臉鄙夷地望著顧念秋,傲慢地說,」你媽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那麼她生的女兒是不是也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呢?」

李玉珂那張漂亮精致的臉龐,友善不足,卻精明有余.那雙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這個七歲的小女孩渾身只打哆嗦。

「你爸媽都死了,就你一個人活著,你是不是一個災星,專克父母的掃把星呢?」李玉珂的臉陡然放大,瞳孔處倒映著顧念秋驚慌失措的面孔。

念秋緊張地向後退著,一步又一步,試圖遠離這突如其來的壓迫,「不是的,不是的…」

遠慎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慈愛的母親會這樣對待這位可愛的妹妹,望著念秋因為害怕而蒼白的臉,他不悅地喊道,」媽,念秋剛剛來我們家,您就不要有這麼多問題!」

「遠慎,今天你練琴了沒有?」李玉珂的眼楮里有不滿閃過,隨即她轉過頭喊道,」吳媽,快帶少爺去練鋼琴!」

吳媽應聲連忙跑了過來,卻只听到她大聲呼喚,「少爺,不要跑,少爺您要念鋼琴呀!…」

李玉珂回過頭來,看到的遠慎拉著顧念秋的手飛快地向門外跑去.她連忙大聲喊道,」別跑!」她想追了上去,奈何腳上穿著一雙銀色的細高跟,在草地上跑了幾步就崴了一腳,氣急敗壞望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大喊大叫。

顧遠慎帶著顧念秋輕車熟路地穿過一片又一片的櫻花林,然後順著一條長滿薔薇花的小徑向大門跑去。等胖乎乎的吳媽和聞訊而來的保鏢他們追過來的時候,他們早已躲在角落里,看到追他們的人走遠了,才賊頭賊腦地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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