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仙山離櫻園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山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山峰很多,一座連一座,連綿起伏。
吳叔第一次帶顧遠慎來這里玩時,他就喜歡上了這座山。山上優美的自然風光卻讓他流連忘返,他可以在山上抓蛐蛐,在樹下听小鳥唱歌,和吳叔一起打野兔,還可以躲避母親學習工商管理的命令和妹妹的糾纏,只有在這里他才能感受到童年的無拘無束。
現在,他和念秋站在鹿仙山頂上,眺望著遠方,回想起剛才和佣人玩迷藏的驚險,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哥,我們這樣子逃出來,要是你媽媽罵你怎麼辦?」一想起李玉珂那張猙獰的臉,念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用怕,我媽最疼我了,她頂多也只是罵我幾句而已。有我在,你什麼都不怕。」遠慎活月兌月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李玉珂確實很寵愛兒子,在她的心中,這個聰明而乖巧的兒子就是她的驕傲和全部。
念秋沉默不語,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溫柔,美麗,臉上永遠掛著淡淡的微笑的女人。如果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去父母的生命,她還是一個住在別墅里的公主,享受著父母貼心的呵護。雖然陳媽一再告訴她,父母是去天堂了,但她知道那個天堂離她很遠,遠的恐怕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
遠慎不解地望著她的側臉,「你怎麼了?」
淚水一下子充滿了眼眶,念秋垂下長長的睫毛,低聲說,「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如果他們還活著該有多好。」
遠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半天才篤定地說,「我相信大伯和大媽一定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真的嗎?」念秋驚訝地睜大眼楮,「我的爸爸和媽媽會在天上看著我?」
遠慎點點頭,「吳叔說好人死了就會住在天上去,然後在上面看著地上的人受苦受難。大伯大媽是好人,所以他們也會住在天上的。」
念秋激動地望著天空,「那我以後像爸爸媽媽時,只要望著天空就好了。」
小孩畢竟是小孩,剛才想起媽媽時的悲傷,被顧遠慎從兜里掏出來的巧克力逗樂了。她接過巧克力,剝掉包裝紙,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頓時一股濃郁的醇香味彌漫整個口腔,那時不愉快的經歷,那些悲傷的事暫時遺忘在角落里.她和遠慎相視一笑,那燦爛的笑容像是清晨里的露珠一樣美好.
天空很藍,萬里無雲,微風徐徐,青山綠水之間,一切都很美好,兩個孩子開始玩起了游戲.玩了一會兒,就坐在樹下,開始孩子之間的對話。
顧念秋望著周圍美麗的景色,不由得贊嘆道,」這里真美!」」是呀!由得時候我不想在家里呆得時候,就會到這里來.」顧遠慎說。有的時候他是和吳叔一起來的,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來的,在這里听听鳥叫,聞聞大自然的味道。
「你平時喜歡做什麼?」他問。
「我喜歡看機器貓,可是看多了就不是很喜歡了.不過我最喜歡和爸爸一起玩,我爸爸可好呢,他什麼都會,既會彈鋼琴,也會高爾夫球,不過我最喜歡他帶我騎馬.」顧念秋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是很快地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些美好的回憶只能永遠地留在記憶里,爸爸再也不能帶她去騎馬,再也不能彈鋼琴給她听了。她的心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如果爸爸沒有死那該有多好!」她哽咽地說。
顧遠慎像個大人一樣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念秋,別哭,以後我和你一起玩。」
「真的嗎?」念秋抬起頭來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遠慎點點頭,「你看現在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以後我們要天天在一起玩,你想玩什麼我都陪你。」
哥哥你真好!」念秋喊道,她笑起來的時候,眼楮彎彎的,就像兩彎新月。
「既然你是我的堂妹,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還有你的爸媽?甚至我都沒有听說過.」顧遠慎還是很疑惑,他從來沒有听家里人提起過,好像就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念秋低下頭,「我們家里除了佣人之外,只有爸爸媽媽和陳媽。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果早一點兒看到你,我就可以把我爸爸給我扎的風箏送給你玩。」
「什麼樣的風箏?」遠慎頓時來了興趣。
「是一只蝴蝶,很漂亮的蝴蝶,我爸爸說這只蝴蝶和我一樣漂亮。」
兩個孩子逃到鹿仙山高興地聊著天,而顧家大院里早已亂作一團.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少爺.李玉珂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這群飯桶,連個孩子都看不住,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佣人們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誰都不敢出聲,生怕惹怒了這位正在大發雷霆的女主人.
吳叔望著又氣又急的李玉珂,不禁在心底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自從顧遠慎出生後,他一直在照顧著他這個孩子,對他的性情還是比較了解的。方才劉媽跟他講了事情的經過,以少爺的脾氣,一定不會看著自己的母親對別人如此飛揚跋扈的而坐視不理的。他偷偷地去鹿仙山看過,兩個孩子果然在那里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很高興。他一個人悄悄地回來了,並沒有叫他們回家。除了想讓少爺有點兒自己活動的空間外,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想借機讓李玉珂知道不要每次都這麼霸道,霸道和強權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可是看到這麼多人因為少爺而要受到責罰,他知道善良的少爺是從來不會因為自己而讓別人受到傷害的。天都已經擦黑,兩個孩子也該回家了。看到李玉珂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地在家里轉來轉去,告誡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臨時到公司去處理突發事務的顧修明要是回家沒有見到這兩個孩子肯定又要和李玉珂大鬧一場。因此他決定還是去姑娘山把兩個孩子帶回來。
似乎已經預料到吳叔會過來接他,當吳叔的車剛停下,遠慎牽著念秋的手就從蔥蔥郁郁的灌木林里閃了出來。他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望著吳叔笑。吳叔也不多說,兩個人似乎有著一般主僕間沒有的默契,無需多說,便明白彼此間的意思。
在他們到家之前,顧修明已經知道了孩子失蹤的消息,他急匆匆地往回趕。一到家,他就沖著李玉珂大聲怒吼,「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連個孩子都不能容忍,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了!」
李玉珂愣住了,她呆呆地望了顧修明一眼,還半天才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來,「原來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這個地位?你不要忘了,遠慎也是我的孩子!」
「正因為你是遠慎的母親,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顧修明憤怒地說,如果不是看在這兩個孩子的份上,他真的想和她離婚,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最悲哀的鬧劇。
「你…」李玉珂一時間語塞,在和他結婚的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早已經在別人身上。九年過去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是沒有得到多大的改善。她不甘心地怒吼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因為擔心著兩個孩子,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地糾纏,況且現在還不是和她徹底鬧翻攤牌的時機。他強壓住心中涌起來的各種情緒,恢復了平時淡然的神情,冷冷地說,「先把孩子找回來再說。」
她臉上的神情古怪,「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你是不是早就和我離婚了?」
他不說話,但是眼楮里的厭惡像是一把刀一樣準確無誤地射進她的心里。她似乎奔潰了,大叫一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了下來。
顧遠慎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他奇怪地望著父母。
本來想發脾氣,可是看到兒子那雙烏溜溜的眼楮靜靜地瞅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她心里突然咯 了一下,把要說的話吞回肚子,只是冷冷地對劉媽揮揮手」劉媽,還不帶少爺去吃飯!」
劉媽領命馬上帶著兩孩子去吃飯,遠慎看到母親在極力忍受住心中的惱怒,年幼的心突然有種五味呈雜的感覺.盡管他對自己的母親的某些做法並不認同,可是她畢竟是生養自己的母親,看到她生氣,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一想到念秋,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他就想不通自己的母親怎麼會對她如此厭惡.倒是父親,見到他們回來了,連忙拉住念秋的手,問長問短的,緊張地不行.和冷漠的母親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