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那塊芝士蛋糕還沒有吃完,就看著男女紛至沓來,每一位皆是打扮的十分體面,男士大多身著西裝,女士則是穿著洋裙的居多。餐廳內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舞台上的金色幕布徐徐升起,樂池中奏起西洋樂曲,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位身姿窈窕,歌喉曼妙的女子,只見她輕啟朱唇,聲音婉轉,一首小調只讓她唱的如泣如訴。
沈疏影從不曾听過這般動人的歌聲,不由得很是入迷,一旁的梅麗君瞧她這副模樣,便是撲哧一笑,道了句;「瞧你那樣,這唱歌的不過是起士林最普通的歌女罷了,你也能听得出神。」
沈疏影回過神來,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說了句;「我覺得她唱的很好听啊。」
梅麗君撇了撇嘴,道;「那是因為你是沒听過黎曼濃的歌,你若听過她的,這些個聲線可就入不了耳了。」
「黎曼濃?」沈疏影心頭一緊,頓時想起那日在側廳,伴在賀季山身旁的那位千嬌百媚的女子,可不就是名叫曼濃嗎?
梅麗君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留意到沈疏影的神色,只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黎曼濃可是北平的一枝花,那嗓子據說比豆沙還膩,也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據說就連賀司令,也和她不清不楚呢。」
最後一句,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沈疏影听到後,也並未說話,只輕輕笑了笑。
起士林乃是北平首屈一指的西餐廳,平日里接待的除了那些達官政要,少爺小姐以外,洋人也不在少數。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當,就見餐廳右首的那一群洋人中,大刺刺的走出了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手中捏著一支香煙,也不說話,只沖到一群隨著父母來到起士林的中國孩童身邊,用煙頭將他們手上的氣球全部燙破,那「砰砰砰」的爆炸聲只將餐廳里的人都是嚇了一跳,原本熙攘不已的起士林頓時安靜了下來。
那些中國孩童自然是嚇得哇哇大哭,尤其是一些小女孩,更是痛哭流涕,好不可憐。
而洋人瞧著這一幕,卻是在那哈哈大笑起來。那位用煙頭燙破中國孩童氣球的男人更是笑得響亮,一面笑,一面還用蹩腳的中文在那里叫嚷道;「中國孩子,就是膽小,只會哭!」
瞧著這一幕,大廳里的中國人卻皆是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那金發碧眼的男子是美利堅使館的參贊,等閑之人,哪里能惹得起?當下中國的父母們只將孩子拉到懷里,細聲撫慰起來。
沈疏影嘴唇緊抿,一言不發的望著周圍靜默的人群,只覺得那些洋人的笑聲是那樣的刺耳。
梅麗君也是氣的小臉通紅,一聲暗罵還不曾從唇中溢出,就見沈疏影站起了身子,她一怔,趕忙伸手過去拉她;「疏影,你要做什麼啊?」
沈疏影眉目清冽,只對著她輕聲說了句;「沒什麼,你等我一會。」
說完,她走到隔壁那桌,向著一位抽煙的男士道;「先生,麻煩您可以將手中的香煙借給我用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