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驚詫道。
這段日子沈志遠只說有要事在身,待他回到北平後,便會來官邸看她。此外便再也不曾說過什麼。
而沈疏影卻只覺得他的行蹤飄忽不定,問他究竟在做什麼,他卻什麼也不說。
電話那頭,沈志遠的聲音听起來有著些許的疲憊,只告訴妹妹,自己明日便要回法國去。
沈疏影听著大吃一驚,忍不住著急起來;「哥哥,你現在在哪,為什麼好端端的還要回法國?」
沈志遠安慰道;「法國還有一些事需要我去處理,小影,你答應哥哥,要和季山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和他鬧別扭。」
「哥」她開口喊他,不知為何,只覺得心里慌的厲害,就好像沈志遠這一走,她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樣。
「小影,記住哥哥的話,賀季山才是真正能保護你,對你好的人,將過去的事全都忘了,和他好好過下去。」
「哥,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疏影心跳的極快,惶然無措。
「別擔心,我沒什麼事,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要記得哥哥的話,知道了嗎?」
沈疏影自小便十分听沈志遠的話,他們自幼失去了父母,俗語都說長兄如父,這句話放在沈家兄妹的身上倒是極為妥帖。
是以听著兄長的囑咐,只讓她不自禁的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我記下了。」
「好,等我到了法國,便會寫信給你,我先掛了。」沈志遠匆匆將電話掛斷,沈疏影一怔,一連喊了好幾聲哥哥,可話筒中除了一片忙音外,便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她默默地將話筒擱下,想起沈志遠的那些話,她的心頭卻是莫名一顫,她真的可以忘記過去,去與賀季山好好的過下去嗎?
晚間,賀季山回來的極遲,沈疏影本來拿著一本書一面看,一面等,不料一直到了深夜十一點,賀季山卻還沒有回來,而她卻再也經不住困倦,竟是倚在那里睡著了。
直到被男人抱在懷里,溫熱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就見賀季山已將月兌下軍裝,躺在了自己身邊。
「你吃飯了嗎?」她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嬌柔的臉蛋上清麗可人,眼眸中含著睡意,迷迷糊糊的樣子卻又是說不清的動人可愛。
賀季山笑了,言了句;「被你這麼一問,倒真覺得餓了。」
「我晚上做了糯米蓮藕,我去給你盛一碗過來。」沈疏影听著,便要起身下床,不料還不等她坐起身子,便被男人一把箍在懷里,壓在了身下。
她的發絲輕舞,鋪滿了整個枕面,青絲墨染,美眸瀲灩。
賀季山眼眸倏然暗了下去,俯身吻上她的唇瓣,這一晚,他是無盡的溫柔與憐惜,縱使如此,卻依然是容不得她拒絕,他的情濃似火,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天上人間。(嚴打其間乃們懂,不想進局子看我的,就將就著看吧,嗯哼。)
清晨,賀季山習慣性緊了緊自己的胳膊,卻驚覺懷里不知何時變得空落落的,他猛地睜開眼楮,一抬眸便見沈疏影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真絲綢裙,正靜靜的坐在美人榻上,而她膝上卻是擱著他的一件軍裝,原來是軍裝上的扣子掉了一只,不知怎麼讓她給發現了,只拿著針線細細的縫了起來。
清晨的光暈溫暖而柔和,透過紗簾照在女子的身上,如同在那柔軟縴細的身子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光,而她恬靜的坐在那里,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賀季山只覺得自己心如擂鼓,他一動不動的倚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她收好了最後一線,看著她唇角露出一抹柔美而羞怯的笑意,看著她抬起眸子,在撞到自己眸子的剎那,白淨的小臉頓時變得緋紅。
「你怎麼醒了?」她開口。
賀季山下了床,赤著腳走到她面前,就那樣一語不發的將她抱在了懷里。
沈疏影沒有動彈,只將眼簾垂下,臉蛋上紅暈隱隱,隔了許久,方才小聲的道了句;「你快穿上吧。」
賀季山松開了她的身子,眼眸落在她手中的軍裝上,卻是低聲言了句;「這輩子,還從沒有人給我縫過衣服。」說完,他的大手撫上了沈疏影的小臉,烏黑的眸子暗如深夜,他開口,說出了三個字來︰「只有你。」
沈疏影一怔,只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忍不住言道;「你的衣裳自然是破了就扔了,哪里還需要縫呢。」
賀季山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這說的都是我從軍之後的事,再遇上父帥之前,我可都是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
她從未听他說起過以前的事情,只知道他當年年紀輕輕便投入了關外大帥孟玉成的麾下,屢建奇功,平步青雲,不過短短幾年光景便掌握了關中軍內的所有軍政大權,平山大捷後,孟玉成更是通告天下,將他收為義子。
她還想再問下去,卻見賀季山已將斂下了眸心,將軍裝從她的手中接過,穿在了身上。
她也是站起了身子,想起昨日里沈志遠在電話中的囑咐,只讓她鼓起勇氣,踮起腳尖,伸出柔軟白皙的小手,去為男人將軍裝上的衣扣扣好。
賀季山一震,只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任由她的小手將自己的紐扣一個個的扣上,望著她瑩白如玉的面孔,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小臉,低沉著嗓音,說了句;「小影,我等這一天,等的實在是太久。」
沈疏影心頭一酸,她剛想說話,便被男人封住了唇瓣,耳鬢廝磨良久,直到柳媽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司令,何副官已經在底下候著了。」
賀季山微覺無奈,將她的身子緊了緊,溫聲道;「我今天要去承德一趟,怕是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在家乖乖等我,等我回來,咱們就去頤園。」
沈疏影听得他的輕聲細語,只點了點頭,輕輕的說了句;「那你路上小心些。」
「好。」賀季山笑著,終是松開了她的身子。
看著他轉過身子,沈疏影卻又是言道;「還有」
「還有什麼?」賀季山停下步子,轉過身來看她。
「還有,你的煙不要抽了。」沈疏影說完這一句,只覺得羞赧的厲害,忍不住轉過身子,露出一張被紅暈染透了的側顏。
「好,全听媳婦的。」賀季山走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聲音里卻是十分爽朗,他說完這一句,終是沒有再過停留,穿戴完畢,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疏影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走出屋子,心里卻是微微一甜,竟是忍不住偷偷走到窗前,果然沒過多久,就見賀季山與何副官走到了院子,在上車前,男人驀然轉過身子向著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即使隔著如此的距離沈疏影也還是覺得臉龐一燙,只趕忙將身子縮了回去,倒好像這樣別人就會看不見了她似得。
賀季山心頭一軟,只得壓下不舍,轉身上車。
听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沈疏影站在那里,心里卻是莫名一疼,只覺得空蕩蕩的。
賀季山一走便是好幾日沒有回來,沈疏影這幾日得空便與柳媽在廚房里學做一些關外菜肴,柳媽看在眼里,只樂在心里,每日里都是笑眯眯的教她,整座官邸里都是好不融洽。
這一日,沈疏影午睡剛醒,穿著件淺綠色的喬其紗旗袍,蝴蝶袖,領口處繡著精雅的蘭花,頭發依舊是全部盤在了腦後,雖是作為婦人裝束,但她年紀尚小,臉龐清純而溫婉,瞧起來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小媳婦的樣子。
她剛下樓,就听門外一陣嘈雜,似是有人一路從中院闖了進來,侍從的腳步聲,汽車聲,與丫鬟們的驚叫聲,全部攙和在了一起,亂極了。
她心頭一慌,只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在官邸住了這樣久,卻從沒見過誰敢在這里放肆。
「靜蓉小姐,您怎麼來了?」就听柳媽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語氣里卻是驚恐到了極點。
「賀季山在哪,讓他來見我。」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字字圓潤,干脆至極。
「司令去了承德,不在官邸。」柳媽小心翼翼,眼睜睜的看著孟靜蓉領著人沖了進來,官邸的侍從全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攔阻。
「那好,既然他不在,我便去看看他的新娘子。」女子冷笑一聲,向著屋後走去。
柳媽駭到了極點,只擋在孟靜蓉面前,哀求道;「老奴求求您,小姐還是去東樓,司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孟靜蓉卻是一聲嬌喝;「讓開!」
她剛柳媽推下,抬眸便見眼前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女孩子,年紀不過十**歲,長得卻甚是美麗。
「你就是沈疏影?」她走上前,開口問道。
沈疏影不知她是誰,只迷茫的點了點頭,孟靜蓉一記冷笑,便是抬手一巴掌,對著沈疏影的臉頰狠狠甩了下去,那一巴掌用力極大,沈疏影只覺得天旋地轉,竟被她打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