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司令來了。」
听到丫鬟慌張的聲音,孟靜蓉依然是坐在美人榻上修剪著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唇角噙著一絲淺笑,淡淡道了句;「那小妮子倒果真是他的心頭肉,居然這麼快就過來了。」
丫鬟著急的很,只道;「小姐,您看您要不要躲一躲?」
孟靜蓉抬眸看向她,仿似听了笑話似得;「躲?你以為我會怕他?」
話音剛落,就听走廊里傳來男人的腳步聲,那一步步剛毅沉穩,眼見著越來越近,就听「 當」一聲響,門已經被他一腳踢開,甩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孟靜蓉見到她,遂是施施然站起了身子,而那丫鬟卻早已是知趣的退了下去。
一別經年,男人的身形依舊魁偉挺拔,高大威武的身上軍裝筆挺,那一雙眼眸烏黑如墨,閃爍著凌厲的光芒,氣宇軒昂中,不怒自威。
孟靜蓉瞧著眼前在自己無數次的午夜夢回中,也不知見了多少次的男人,明麗的臉蛋上依然噙著嫵媚的微笑,將所有的情緒盡數掩下,簡直是無懈可擊。
「這麼晚了,賀司令大駕光臨,真是讓靜蓉受寵若驚。」孟靜蓉雙臂環在胸前,她穿著一件真絲睡袍,那睡袍極短,露出雪白的一截美腿,兼之身上幽香隱隱,更是平添了無限的魅惑。
賀季山唇角微勾,一步步向著她走了過來,孟靜蓉雙眸如水,筆直的迎上他的視線,她的身材極是高挑,微微抬首,便能瞧見男人的眉心。
她看著他的眸子深冷如夜,眸底卻是十分平靜的神色,不見一絲喜怒,她嗤的一笑,剛要開口,喉嚨卻驀然被男人一手扼住,將她的後背猛地抵在了牆上。
他的力氣那樣的大,孟靜蓉只覺得全身的骨架都要被方才的那一擊給撞碎了,而她縴細的脖子被他扼在手心,只讓她透不過氣來,可她卻依然在笑著,發出「哧哧」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里,听起來格外滲人。
賀季山眼眸幽冷,大手毫不憐惜的收緊,手背上的青筋畢露,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道;「孟靜蓉,別逼我殺你。」
孟靜蓉被他扼的臉龐通紅,呼吸卻是漸漸急促起來,她毫不示弱的與賀季山瞪視著,雙目滿含恨意,就那樣看著他,幾乎從嗓子里迸出了幾個字來;「賀季山,有種你就殺了我。」
賀季山的臉上仍舊是面無表情,眸底更是沒有一絲溫度,他轉動著自己的手,甚至能听到女子的頸骨在自己的掌心里發出咯咯的聲音,哪怕是再多用一分力氣,她便會香消玉殞。
「我警告你,有什麼事只管沖著我來,別去惹她。」他眸底的寒意一分分的在加深,聲音里更是森然到了極點,眼睜睜的看著血色從孟靜蓉的臉上一寸寸的褪下,他卻仍是沒有收手。
孟靜蓉不曾想到他竟是真的會這樣狠,她徒然的伸出手,要去抓賀季山的臉,卻被男人另一手一把捏住了手腕,她拼命的掙扎著,方才打磨的光滑靚麗的指甲死死的掐進了自己的肉里,就听一聲脆響,一支玉甲生生斷裂。
她的身體軟了下去,眸中的光也開始黯淡,直到這時,男人方才松開了自己的手,她順著牆壁滑到了地上,只拼命的咳嗽,不知是咳了多久,直咳的涕淚直流,那臉上的顏色才慢慢恢復過來。
她望著眼前的軍靴,抬起了臉蛋看著眼前的男人,依然是恨,恨的無以復加。
「賀季山,就為了一個丫頭片子,你這樣對我?」孟靜蓉臉色青白,早已不復方才的妍麗,她發髻松散,整個人癱在地上,憔悴的不成樣子。
男人彎下腰,將她的下顎挑起,讓她迎上自己的眸子,冷聲道;「你若再敢動她一根頭發,我要你的命。」
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然,甚至容不得人絲毫的懷疑,而他眼底的殺意更是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孟靜蓉在這一刻心如死灰,她終是弄清楚了一件事情,他會殺了她,為了那個乳臭未干的丫頭片子,他真的會殺了她!
她微微一笑,是無限的嘲弄與諷刺。她看著賀季山站起身子,向著門外走去,她終是開了口,聲音雖是嘶啞難听,卻仍是清清楚楚;「你當然想殺我,我們孟家的人都已經被你趕盡殺絕,你怕是早就想除了我,賀季山,你現在已經是江北二十三省的總司令,你什麼時候想要我的命,你盡管來取!」
話音剛落,就見男人的腳步無聲的頓了頓,卻終是一語不發的打開門,走出了屋子。
孟靜蓉支撐著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梳妝台,從暗格里取出了一支手槍,「 嚓」一聲將子彈上膛,沖到露台上,果真便見賀季山已經走到了院子里,她沒有猶豫,直接開了槍。
槍聲響起,賀季山停下了步子,那一槍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腳下。
身後的侍從俱是一瞬間抽出配槍對準了露台上的孟靜蓉,而一旁的何副官更是拔槍上前,欲將賀季山擋在身後,豈料賀季山卻是一手制住了他,他對著露台上的孟靜蓉淡淡看了一眼,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他只看了一眼,便轉過身子繼續向著車上走去。
那樣的漠然。
孟靜蓉的手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她的槍法極準,自幼孟玉成便對她極是寵愛,無論是騎射還是槍支,她都是無一不精。此時,她已經瞄準了賀季山的腦袋,只要輕輕扣動了機板,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可她卻下不了手,無論如何都扣不下去!
她眼睜睜的看著賀季山的車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握著槍的手終是垂了下來,她站在那里,縱使她恨得心如藕節,百竅千絲,她卻還是下不了手!
回到官邸時,沈疏影還沒有睡,看見男人回來,她慌忙站起身子,惴惴不安的看著他。
賀季山見到她,臉上的線條頓時溫和下去,只上前將她抱在懷里,一手撫上她仍舊紅腫的臉蛋,輕聲道;「還疼不疼?」
沈疏影搖了搖頭,她睜著清澈的瞳仁看著賀季山,小聲的問了句;「你去找孟靜蓉了?」
賀季山不欲多說,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你,打她了嗎?」沈疏影心頭怦怦直跳,忍不住開口。
賀季山遂是一笑道;「你想不想讓我打她?」
本以為沈疏影會點頭,豈料她听了這話神色卻是一緊,慌亂道;「她是孟大帥的女兒,你不能打她。」
「為什麼不能?」男人微微挑眉。
沈疏影越發著急,只道;「我听說孟大帥對你有恩,無論孟小姐做什麼,咱們都還是別和她計較了。而且,柳媽說你手下還有很多孟家的老臣,若要他們知道了你打她,會對你很不利的。」
賀季山心頭一軟,只點了點頭,溫聲道;「你放心,我沒打她。」
沈疏影听了這話便是明顯的舒了口氣,只將眉眼低垂。
賀季山輕撫著她的小臉,他要怎樣告訴她,孟玉成對他是有知遇之恩,可誰又知道這份恩也是他一次次的出生入死,為關中軍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甚至在戰場上為孟玉成擋了一槍,這才換來的。
而當他領著手下的弟兄打出震驚中外的平山大捷時,他在關中軍的威望已經是不可動搖,孟玉成為了拉攏他,更是為了穩住他,方才決定通告天下,收他為義子。
私底下,卻無時無刻不是在伺機而動,只為尋到機會,好將他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里去。
這一切,他都沒法去和她說。
他將她抱在胸口,在她的發絲上輕輕一吻,低沉著嗓音緩緩道出了一句;「小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沈疏影將臉龐貼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兩人依偎片刻,賀季山的吻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她紅腫的臉頰上,濕潤的吻帶著溫熱的氣息,憐惜的吮吸著她的肌膚,又麻又癢。
她本能般的蜷縮,卻壓根逃避不了,隨著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他的吻也是漸漸狂亂起來,暴風驟雨般的席卷著她,秀美的耳垂,白皙的頸彎,圓潤的肩頭,無不是落上了細密的吻痕。
水乳交融,溫暖沉醉。
黛眉羞顰蹙,嬌羞**時。
柳媽端著早餐上樓時,便見沈疏影正坐在梳妝台前梳著秀發,鏡子里的她柳眉彎彎,杏眸婉婉,那半張小臉的紅腫已經消退了下去,整個人就如同那一瓣雪白的梨花,嬌美到了極致。
她將早餐剛放在桌上,就見沈疏影放下了梳子,秀眉緊緊蹙起,轉過身,捂住嘴巴倒是要嘔吐的樣子。
她慌了神,趕忙走上前為沈疏影拍著後背;「夫人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沈疏影心中有數,每次吃了那藥,她都是要反胃許久,是以只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可能是有些著涼,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