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開口提議讓自個留下來的小廝,頓時閉了口,既然這里沒什麼人會來,那麼他還是跟在公子身邊為上策,這引蜂的事自有趙家去操心,要是公子出個什麼事情,他可就萬死難辭其咎。
段子軒來靠山屯雖然是經過老太爺同意,他們出發之前老太爺沒有多說什麼,只有一句話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切不可因為貪玩而忘了安全。
原來段子軒與老太爺並沒有說實話,只說前幾天緊趕慢趕去磐樹縣一個來回。從磐樹縣回來後,連著幾天都是忙忙碌碌,如今手上的事做得七七八八,因此想進山打獵放松放松。
正好老太爺得知趙家夫婦因為修整老屋回了靠山屯,那老太爺不知怎地對只見過一次的趙黑牛觀感十分不錯,故而在听到段子軒想進山去玩兒兩天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趙家。
如今趙家與段家怎麼說也是合作關系,那麼段子軒去山里到趙家借宿一兩宿應該不會是件難事。
于是就讓段子軒直奔趙家而來,這恰好正中段子軒下懷,讓他感覺自己想睡覺,老太爺就給了他一個舒舒服服的枕頭,讓他可以好好地睡個好覺,心里不由暗自得意,不過臉上卻表現得不甚情願。
小廝的心里不由地有些鄙視段子軒,明明原本就是要直奔靠山屯,還偏偏裝出一付不甚情願的樣子,好像讓他來靠山屯讓他受了多少委屈一般,心里還不知如何偷著樂呢。
不過小廝只敢在心里月復誹,只是一邊聆听著老太爺的吩咐,一邊可著勁兒地點頭。
段子軒的安全對小廝來說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行人空手回到了靠山屯,倒是讓原本以為他們進山放陷阱的村民更加確信,誰家都是前一天去放陷阱第二天甚至更晚些才會去看看設下的陷阱,看看是否有收獲。
只是看到過趙黑牛他們進山時那小廝手上拿的小箱子的人,心里難免疑惑他們這行人進山放那樣的一個陷阱,究竟是要捕捉什麼樣的動物。
不過大家也只是心里疑惑而已。倒也沒什麼人多問一句,這也算是靠山屯的俗例,一般在陷阱沒有收獲之前,彼此之間是不互相打听的。
趙嬸子听到院外傳來的聲音,帶著小二丫迎了出來,看著除了孫燦爛的小臉上似乎有些可疑的紅腫以外,其他人上上下下都齊整,不由地放下心來。
自從趙黑牛他們一行人進了山,趙嬸子這顆心就一直提得高高的,如今見他們平安回來。就算只是空著手回來。對她而言就是萬幸。
「山花。你這臉上可是被蜂咬了?怎麼有些紅腫呢?」見其他人都沒事,唯有孫燦爛的臉上看著讓她有些揪心,趙嬸子顧不得安排段子軒他們進院子歇息,只是先一把將孫燦爛拉進了懷里。輕輕撫上孫燦爛的臉心疼地問道。
「大姑,沒啥,就是被蚊子咬了兩口,已經用段公子帶來的藥膏擦過了……段公子給的藥膏可好用了,擦過以後就不癢了呢!你看就是這個藥膏,香香的還很好聞呢。」孫燦爛說著將收在自個荷包里的小瓷瓶拿了出來交給趙嬸子。
趙嬸子接過瓷瓶也只那麼看了一眼,又回手還給了孫燦爛。
孫燦爛原本的意思是把這藥膏給趙嬸子,這家里還有個比她更小的趙二丫,也是個招蚊子的主。瞧她不過在靠山屯住了幾晚而已,這小臉上脖子上還有小手上被蚊子咬了不少個包呢。
顯然這幾天家里忙,趙嬸子沒能顧得上好好照顧趙二丫,以前大家都在靠山屯的時候,不是趙大丫幫著趙二丫趕蚊子。就是孫燦爛幫著趕蚊子,到了山崗鎮上也是如此。
見趙嬸子又將那藥膏交還到自己手上,孫燦爛也不好當著段子軒的面推來推去,畢竟這瓶藥膏是段子軒送給他的。
大家向趙嬸子略略談了一下引蜂的事,就各自進了各自休息的屋子,先洗梳一下,雖然身上沒多少灰塵,可進了趟山,身上多少會有些狼狽。
孫燦爛回自己屋里稍微洗梳了一下,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重新回到院子里,先拉過趙二丫給她身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細細地上了一遍藥膏。
擦了這藥膏,原本由于身上癢有些不安分的趙二丫,再也不像個小猴子一般時不時在身上撓上兩把。
孫燦爛將藥膏收好,拿出自己帶回來的手套料子,準備開始做手套,這次帶回來的都是裁剪好的料子,是昨兒晚上臨時讓趙大丫趕出來的。
也許是孫燦爛的手勁兒不如一直幫著趙嬸子干粗活的趙二丫,拿起剪刀來總感覺使不上勁,因此雖然孫燦爛的女紅不錯,可是在裁剪這單項上卻不如趙大丫來得靈活精巧。
趙黑牛則拿來了沒有帶去鎮上的木匠工具,又開始叮叮吵鐺鐺地干起了木工活,嘴里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段子軒說著話,話題全是他身體好的那時候如何在山里穿行下陷阱抓野雞抓野兔驅蜂采蜂窩,兩個人一個說得興致勃勃,一個听得津津有味,倒也顯得十分融洽。
趙二丫涂了藥膏這會感覺全身都舒服得很,看著孫燦爛將藥膏收入荷包,難得安靜地坐在孫燦爛身邊,看著孫燦爛飛針走錢。
今天孫燦爛做的是棉質的手套,里面直接與手接觸的那層用的是細軟的棉布,吸汗又柔軟,外面用的是青色的綢緞,上面繡的就是前幾天段子軒看到過的那只鷹,在兩層布料中間孫燦爛均勻地絮上了棉花。
這個地方棉花也算是比較稀罕的東西,雖然靠山屯這附近也有人種植,可是產量很低,質量也不太好,孫燦爛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更不會好生去研究,她的心可一直都在養蜂這事上了。
如今眼看天就要轉涼,為了做手套買棉花才驚覺原來這時代的棉花如此值錢,心里想著是不是來年在這豆腐坊邊上開些地也種些棉花。
那天去買棉花,孫燦爛想著馬上就要過冬,她自個的冬衣還沒有著落,趙家前幾年的日子不好過,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暖和的過冬衣褲,心里就想著要順便買些棉花回來給趙家還有自己每人做上一身新棉襖。
可是看著那好棉的價格,一斤足可以買四五斤白面,心里突然冒出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這樣一句話來。
在吃飯問題都還沒解決圓滿的情況下,趙嬸子自然舍不得花如此大的價錢給每個人都做上新襖子,最後孫燦爛只好退而求其次,說服趙嬸子買了些最次的棉花,總得讓大家好過冬吧。
到現在孫燦爛想著那棉花,還直後悔沒有提前想到這些,要是在摘棉的時候就提前置辦一些棉花,趙家和自己可不就可以穿上絮了新棉花的襖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後來想到了做豆腐,趙家連這最次的棉花也買不起吧。
何況人總是比較好做事後諸葛亮,許多事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卻總是晚了,如今原本就稀少的棉花,隨著天氣的轉涼價格也在日漸上升。
「山花姐姐,這里面是什麼?」趙二丫沒見過如此白花花的棉花十分好奇,指著孫燦爛手上正在縫制的兩層布料之間的棉花問道。
雖然這棉花依然比不上前世的好棉,卻是孫燦爛在山崗鎮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棉花了。
「這是棉花,兩層布之間夾了這層棉花,這手套可就暖和多了。」孫燦爛一邊不停地縫著,一邊給趙二丫釋疑。
「棉花?就是俺冬日里穿的夾襖里面的棉花?可是俺那夾襖里的棉花並不是白色的啊。」提起棉花,趙二丫就想到了冬天里穿的夾襖,她那件夾襖可是趙家難得比較厚實的過冬衣服。
「好的棉花應該是白白的……二丫的夾襖應該有些年頭了,所以那些個棉花應該都變黃甚至變黑了……」孫燦爛也不好多給趙二丫解釋,只能這樣一帶而過。
趙二丫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明白,小手支著下巴眼楮盯著孫燦爛縫制手套的手,好像看著孫燦爛縫制手套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孫燦爛和趙二丫之間的話全部都傳到了段子軒的耳里,段家所做的生意範圍極廣,在京城附近還開了織布廠,因此他對棉花的品質自然一眼就能看透。
孫燦爛夾在兩層布之間的棉花,雖說品質不算最上乘,可是對于山崗鎮這附近棉花的品質和價格都了然在胸在段子軒來說,一眼就看出了那棉花對于趙家來說還是下了本錢的。
「山花小姐,這手套需要棉花,你怎地也不告訴我一聲?為了做這手套,你還得自個加進棉花,豈不是要讓你貼本?」段子軒直起腰來,轉身面向孫燦爛,看著孫燦爛身上的手套不由有些嗔道。
「呵呵,俺以前沒買過棉花,還以為棉花也不算多貴的東西,去買的時候才發現……到時手套做好了,段公子如果覺得值得,那就多少再加點手工銀子就是了……」孫燦爛听了段子軒的話,暫時停下手上的活,笑盈盈地看著段子軒毫不客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