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國,陰岐山嶺下一個小山村,安家畽。
入冬後連續下了十多天的雪,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最深處積雪有半人高,幸好老天總算大發慈悲給放晴了,要不然可真沒有人的活路了,再多下一點兒怕是不被凍死,也要被雪活埋了。村里已經有兩戶人家,因為房子不結實被雪壓倒了。只是隨著雪稍微融化,天氣是越發的寒冷了。
破舊的屋門被吱嘎一聲推開,屋內猛的灌進來一陣急促的冷風,而後身著灰舊棉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將手抄進棉衣兜里,然後才開始在屋里尋模,家里很窮基本上沒什麼擺設,一目明了。沒有他想要找的人,于是他開口問坐在土炕上瑟縮的小人。
「順子,你姐人呢?」
「我……不知道……」
炕上的小人從男人一進門就一直在哆嗦,不知是冷的,還是害怕這男人。小孩長得干瘦干瘦的,一臉菜色,有些發育不良。兩只大眼楮一直在注視著男人的臉色,這男人是他的爹,安東良。
安東良平日里很凶,對子女動輒打罵,因此小順子很怕他,平常姐姐在家的時候還好,姐姐都護著他,所以小順子特別害怕單獨和爹相處,心里是又緊張又害怕。
果然,听到不知道這三個字,男人臉上的肉一橫,嘴里冷冷的哼了聲。
「哼!小兔崽子,你不知道?你整天都知道什麼?就知道吃喝拉撒睡嗎?看見你們這一個個我就心煩,全都是他媽的賠錢貨。」
安東良高大魁梧的身材映出一個大大的影子,將炕上的小人完全罩在灰色的影子里。
看到安東良生氣,小順子更害怕了,他下意識的想哭,但是又不敢,怕惹他爹更生氣。別怪他膽子小,他今年只有四歲,過完年才五歲,打小就沒見著自個娘,听說娘是在他滿月子後沒幾天和人跑了,所以爹覺著在村里沒面子,脾氣就越發的暴躁,他害怕極了。心里直盼著他姐能早點回來。
只是他的樣子卻惹來安東良更加煩心,要是在平時安東良早就不客氣的上巴掌了,只是現下他急著找閨女,也就是男孩的姐姐春枝。
剛才他去東街安二柱家串門,順了人家一口酒喝,只是那個二柱子也真他媽的扣門,只讓他喝了一口,就不給喝了,這不他酒癮給勾上來了,不多喝點難受得要命,就想到回家來找自己閨女要錢買酒喝。可偏偏這死妮子不在家,大冷天的不好好呆在家里干活,跑出去瞎竄啥?
只是安東良自己都忘了,他自己剛剛還跑別人家亂竄來著,這會兒還怨起閨女來了。
「你癱在炕上發什麼呆,還不給老子死下來去找你姐去,不帶眼視界的東西。 粘炕上了?」
男人一邊罵一邊往炕頭上走來,嚇得小順子忽的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哆哆嗦嗦的說,「噢……我這就去。」
小順子就怕他爹過來揍他,所以飛快的提上鞋子往門外走去,都帶上小跑了。果然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還是挨了一腳,不過還好因為他速度很快,那一腳也就貼了一下**,並不疼。男人踢完兒子,自己翻開舊被子躺在了炕上。
「懶東西,還真會享受,這大冷天的還是呆炕上暖和,怪不得不挪窩。不過要是再有一口酒喝就更好,這小日子就賽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