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想哭，可是卻笑了出來，傻了吧？
棉衣叫爹給扯破了一道口子，上回被打的青還沒全好呢，這回卻又挨打了。挨打不疼嗎？呵呵，被打習慣了不是說不疼了，而是說不上哪疼，渾身都疼，連心里邊也一塊疼。
這是她爹嗎？這里是她家嗎？這個家里有什麼？這里連翠翠家都不如，翠翠自小父母又亡，只有一個女乃女乃相依為命，雖然過得和自家一樣窮，也是三餐不濟，可是至少翠翠從小沒挨過打沒挨過罵，她女乃女乃可慈祥了。
春枝真的好羨慕，自打娘拋棄她們後，她就再沒有感受過親情了，老宅那爺爺女乃女乃都不太待見她和小順子。去了盡是白眼。
春枝不是沒想過離開這個家，可是她又沒勇氣離開，像她這樣的年紀離開了這能去哪？離了這可能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姐，你怎麼了？」
不知道過了多一會兒，直到小順子扯她，她才回過神來。
「沒事，小順子……」
春枝模模小順子的頭，小人乖巧的依著她，這是她現在唯一模得到的溫暖。
「姐……怎麼辦？我餓……」
雖然知道錢沒了，家里不可能有吃的了，小順子還是期盼的看向春枝，他真的餓了，昨天只喝了點稀的，到現在肚子還咕咕直響。
「多喝點水……」
春枝無奈的說。她也餓，本來剛拿到銅子時她還是很興奮的。可現在心荒涼荒涼的。跟冬月里的冷風一樣涼。
吱嘎——吱嘎——
家里有一台舊的織布機，那是娘以前用的，春枝坐在那織了一會兒，可她也沒心思織這細活了，織得不順線抽得有點緊。木制的織布機吱嘎吱嘎的，響的春枝心煩。這個也不是一朝能織成一塊布的。看著炕上縮成一團的小順子，不時瞅自己一眼，春枝知道他確實餓，大概餓得想睡覺也睡不著，沒飯吃的時候得少活動，越動越餓，那就縮炕頭睡覺，可是可悲的是連睡覺也睡不成，餓得眼楮發綠，餓得半夜直哭那是經常的。
「小順子，你是不是叫姐織布吵得睡不著？」
「不是，我只是餓。」
「……」猶豫了一下，春枝站起身，「小順子，你在家等著，姐出去給你找點吃的。」
在家這麼干挨餓也不行，挨兩天三天？還能挨四天五天？總不能餓死吧！
「好！」小順子高興的滿心期望，能有吃的了吧？
春枝厚著臉皮去了自個女乃女乃家，她希望女乃女乃能再借點糧給她。可是這糧不太好借，過了年就是春荒了，那時候村里好多家都會缺糧，所以大家都很精打細算的省著吃，誰願意借糧給別人吃，到時候自己挨餓。上回從女乃女乃那借的那一瓢糧，是女乃女乃看在那些柴火的份上才借給她的，說好盡快還上的，這會拿什麼再去借？
「女乃女乃……」
「春枝？你怎麼過來了？」
是來還糧的？女乃女乃趙氏盯著春枝的手一直看，看得春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知道女乃女乃肯定惦記著她還糧呢，春枝面皮薄，這會兒再借糧的話是怎麼也張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