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妮抱著衣服蹲在浴室門口,頭看著門,敲門「辰浠,你好了沒有,你再不出來我就要偷看了!」
「你房間,客廳不都有浴室嗎。」水聲夾雜。
「不要,我就要在這里洗,可以讓你陪我說說話。」蹲累了,布妮干脆靠坐在門口「辰浠,你覺得歐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工作認真,有很好的應變能力。」
布妮皺眉,這評價很高「那你喜歡她嗎?」
「很欣賞。」
欣賞,帶著喜歡的成分嗎?「今天艾柯拿了你的資料給我看,原來這十年中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還有……歐琳……是不是喜歡你?」
浴室里的水聲也戛然而止,但語氣卻依舊平靜,似乎這一點都不關他的事的樣子「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歐琳說喜歡他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從那次到現在誰也沒有提過。
「可是,歐琳不是向你表白過,雖然里拒絕了,但是她都沒有再找過下一個男朋友了。」
浴室門開了,一絲霧氣透過門溢出門外,辰浠擦著半濕的頭發,站在門邊看著蹲坐在地上的布妮。布妮感覺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抬起,朝辰浠笑,辰浠皺眉,伸手輕輕拉起地上的布妮「怎麼坐在地上?這麼冷的天氣很容易著涼不知道嗎?」
布妮笑「還不是在等你。」
辰浠放開布妮,繞過布妮向書房走去「現在你可以進去洗了。」
辰浠走進書房,布妮立馬跟上,坐在辰浠對面。
「怎麼不去洗澡。」
「不想了,想讓你陪陪我。」
「不要,我還有工作沒有做完。」
拒絕的一點都不猶豫,很理所當然的拒絕,一點都沒有顧忌到她的感受,她讓她陪她,她拒絕,歐琳讓他陪她,他立馬收拾好東西走人,她在他身邊耍半天的無賴不及她的一個電話,一句話。布妮硬擠出一個無賴的笑容掩蓋內心的失落「嘻嘻,那我陪你好了。」
辰浠的頭終于從數據中抽離,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十點半,不早了,還是洗洗睡吧。」
「不要……辰浠……」
辰浠沒有理她。
「辰浠……」她繼續。
他輕聲應了。
「親我!」
他沒有反應。
「親我。」
依舊忙著他自己的事情。
布妮隱忍不住心中的不悅,站上椅子,直接單膝跪在書桌上朝辰浠的雙唇親吻下去。
辰浠的頭稍側,幅度不大,剛好躲過布妮的吻,布妮一改之前鍥而不舍的精神,雙手依舊搭在辰浠的肩上,臉與辰浠的臉頰相貼,透著失望的雙眸前睫毛半垂下,沒有任何的動作。辰浠雙手輕放在她雙肩,把她拉離,使她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語氣清冷「不要鬧了,早點休息吧。」
布妮指尖冰冷,他開始嫌她煩人了!
她主動爬下桌子,沒有賭氣的埋怨一聲,沒有厥起小嘴,沒有再纏著他,安靜快速的走出書房。
辰浠瞟了一眼布妮離去的背影,透著不尋常的安靜。他總感覺今天的布妮有點怪,但是又說不上哪里怪。由于亟待完成的工作還擺在眼前,辰浠只不過稍稍的想了一下又投入工作當中。
十一點半,辰浠拿起桌旁的咖啡喝了一口,寒意襲來,他起身走回房間拿件衣服。
房間內,辰浠沒有看見布妮,而浴室的燈還開著,嘩啦啦的淋浴聲不斷透過門縫溜出來。辰浠擔心的走近,試探性的敲了敲門「布妮?」
……
辰浠的心提了起來,從布妮離開書房已經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她呆在浴室一個小時了,而且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
他扶上門把,門把往下沉,門沒關!他推開,里面卻突然有一股力量阻止他開門,力量很大,重新把門帶回門框,緊緊的貼著,辰浠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撞得退後了幾步,警覺起來,按下門把使得門里面的人不能將門反鎖,一絲疑慮閃過,難道家里進了什麼人?
門還是緊緊的被里面的人抵著,力氣極大。出于職業習慣,辰浠迅速走到床邊,模索出櫃子里的手槍,謹慎的朝浴室玻璃門透出的人影靠近,舉槍瞄準,言語中透著強大的威懾力「里面的人出來!」
沒有聲音,沒有下一步動作,之間門口的人影漸漸消失,他站到門邊去了,但依舊不肯開門。
他跨步上前,一腳踹開浴室的門,在門還沒狠狠砸進牆壁時瞄到門邊的一個人影,他毫不猶豫,舉槍對準她的頭部。
「砰……」巨大的撞擊聲回響在狹小的浴室之中。
布妮門的被嚇到了,身體戰栗,轉頭錯愕的看著直挺挺對著自己腦門的槍口,槍口黑得深不見底她的腦袋卻一片空白。
他失神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忘記收回那把槍,直到被布妮拍開他的手,然後他的背部被她毫不留情的全力一推,整個人撞在堅硬冰冷的牆壁上。
布妮的身影閃過眼前,跑出門外,也帶上那被辰浠踹壞了的門。辰浠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心卻糾了起來,他看見了,看見充滿熱氣的浴室里她濕潤的雙眼,看見她舉槍時她來不及收回眼眶滑下的淚水,看見了她通紅的雙眼。難道這一個時內她都躲在浴室里偷偷的哭泣嗎?
以為她走了,他急忙起身想要追上去,他扶上門把外面卻有股力量死死的拽住門把,不讓辰浠開門,辰浠放棄,靜靜的站在門後,門外細微的抽泣聲深深的扎著他的內心。
布妮帶著哭腔,死死拽著門把「辰浠你太過分了,我只是要你陪我,你連一點點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嗎?跟你說話,你一直都在敷衍我,甚至讓我走,難道我就這麼煩人,這麼令你討厭嗎?」布妮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忍的住感情的人,生氣就是生氣,吃醋就是吃醋,傷心就是傷心,她不會像別的女生,永遠口是心非,她的感情從來就是毫無保留的對他坦白。
「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每次我和你說話你都在工作,每次叫你陪我去約會你總是拒絕,每次我想親你你總是躲開。可是歐琳卻不一樣,你工作時,她一個電話你就毫不猶豫的放下工作跟她走了,一起逛街,一起說笑,還……還……」還給她買巧克力吃,她最喜歡的巧克力,辰浠明明知道她非常喜歡吃可每次都不讓她吃更別說買!淚水像掉了線的珍珠,一點都不受控制的隨著小宇宙的爆發而下墜。
「可能,艾柯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一直以來都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而已,你有喜歡過我嗎?在你的心目中我有比歐琳重要嗎?或許沒有,歐琳漂亮成熟,知性大方,而且你們都有共同的目標。我小氣,任性,愛哭,就是不喜歡看見你和別的女生那麼親密,對別的女生那麼好,我會受不了,我會難過,你知道嗎?」
緊緊拽著門的手松了松,抽泣的卻越加的厲害,布妮無力的跪坐在門口,門後的辰浠低著頭,劉海蓋住他那暗淡的目光,他的手伸起,想觸踫到布妮的身體,可是卻不能,只能搭在面前的門上。
「可能……可能我在你的心目中連你的工作都比不上……」
說這話時,口吻明顯的平靜下來,但是並不代表她內心的平靜,而是等待下一場的爆發。
沉默……他沉默的听著布妮的一字一句。
許久,布妮哭累了用剩余的力量吼出「辰浠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說完失控的跑出了辰浠的房間,辰浠急忙拉開浴室的門,看見的只是布妮摔門而出的背影,接著,又是一聲摔門聲,她跑進了自己的房間。腳下的水珠觸目驚心,明明說過不想讓她哭的,可他又讓她落淚了!
布妮躲在黑暗的房間里,淚水干了。討厭辰浠?這只是她的氣話。但是他一定更加討厭她了吧!他說過他討厭愛哭的女生,他討厭花痴,還有……他討厭她……
原來,這麼多年來不斷的改變自己,不知不覺中她學會了怎麼去隱藏自己的淚水,可就是不能在辰浠面前忍住,她改了花痴的習慣,但面對辰浠,她比花痴還花痴,甚至,她還學會了殺人,為了和辰浠在一起,寧願踏上和他一樣的道路,追著他的足跡,可兩個人還是漸行漸遠,她只能在背後望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她做了一切的一切,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討厭她,或許是……更加討厭!
她在期待,期待辰浠會追出來,期待辰浠在乎她的眼神,期待辰浠來和她解釋清楚,門外……卻非常安靜,似乎她不曾鬧過,不曾哭喊過。
「布妮。」安靜漆黑的房間內她听到除了自己抽泣聲之外的聲音,是辰浠站在門口,明明是她期待的結果可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睡著了,你走……你走……」
一聲關門聲突兀的響起,門外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她害怕的從膝間抬起頭,她並不是故意叫辰浠走的,她不是故意的,她追出去,打開反鎖的門,看見對面燈光還亮著的書房,她的心冷了,他還是在工作,就算是跟她吵架了他還是能若無其事的工作,看來,她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走進過他的心里。
寒意從四肢襲來,淚水從新滑下臉頰,任由它涌出眼眶,現在,已經沒有去擦的意義了!
她低垂著睫毛看著地面,木愣的轉身關門,靠在門邊,靜靜的站著,她到底在干什麼,留在這里還有什麼意義了呢?她走回床鋪,蜷縮在床中央,明天就走吧,回去和辰夏一起住!
客廳昏暗,唯一透出的書房里微弱的燈光映襯出客廳的輪廓,映襯出靠站在布妮房間門邊修長的人影身上,卻映襯不出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