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軒,冶煉司……我是不能去了,抱歉。」本來那會兒是為了激忘川,現在都這樣了,她也懶得「勤快」下去。
「還有,繡珠和拾香還勞你多多費心。」常笑道。
她這些話竟像是作別之語,傲軒擔憂地看著她,突然道︰「常笑,你放心,有我在,定會保護你和常歡……」
說到最後他聲音便小了起來,昨日那馬車爆炸之時,若非常笑,他早就成碎片了。
說來,常笑已經救過他好幾次。
「其實我不想瞞你們,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修為一直無法進階,現在有人暗中要取我們母子性命,我需得盡快找到破解之法,所以這頓飯之後,我和常歡先行離開盛良,快的話一個月就會回來。」常笑道。
傲軒想說他也想去,但想到兩人已經說明要做朋友,只得點了點頭道︰「那好,你有什麼需要的麼?」
常笑搖了搖頭,突然想到迦葉,便道︰「替我給迦葉說聲吧,省得他嫌我不告而別。」
常歡倒是很興奮,路上遠比家里好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隨常笑出行過了。
這頓飯除了這母子兩個吃得歡,另外兩個看著他倆沒心沒肺的樣子更覺發愁,雖然常笑說什麼也不需要,但傲軒還是給她收拾了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全是醬牛肉,燒雞,豬蹄,常歡破例改口道︰「傲軒叔叔,謝謝你!」
傲軒勉強一笑,看著駿馬載著常笑母子出了盛良西門,漸漸變作一個小黑點,還頻頻踮腳張望。
繡珠身後嘆了一聲︰「二公子,我們回去吧!」
他們倆慢慢往回走,正遇上官兵押著一群衣衫襤褸之人,原來這是最後一批逆黨,此時便是押解行刑。
兩人退至路邊。看著這些人拖著鐐銬慢慢從身前走過。
這里面有男有女,年紀俱是不大,看那原本衣裳料子,怕多是公子小姐之流。南皇和雪王果然殘酷,連這些人也要一並誅盡。
一眼之後,傲軒便垂著眼楮,君家雖然站對了隊伍,但面對這些人,他心里頭只有兔死狐悲之感,說不定哪天自己也是這個下場呢。
繡珠也不敢直視,只希望這些人走得痛快點,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平常人家。
後面有人不停催促,這真是一條不歸路。連死都這麼趕。
那最後一個人就要從面前走過,傲軒微微松了口氣,那人就要跨過去的瞬間,突然厲聲道︰「君傲軒?」
傲軒詫異,那聲音有幾分耳熟。仔細看去,慢慢叫出那人的名字︰「季如先?」
太常大人在這場政變中被判為跟隨太後的一方,但太常位輕人閑,何至于連季如先都要被斬首?
但此時季如先認出自己,莫非讓自己為他求情?傲軒心中有些難辦,畢竟他並無實權,自家爹爹向來也瞧不上他。
「我不是要你求情。我是……」季如先嘿嘿一笑。
傲軒目露驚疑,季如先身後的官差也認出君傲軒來,君相此時如日中天,他們無論如何也要給君傲軒一個面子,是故季如先已經拉下大隊,仍是耐心等著。
季如先不顧身後官兵。亦不顧繡珠,盯著傲軒一字一頓道︰「君傲軒,你只顧著那小寡婦,可知董潔為你做了什麼?哈哈哈,此生能嘗到此等*美味。死亦無憾!死亦無憾!」
啊——繡珠隱約听出他話中之意,卻不敢相信。
傲軒本不以為意,明白過來時雙目欲裂。
至于等候季如先的官兵,未曾想到季如先竟惹得君傲軒色變,當即鞭子揮下,打得季如先踉蹌前奔。
但是他仍舊狂笑著。
月余前,他還是翩翩公子,不想一個小小的差池,竟斷送父親母親全府的性命,整整一百二十七口,全因他一時貪念,控制不住對那人的*,如今身赴黃泉,死也不要讓她好過!況且這一切還都因為那貌似君子的君傲軒而起!
季如先饒是被打得鮮血淋灕,仍是回過頭來輕蔑地朝著傲軒一笑。
繡珠瞧見傲軒慘白的臉,急道︰「他一定是胡說的!」
那董潔千方百計要嫁給傲軒,怎麼辦出如此齷蹉之事?
雖然傲軒百般不願這門親事,但當日為了父兄親口承諾要娶董潔,董潔和相府的門面便被綁在了一起,他再無動于衷,仍是恨不得此時便將董潔綁來,五馬分尸。
繡珠看著傲軒一言不發狂奔而去,不由一嘆,這整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且說傲軒奔至疲累,前面瞅著就是董府,卻停下了腳步。
這身體一番乏累,倒讓他冷靜下來,那平日里和迦葉玩笑的話清清晰晰地浮上心頭。
「哎呀,為了感情這點小事自殺的,殺了別人的,都是蠢貨!」
「人活著當然不能光顧自己,但總是為責任活著多累啊!偶爾也可任性一回!」
「你要真不想娶那董潔,方法有很多哦!私奔、逃婚、裝死、裝殘……條條大路啊!」
……
傲軒心一下活了起來,和這董家娘們置什麼氣,只怕髒了他的手,反正他從來都當她是個陌生人,且說父親一向看重大哥和小妹,他就只是個拉攏董家的工具,父親權勢已經那麼大了,少董家十萬兵馬又如何,他半生循規蹈矩,不如恣意妄為一回!
傲軒一轉念,瞧見路旁停著一匹拉貨的老馬,心急之下,往樹下扔了一錠銀子,騎上老馬就朝西門而去。
才不過一個時辰,一會兒尋了好馬換上,他定能追上常笑。
駿馬疾馳半日,馬上小童早就笑不出來了,雖口中含著燒雞,小臉卻是愈發難看。
「娘,為什麼我們不能御劍而行?」連脆脆的童音都蔫吧了。
「御劍飛行一是靈力損耗過大,二是容易被人發現。」
其實最主要的是被人發現吧!
「那我們也可以雇一輛馬車啊!」他小**快磨破了!
「馬車太慢,咱們得抓緊時間趕到萬劍冢。」
「唉,要是我師傅……」
常歡月兌口說了半句,才想起來忘川已經不是他師傅了,自己閉了嘴,默默無語。
常笑無奈地瞅了兒子一眼,想來忘川和他斷絕師徒關系,常歡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挺介意的。
「你師傅在犯別,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遲早都得回來找你。」以後還得有勞你養老送終呢,常笑暗語,順便瞅著四處,準備找地方下馬扎營,不遠處有條小河,可以捉魚烤魚,她覺得不錯。
「真的?」常歡眼楮一亮,旋即覺得自己表現的有些過于明顯了。
常笑已經下馬,牽著馬兒往前走去︰「真的,你資質那麼好,想做你師傅的人多著呢,到時候你就可以挑一個更好的氣死他。」
常笑嘴角上揚,常歡咯咯笑了起來。
「那我好好修煉,到時候嚇他一跳!」常歡眨巴眨巴眼楮。
母子兩個說說笑笑,就在河邊扎營,兩人捉了不少魚,常笑決定雖然突然,但走前東西也準備的齊全,在河邊細細烤了,吃飽之後,兩人便在帳篷內休息。第二日繼續趕路。
如此過了十多日,連常歡也覺得不對。
「娘,好像有人跟著我們。」常歡**已經適應了馬背,悄悄捅了捅老娘。
「嗯。」常笑輕輕應了聲,其實從前日她便察覺到了,但那人總是很小心地避開她的探查,僅僅是遠遠跟著,似乎並無惡意,但這樣更讓人難受。
「一會兒我們玩個捉壞蛋的游戲。」常笑道。
常歡拍掌歡慶。
兩人這次在山坡下扎營,所烤之物為肥嘟嘟的山雞和野兔,那個香味兒直直飄到了一里之外。
兩人大快朵頤,吃罷之後,常歡要去河邊洗澡,常笑便陪著常歡一塊往河邊走去。
那烤架上還剩半只烤兔。
兩人洗完回來,好家伙,一個巨大的家伙歪倒在火堆旁,手里還緊緊握著那半只烤兔。
「怎麼辦?」常歡道。
「潑醒!」常笑沒好氣道。
傲軒悠悠醒來,見了常笑一個臉紅,只沖常歡做了個鬼臉。
「再過兩天不就是你的大喜之日麼?」常笑方才已經把他的事兒給拎了個清。
且說那日傲軒要逃婚來追他們兩個,正是想到了如果就這麼上前,肯定要被常笑給趕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跟在後面,但他臨時起意,又弄了匹老馬,幸虧常笑常歡並不是一味趕路,這才費盡力氣跟了上來,他又沒什麼準備,這十多日哪有什麼東西可吃,只路上看到野果摘上一把,趁著常笑休息也抓了魚,捉了野雞,可惜不會弄,不是糊了就是生了,這聞到烤肉香味,又見他倆好像是去河邊洗浴去了,忍不住就跑出來偷吃了。
傲軒只笑不語,這十多日風餐露宿,胡子也長出不少,頭發亂糟糟的,哪還有翩翩翹公子的模樣,但一雙眼楮卻亮亮地看著常笑。
常笑瞅了眼那烤兔子,是不能再吃了,從包袱里扔出兩塊硬邦邦的餅,道了聲︰「你等著!」
半個時辰後,傲軒終于吃上了沒有迷藥的烤兔子,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