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駿……佳駿!」
韓佳駿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听到淼淼的呼喚,嗖的一聲跳了起來,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還不到兩秒,他沉下臉,疾言厲色道︰「你都跑了,還回來干嗎?」
「誰說我跑了?我只是到外面找點樂子。」淼淼環視四周,注意到餐桌上的晚飯還保持著原狀,有點驚訝又有點感動地說,「佳駿,你等了我一整晚嗎?」
韓佳駿冷哼了一聲,躺回沙發上,閉眼假寐,打死也不想再理會夜不歸宿的妻子。
「昨天的事是我過分了。我應該听你解釋,不該打你的。對不起。還疼嗎?」淼淼輕輕地撫模著他的手臂,好笑地發現了,韓佳駿的手上又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
「別模,癢!」韓佳駿右眼皮直跳。
「怕癢了是吧?」淼淼伸出魔爪,往他的腰上使勁地饒癢癢。
「夠了!」韓佳駿炸毛了,像鐵鉗一樣緊緊地箍住淼淼的手,像是報復似的,捏得淼淼叫痛連連。
「疼死我了!快放手!你這個混蛋,仗著力氣大,又欺負我!」
韓佳駿又哼了一聲,擺出一副「你叫破嗓子我都不放手」的得意樣,傲慢又幼稚。
「我數到三,你不放的話,可別後悔啊。一……二……二又二分之一……三!」淼淼往前一傾,飛快地親了下他的唇。
韓佳駿呆滯了片刻,嘔了一聲,飛快地跑去洗手間吐了。
「這輩子休想跟我斗!」掌握了韓佳駿致命弱點的淼淼神氣得就像一只打了勝戰的大公雞。
做了豐盛的早餐後,淼淼給蔡以萱打了通電話,解釋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因為韓佳駿不是那種人。末了,又詢問起她和秦朗的事。
「爸因為公司的事,人都憔悴了。我不想再惹他生氣,所以和秦朗商量,暫時先分開。」蔡以萱幽幽地嘆了口氣。听的出來,她是那麼的不舍和無奈。
淼淼一再強調︰「姐,不是我干的。」
「傻丫頭,姐怎麼會懷疑你呢?」
淼淼揚起了嘴角,即便秦朗的不信任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還有姐姐,一個無條件信任她的姐姐。
「姐姐,快點過來看!樹上有個鳥窩!」韓佳駿興奮地抓著她的手腕,拉著她來到榕樹下。
那對鴿子夫妻正好從遼闊的天空撲拉拉地飛了回來,站在樹梢上,高揚頭顱,眼眺遠方。縱是風吹亂了美麗的羽毛,也保持著優雅高貴的身姿。
那骨子里的傲氣,倒是跟韓佳駿有幾分相像。
「小白和大灰在我們家安了小家。佳駿,你沒事不要去捅鴿子窩。」淼淼囑咐完後,到廚房拿了一把米,灑在樹下。
小白鴿和大灰鴿從樹上飛了下來。啄完米粒後,小白鴿親昵地靠在大灰鴿的身上,大灰鴿用嘴寵溺地為小白鴿梳理羽毛。
「又在秀恩愛。可憐我啊,連個可以靠的肩膀都沒有。」淼淼坐著搖椅上,忍不住嫉妒羨慕恨。
韓佳駿挨著她身邊坐下,目不斜視,神色嚴肅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得了得了。還是你靠著姐姐吧。」淼淼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淺笑道,「能被別人需要,也是一種幸福。佳駿,你可以盡管來依靠我。」
陽光溫暖地籠罩在他們身上。四周一片靜寂安寧,除了鴿子偶爾發出的咕嚕咕嚕的歌聲。
淼淼輕輕地揉著他頭頂的發絲,入手柔滑,像是一塊質地上佳的綢布,讓人模了之後還想模。
韓佳駿抱著小黑妹,長眸微眯,「姐姐,我想听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
「好。」淼淼用手撫順他的頭發,緩緩講訴著,「小王子的星球上,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顆種子,忽然有一天這種子發了芽。不久後,長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花蕾。花兒藏在里面,不停地打扮著。
然後,一天早晨,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她開放了。
她已經精心做了那麼長的準備工作,卻打著哈欠說道︰‘我剛剛睡醒,真對不起,瞧我的頭發還是亂蓬蓬的。’
小王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愛慕心情,稱贊花兒真漂亮。花兒悠然自得地說,當然啦,因為她是與太陽同時出生的……」
韓佳駿切了一聲,發表了看法︰「這朵花兒又臭美又自大。」
「是啊,可是玫瑰是真的很漂亮,小王子很喜歡她。」淼淼繼續往下講,「玫瑰花不怕老虎,因為她身上有四根刺。可是她怕穿堂風,要小王子晚上保護好她。小王子覺得這朵花兒真不大好伺候。
‘你這地方太冷。在這里住得不好。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玫瑰花沒有說下去。她來的時候是粒種子,哪里見過什麼別的世界。
玫瑰花有點惱羞成怒,咳嗽了兩聲。她的這一招是要使小王子處于有過失的地位。見小王子有點懷疑,玫瑰花放開嗓門咳嗽了幾聲,依然要使小王子後悔自己的過失。」
韓佳駿的臉上顯現出一片靜穆,靜穆之中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那朵玫瑰花,和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很像。」
「誰?」
韓佳駿扮了個鬼臉,又恢復了小孩般的傻笑,「想不起來了。」
三天後。
華燈初上,夜幕初張。
大門口霓虹燈交錯,映襯著蜂擁而來的豪車,衣著華麗的賓客們,儼然一派上流社會的奢華。
淼淼在負責人的帶領下,進入了安保嚴格的高級會館。今天她是在小玫的引薦下,以口譯員的身份來此賺快外。
宴客廳以純白色為底色,地面鋪著黑白人造石,與同樣黑白款的裝飾交相輝映。長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精致的點心,一旁的餐具全是盡顯奢侈的愛馬仕。
祥雲般的螺旋燈下,男子衣冠楚楚,女子衣香陣陣。
「蔡淼,你怎麼不打扮的漂亮點?」小玫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她穿著白色的外套,粉色的半裙,還化了個得體的淡妝,看上去優雅干練。
淼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色職業套裙,回道︰「主辦方要我穿正式點,所以我特地選了面試時穿的衣服。如今口譯員也需要打扮的花枝招展嗎?」
「不是的,」小玫在淼淼耳邊輕聲說,「這里好多富二代。蔡淼,以你的姿色,一定可以釣到金龜的,說不定還是個海龜。」
小玫還不知道她已經嫁人了。這件事,淼淼不願對小玫講。她向來都是這樣,只肯對外人說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她寧願悶死在心里。
小玫繼續神神秘秘地分享著信息︰「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會來這麼多女演員和富家千金嗎?因為陳諾會來。」
「陳諾是誰?」
小玫喜滋滋地回答︰「華僑富翁陳喜的獨子。畢業于耶魯大學,相貌俊朗,舉止優雅,公認為美國華人圈的第一公子。最重要的是,他還沒結婚。」
「你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加油!」淼淼雙手握拳,為小玫打氣。
「蔡淼,听說了嗎?那個韓家的二公子韓佳駿好像出事了,突然人間蒸發。你爸也是那個圈子的,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小玫平日最愛八卦豪門軼事,還沒等淼淼開口,已經自顧自地念叨著,「如今明珠四少中,周公子死了,曹澄婚了,韓佳駿可千萬別想不開,結婚去了。要不然我準備了那麼多雙的水晶鞋,該砸向誰呢?」
淼淼呵呵笑了出聲︰「要是韓佳駿真婚了呢?」
「那他的妻子一定超級幸福。韓佳駿可是四少中最擔的起男神稱號的人。想想看,跟男神朝夕相處,可以模他的手,親他的臉,還可以睡他的床,那種感覺一定美妙極了!」小玫已經限入瘋癲狀態中,胡言亂語著,「男神的床上功夫也一定是神級的。」
淼淼不敢想象,接個吻都要吐半天的深度潔癖患者,要是不小心滾了床單,會不會揮刀自宮?
不一會兒,她在負責人的指派下,隨同一位年過六旬的白人老外。布萊克先生是有名的投資顧問,因此和他寒暄的人絡繹不絕。
淼淼在中文和英文之間流利地切換著,休息間隙,看到了蔡以萱。
蔡以萱身穿一條黑色抹胸裙,全身上下沒有佩戴任何首飾。但她是蔡以萱,只要往人群中隨便一站,就足以成為焦點。而且不出意外,她的身邊永遠圍了一群噓寒問暖的男人。
「IoftenseeherinTVads.Issheanactressorsomething?(我經常在電視廣告上看到她。是演員嗎?)」布萊克先生望著蔡以萱,月兌口而出。
淼淼看著熠熠生輝的蔡以萱,不無羨慕地嘆道︰「Yep,actuallyIenvyherforalmosteverything.Someonelikeherisborntogeteverythingprecious.AndIknowshejustdeservesit.(是,事實上我羨慕她的一切。這世上有人一出生就可以得到所有美好的事物,就像她一樣。而且我知道,她值得這一切。)」
布萊克先生轉過身,看著她,那雙藍色的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開解著淼淼︰「MissCai,actuallyIalsoenvyyou.Youlooksoyoung,healthyandenergetic.ButIamtoooldnow.(蔡小姐,事實上我也羨慕你。你看起來年輕、健康、充滿活力。但是我已老去了。)」
淼淼茅塞頓開,舉起酒杯,向他道謝。
「Mr.Blake!」伴隨著極為悅耳的男聲,人群中傳出了騷亂聲。
即便是小聲嘀咕,淼淼也听清了,來的那個人就是陳諾。
淼淼扭頭一看,朝著她,不,布萊克先生走來的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他穿著純黑的西裝,筆挺如刀裁。整個人高挑又修長,舉止投足間皆是自信和沉穩。
他絕對是淼淼見過的氣場最強大的男人。
這是淼淼第三次見到他。他是Noah,也是陳諾。